“啊,我,我不行……”因羅密歐的問話,維洛那的小皇子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我的魔法攻擊也隻有三等……”
“你可以的,要不這魔戒就不會戴你手上了。”似乎發現了什麼,朱麗葉指了指他拇指上的環戒說道。
“這,這是我母親給我的指環……”
“是祝福指環,有僧侶的祈福,很好的驅魔的物品呢。”羅密歐看向帕力斯認真地說,“這指環是可自選主人,它也一定認定你會好好使用它呢。”
“沒錯。我可不想被石魅吸血成為幹屍而死。”
愛做夢的少女和無能的學友用濕潤美麗的眼睛信任期盼地看向他,帕力斯心中瞬間升起一股英雄氣概。
“以卡靳斯的榮耀,潔淨吾身,吾行,吾地,送上庇護神米加奧斯的祝福之吻。”
隨著吟唱聲響起,由戒指發出耀眼五彩的光華流轉而逝,“吱吱”的幾聲怪叫聲後,浮現出波浪形的牆壁和地毯回複原型,而室內重又回複一片清明。
“好了不起。”隻要不是自己勞心勞力,朱麗葉從不吝嗇讚美之詞。
帕力斯先打開門走了出去,又是“吱吱”的厲叫,走廊的石牆上向遠處退去幾道令人不快的突痕。
“這樣我們便會在防禦魔法的保護下,安全到達大廳了耶。”
樂觀的話語卻在三人看到第一具屍體時自動消失不見。被吸幹了全身血液的屍體看衣服是宮內的女侍,是為在休息室內添加酒水而上了二樓的吧。
“莫非我們剛才經過的幾個休息間內還有人在??”
“怎麼會,若有呼吸聲,我們應該感覺得到……”
朱麗葉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寂靜的空氣中,沒有呼吸聲,除了沒有人外還有另一種情況……朱麗葉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才走過的走廊,剛才還沒感覺,如今卻覺得深邃而悠長。而四周靜謐無聲,愈久愈覺幽暗詭譎。
三人加快腳步奔向一樓,在走廊拐彎處,朱麗葉從裝飾用的青銅盔甲手中順便抽出兩把長劍,扔給羅密歐一把。
“說過我劍術不及格啊。”羅密歐小聲嘀咕著。
“是給你做拐杖用的。”朱麗葉毫不留情地接話。
然後出現了第二種魔物:唇側長有長約一尺長犬齒的食屍狗停止撕咬的動作,用發紅的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卻被驅魔的聖光燙灼而牙一齜地逃掉,頭朝下躺在樓梯間已被扯咬的血肉模糊的第二具屍體是宮內侍衛,三人強忍住不適地跑過去。
“這裏到底是皇宮還是亂石崗啊!”
連經常徘徊在墳墓周圍的魔獸也出現了,到底是因為什麼,但卻沒人回答。
第一次覺得皇宮這麼大,隻是二樓下到一樓而已,卻似乎總走不到盡頭。
凝滯感愈發凝重起來。
*-*-*
才接近通向大廳的側門,耳鳴聲驟然響起,朱麗葉猛地捂住頭。
約定的時刻到了。約定的時刻到了。
似乎從腦中發出的轟隆隆的話語,一瞬間蓋過了世界所有的聲音。
身邊的兩個人突然捂住耳朵麵容扭曲的樣子嚇壞了帕力斯。“你,你們怎麼啊。”他才一開口說話,必須一直吟唱保持的防禦魔法一下子解除,下一秒鍾,早就在黑暗中窺探的魔獸伺機撲來。
似乎由岩石形成的黑色甲蟲從石牆上浮現,長長的吸管朝著靠牆站的朱麗葉刺去,而食屍狗的長爪就要撕裂羅密歐,類似猴子名叫格猴的怪物,長臂挽住石牆上的燈架,齜牙向帕力斯笑著,長長的舌頭垂下來,滴著濃稠的粘液。
“擊破!”
伴隨羅密歐大叫的是轟然的爆炸聲,食屍狗長爪才觸到羅密歐遞來的劍尖,卻連哀嚎也來不及地炸成碎片。
突起的石牆上,一柄劍斜斜出現悄然橫劃,“卟卟卟”連聲輕響,石牆上冒起混雜著黑色小石塊的綠煙,朱麗葉不知何時已躲避了石魅的襲擊而反擊出手。
格猴“吱”的厲叫一聲,向帕力斯撲去,長長的舌頭刺向他的太陽穴,帕力斯嚇得連眼睛都無法閉上。“刷”的兩聲輕響,一柄劍斬落格猴的舌頭,而另一柄劍直刺入它的前胸,“轟”的一聲,如食屍狗般被炸得灰飛煙滅。
“你們……”瞪大雙眼看了看左側右側同時抖落劍上血液的少年男女,帕力斯腦子一片混亂,不知先說什麼好。
石牆上又滑來波浪型的石痕,食屍狗由樓梯上奔下跑到走廊上,後麵跟著格猴,無能的冰澄公國的繼承者手猛地夾住帕力斯的脖子,後背撞開側門道:“我們快走,沒必要和小雜魚浪費精力。”
足下地毯突然向上跳起,少女跨步抬手,刺,收劍。地毯又驟然下落。隻是簡單的擊劍基礎,朱麗葉使出來卻極為流暢好看。抖落掉細碎的石料和粘稠的綠色液體的少女也隨著羅密歐前行,隨手關上側門。
這是怎麼一回事?
腦中所猜想的任何詭異和血腥的場麵都沒在大廳中出現,大廳石柱後依舊演奏著歡快的樂曲,舞池內貴族小姐們依舊在翩翩起舞,嬉笑聲傳來,朱麗葉呆怔著迷惑不已。
燈火下玩樂的興奮的不知疲倦的男女和一牆之外出現的殺人魔獸……“他們還真是相信王宮的護衛啊。”不知為何變得異常憤怒起來。
羅密歐卻一把拉住欲走進大廳的她,麵色凝重地道:“別莽撞,這是鏡像。”
“什麼?”
“是我們離開大廳時,腦中殘留下的幻影。”
羅密歐解下腰間的掛飾,中心是圓形的水晶鏡,鏡邊為黃金製鐫刻有奇異符號的六角邊。在火光的映照下,發出華麗的光芒來。
“映世之鏡?”
朱麗葉驚訝地叫出聲來,羅密歐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你以為我在魔法學院兩年是白混的啊。”“映世之鏡”屬於傳說中的七大魔導具之一,在名為蒙太古的後人身上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手指鬆開,映世之鏡就在羅密歐手心下方懸浮不動。
“以世間運行的一切軌跡,鐫刻在時間容器上的劃痕;以世間不變的變化,翻落在記憶的洪流;以我還未迷失的心為鏡,顯示真實!”
水晶鏡由手指間衝出幾道晶白的光,竟把按在鏡上的手也映得如晶瑩白玉。耳邊明明還有笑語聲,而眼前和樂的景色卻如被擊碎的鏡麵般,一塊塊剝落,現出大廳真實的狀況來。
一股黑暗的瘴氣撲麵而來,少年們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剛才還身處在明亮閃耀金壁輝煌的大廳中,此時四周卻都變得黑暗沉窒,牆上隻有幾處燈燭在殘喘著光亮,還沒能夠看清大廳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耳邊就響起輕柔之極的聲音。
“剩下的兩位……不,三位王族的血親嗎?這下大家都到齊了呢。”
隻是說話而已,但卻有股寒氣似乎隨著聲音便可以從人的耳朵侵入人的四肢百骸。朱麗葉打了寒顫,身子抑製不住地發起抖來。她終於知道大廳內為何沒有哭喊求救聲了,那是因為出現了可令人喪失一切正常反應的絕對的恐懼。
連靈魂都被壓製住的強大氣息。
*-*-*
“約定的時刻到了。”
坐在王座上的人穿著寬大的黑色衣袍,層層包裹住不露出一絲肌膚。長長的黑發下是模糊不清的臉。輕柔的聲音引起皮膚的一陣刺疼感。
原本應坐在王座上的卡靳斯單膝跪在座階下,一手撫了胸口,另一手用力握住王劍,憤怒的眼睛瞪著那黑衣人。
而站在王座前的還有兩個人,由背影看是紅頭發的少女和金發的高個子男生。
“五位血族的繼承者既然全到齊了,那我所要的供奉品便是……”
雪白修長的手指從衣袍內舉起,紅發少女和金發男孩身子抖得更為厲害,而黑衣人手指突然冒出的黑色絲線卻越過他們向側門飛去。
“你!”
朱麗葉驚嚇後退,踩住羅密歐的腳,羅密歐吃疼,本能側身手肘一抬,碰到帕力斯背部,帕力斯踉蹌前移,色絲線正撞人他眉間。
思緒似乎一瞬間被抽離,卻又似有許多訊息爆炸式地湧入腦海中,帕力斯又向前慣性地移了一小步,腳一軟昏迷過去。
“帕力斯!”
眼看被選中的竟是自己的愛子,卡靳斯怒吼一聲,猛然起身揮劍就向黑衣人斬去。
“陛下!”見皇帝衝上去,人群中又有幾條黑影掠過,其中比卡靳斯衝得更前手持巨劍攻擊黑衣人的便是凱帕萊特,而忙吟唱咒文保護維洛那皇帝的是蒙太古。
“……”沒料到目標物的突然動作而失去準頭,黑衣人呆怔著避開凱帕萊特的劍氣而躍上王座椅背上,飛旋的風由背後升起,空中的塵埃浮粒和水氣凝成水滴冰晶聚集成雲,雲層相互撞擊堆積放電,不一會,他身側已凝成五個雷電球向攻擊他的人反擊過去。
“父親。”
朱麗葉奔向黑衣人,恐懼感令她不顧一切地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在空中模劃,並急急念誦著:“光.輝.照.耀.顛.覆.六.星。封——結!”
黑白相交的六角芒星如光網一般罩向黑衣人,比朱麗葉慢了半步的羅密歐劃破手心,懸浮在半空中的映世之鏡隨著他的手掌移動。
“以遠古的血的契約為楔,以遠古驚世的傳說為道,以我眼中所見,現出遠古的封魔之劍——雪萊斯聖劍,來!”
血珠滴進水晶鏡中,鏡麵一瞬間如水麵泛著漣漪擴大,從裏麵伸出虛幻的雪白的劍柄來,羅密歐伸手抓住,鮮血陷入幻劍中,等到把劍整個從鏡中拔出來時,已變成了一柄閃耀著青白光芒的傳奇聖劍。
羅密歐手持長劍快速奔跑著,到接近黑衣人時更是三段式的大跳,高高躍起,雙手持劍向六芒星已捕捉住的黑衣人用力劈去。
聖劍把黑衣人從上到下劈成兩半,而已發出的雷電球也因為被攻擊者的反擊和聖劍帶出的巨大氣旋撞擊摩擦著,加劇飛散以至轟然爆炸,把宮牆,宮柱炸得斷裂倒塌,石塊飛射,煙霧飛卷。
“真有趣,真有趣。沒想到這次碰到這麼有趣的事情。”被劈成兩半的黑衣人漸漸霧化,避開聖劍的真身又形成黑影。
“沒想到這次又聽到熟悉的咒語和見到聖劍呢。真有趣,真有趣。”
黑影持續著雀躍的聲音漸漸隱入王座後雕琢出“五英雄記”的浮雕牆中。
“卡靳斯的王啊,因為你的不守信用,所以我不但要取得祭品,還要降下詛咒。三年大旱,三年大澇,而後三年遍地饑荒。但若想改變結果也不是不可能。想阻擋命運的話,你依舊可糾集起五大血族向我討伐。是順從還是反抗,我期待著哦。”
聲音消失不見許久,羅密歐手中的長劍掌握不住地“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幻化虛無。而他腳一軟地跪坐在地下,冷汗由額角沿著臉頰在下巴處聚集,而後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小水窪。身體顫抖不已,似乎還在記憶著劈下黑衣人的那一刻,沉深的黑色透過劍身似乎要把他的心髒擠碎,若不是手握的是聖劍,那他也許真會死的也說不定。
“起來啦,真難看呢。”
“因為我無能嘛。”身側突然出現的熱源令顫抖奇異地停下來。羅密歐揚臉笑言,肌肉扭曲得卻比哭還難看。
因少許魔法被反彈過來而受到衝擊的麵青唇白的少女和他的視線又糾纏在一起,沒有了以往冰與火的冰凍燒炙,反而有種探索對方的小心冀翼。
這個仿若一塵不染的純潔少女的內心是?
這個好像低調無為的絕美少年的真實是?
什麼?
“王道的光禁術和從未出現過的虛幻對劍嗎?——朱麗葉.凱帕萊特和羅密歐.蒙太古,你們隨朕來。”
拒絕侍衛宮攙扶,以劍支持的維洛那的皇帝已恢複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們。
“糟了!”
愛做夢的少女和無能的繼承者心中同時閃現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