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用不著以一副擁有者的姿態自居。」慕容闊踩熄地上的火苗反過身來,一臉的勢在必得。「日後她將會是誰的女人,這還是個未知數。」

南宮徹伸手拍熄掌心中的火苗,炯炯的目光迎上他,「我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她。」

「她的心,有在你的身上嗎?」他抬高了下頷,露出絲絲涼笑,「你憑什麼保護她?」全衡山的人都知道飛鳥的心從不屬於任何人,也從未承認過南宮徹是她的什麼人。

「她的心,在不在我的身上由她自己去決定,但保護她,是我會持續一輩子的事。」在那日飛鳥親口拒絕他之時,他就已不再在乎飛鳥將來會不會將心交給他了,隻要她能活得快樂,他也無尤。

慕容闊仗著四下無人,絲毫不掩他的私心,「你也貪她的美貌和名利?」

「我什麼都不貪。」他搖搖頭,覺得去貪圖這些東西很可笑。

「什麼都不貪?」慕容闊不相信,「這世上豈有人是甘心得不到回報的?」

他抱歉地聳著居,「很不巧,我就是心甘情願這樣。」

「心甘情願的話,你就一輩子當她的保護者好了。我和你不同,從沒有我弄不到手的女人,我若要她,她就必定會是我的。」因他一席話,慕容閣對他的戒心降低了不少,也在心中拉高自己的勝算。

「從沒有弄不到手的女人?」南宮徹不但不為此而著急,反而在唇邊噙著一抹不看好他的笑意,「那麼在飛鳥的身上,你是可以學個先例。」

站在窗內,飛鳥憑侍著山林裏訓練出來的極佳聽力,將花園裏盡可能壓低音量的男人們,所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都不貪?

對於她,南宮徹什麼也不貪,是因為在她身上,他沒什麼可圖的嗎?應該是的,他是那麼聰明慧黠的人,怎可能會做如此虧待他自己又得不到回報的事?!

若是對別人呢?他會貪圖些什麼嗎?

記得,慕容珊有一雙修整得十分美麗的柔荑,宛如玉雕的纖筍……她的目光緩緩落到自己因采藥和研磨藥材而粗糙的雙手上。

天邊的彎月,月弦弧度優美地朝上。天際澄靜清朗,偶爾飄掠過幾縷浮雲,一如她的心,俏俏添上了幾道不曾出現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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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飛鳥之外,慕容山莊的上上下下,全都知道有個人迷上了南宮徹。

正確來說,早在南宮徹入莊之前,某個芳心少艾的女子,已經追逐著南宮徹的背影很久了,此番他進莊小住,正好一圓她長久以來想與他親近相處的心願。

隻有飛鳥不知道,從他們住進山莊以來,那個她每天去探視的慕容珊,其實並不是什麼病弱的嬌貴女子,相反地,慕容珊自慕容闊那裏承襲了一身的好武藝,總是在飛鳥前去觀察她的脈象時,先要慕容闊封鎖住一身的穴脈,好讓不防人的飛鳥不疑有他地繼續為她醫治,而隻要飛鳥前腳一踏出山莊采藥,慕容珊便馬上飛奔過來找南宮徹,一解她相思之情。

一早自飛鳥出門後,待在她房裏幫她挑撿她采來的藥草的南宮徹,在兩手忙碌個不停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忙碌得很。

他在身旁的女人又朝他黏過來之前,將手中用來研磨藥草的藥杵舉至她的麵前,不掩嫌惡地將她隔開一臂之遙。

「你不是病人嗎?」這麼生龍活虎的模樣,哪像是需要飛鳥這名醫仙來治的病人?

「是啊。」慕容珊緊捏著鼻尖,往複退了一步以躲避藥杵上頭傳來的陣陣熏天惡臭。

南宮徹再次板著臭臉下達逐客令,「那就請你有個病人的德行回房去躺著,少來煩我。」

「你該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慕容珊就愛看他這副冷臉,不但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裏,還擺款著腰肢緩緩靠近他,柔情似水地在他耳畔說著。

「知道哪一件事?」他懶懶地挑著劍眉,「你對自己下毒的這件?」

慕容珊一怔,「你說什麼?」她是想讓他知道她的情意,誰知,他卻知道她的底細。

南宮徹不快地冷睨她一眼,隨手撈起她質料昂貴的裙據下擺,老實不客氣地把它拿來擦拭藥杵上殘留的腥膻汁液。

「懂醫理的人不隻飛鳥一個,玩這種把戲來騙飛鳥,你很高興是嗎?」要不是為了飛鳥想要的那顆戢戮果,他早就拉著飛鳥離開這裏了,又何需讓她留在這裏遭人覬覦,害他得留在這接受這女人的騷擾。

「隻要能夠留住你,我不在乎我用的是什麼手段。」走避不及被他弄得一身惡臭的慕容珊,倔傲地揚高了下頷,乾脆硬挨他的身旁,不肯因他的捉弄而再退離他半步。

「你到底想浪費飛鳥多少時間?」南宮徹在她的身子湊上來前先賞她輕輕一掌。「每回她快治愈你身上的毒,你就暗地裏再下另一種,你是吃毒吃上癮了不成?」

捂著受襲的肩頭,慕容珊想都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狠心,送上門的情意不但不要,還待她如此。他怎麼不惦念在她苦苦追若離開南嶽辦事的他,跟在他身後走遍了東北西三嶽,而後又再追著他回南嶽的癡心?

自從見過他一眼後,她的一顆芳心就緊在他的身上了,為了他,她屢次派人潛進他居住的湖中,想請人告知她的戀慕,但卻被討厭有客人來訪的他給毒過無數次。一知道他要離湖去辦事,她也千山萬水的跟在他後頭,可是他就是從不回頭看她一眼,硬是將她萌萌的情意給踩在地上。

她緊咬著唇,「你不問問我這麼做的用心?」像他這麼聰穎的男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應當是知道她的愛慕的,也一定能明白她大費周章將他請來此地的原因。

南宮徹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我沒閑情去管飛鳥以外的心。」就連飛鳥重視的靳旋璣他都愛理不理了,他哪管得著別人?

「看我。」她伸手緊捧住他的臉龐,「為何你總是不看我?」他不應該是這麼無情的人,在她要對他剖心掏肺時,他怎能視而不見呢?

他煩不勝煩地振氣一震,迅即將她震退了老遠,離開了他的跟前,並慎重向她警告。

「我已經很久沒毒人了,再不識相,就不要怨我的手癢。」真是傷腦筋,剛才在幫飛鳥做解藥時,不小心壞毛病一起,他就用剩餘的材料多做了一份毒藥,現在還真不知道要把這毒藥扔哪去好。

「是我叫我爹把拓拔飛鳥請來的。」捂著被他弄疼的雙手,慕容珊索性豁了出去,「隻要她嫁給了我爹,你的心就不會永遠都在她的身上,你的雙眼,也不會再停留在她的身上!」

南宮徹終於被她給意毛了,「你這女人是有耳疾嗎?之前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這世上我隻管隻看隻愛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拓拔飛鳥,你別再來纏著我行不?」

「拓拔飛鳥的心是冰做的,她永遠也不會愛你,你又何必將心托在她身上,眼睜睜的被她糟蹋?」她不死心地試著對他動之以情,以為這招就會對頑固如石的南宮徹奏效。

「我樂意如此。」就當他高興把心送給飛鳥當地板踩不行嗎?他愛怎麼自虐與她何幹?

「隻要你因拓拔飛鳥留在莊裏一日,我就有一日的希望,我不相信我就是勝不了她。」慕容珊邊說邊拉起他的手,一掌按向自己的胸前誘惑他,「她的血冷,所以不懂你的情真,更把你視之無物,但我和她不同,我比她更珍惜你給的一切,我值得你為我傾心。」

南宮徹的臉色忽地一變,突然轉首對她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將手自她的掌心中抽出,在她欣喜若狂的以為他終於聽進她的話時,就覺得腳下一空,轉眼間已被他拎起衣領給扔出門外。

跌在門外的慕容珊,錯愕地張大雙眼。

「你……」這麼粗魯,怎麼跟她想像中卓然超凡的衡山盟主不同?

「你說得很愉快嘛。」耐性盡失的南宮徹,又露出了他一貫的待客之道。「以為你是女人我就會跟你客氣?」決定了,就拿她來試試剛才不小心做出來的超級瀉藥。

「我隻是說出實情,你為何就是不能接受?你比誰都清楚,她根本就不愛你!」自尊心甚是受傷的慕容珊,氣憤地一躍而起,來勢洶洶地吼向他。

眼看著這個愈挫愈勇、怎麼也甩不掉的女人,又再度爬起來走向他,而她臉上的神情,似乎是表示想繼續再接再厲後,南宮徹本是瀕臨爆發邊緣的脾氣瞬間爆炸。

他出手甚快地一掌擒住她的頸間,「飛鳥愛怎麼待我,那與誰都無關,別在我麵前說她的半句不是。」

「你真的對我下毒?」她怔愣地看著他的動作,好半天後才反應過來。

南宮徹沒功夫搭理她,反而伸出一指朝外頭勾了勾。

「姓蒙的大俠,下次你若是又奉命來監視我或是飛鳥,那就請別不濟得又被我發現好嗎?」每天來監視、每天被他發現,這個人都不知道要改進跟監的缺點嗎?

「放了小姐。」蒙滔瞬即走出藏身的花叢,兩眼直視著緊掐著慕容珊不放的他。

「那可對不住了。」心情很惡劣的南宮徹不合作地搖搖頭,「現在我很想毒死她,好能圖個耳根子清靜,也好讓飛鳥別再繼續因她而白費功夫。」

每天被個男人跟監,被個女人騷擾,還有個老男人總愛三更半夜去拜訪飛鳥,害防狼的他天天嚴重失眠,就算他是聖人也會發瘋,而現在,他隻想有個美好的早晨而已,這樣的要求也算多嗎?

「南宮徹!」芳心碎成片片的慕容珊,兩行清淚當場因他而落下。

「煩。」他受不了地掏掏耳,「說說而已,抱怨一下都不行啊?」天啊,愈來愈吵,他就不能有個寧靜兼可以打盹的早晨嗎?

蒙滔一掌按上腰間的佩劍,老早就想會一會南宮徹的欲望,正好有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喂。」南宮徹兩眼無神地杵按著額際,「就連靳旋璣也都隻能和我打成平手,你不會以為你能擺平我吧?」連偷窺都會被發現,他還想動手?

蒙滔怒氣衝衝地拉出佩劍,「你不配當衡山盟主。」

「是啊,我是不配。」他萬分同意地頷首,再小聲地向蒙滔請教,「但你這隻三腳貓若真比我還行,我這盟主的位子早是你的了,你還會待在這任人指使並來受我的晦氣?」

蒙滔的臉上霎時青一陣白一陣,但在看了哭成梨花一枝淚帶雨的慕容珊之後,他又鼓起勇氣向前跨出一步,隻是當南宮徹帶著殺意的眼神向他射來時,他又畏縮地把腳縮回原地。

「踩碎女人的芳心,也是你衡山盟主的風範?」武藝上討不著半分好處,蒙滔改采言語上之爭。

「我早警告過她別來犯我了。」南宮徹相當理直氣壯。

「就不知……」蒙滔的眼眸轉了轉,臉上露出絲絲惡意,「拓拔飛鳥知道你每日與小姐相見的事時,她會如何?」

「想捏造些什麼就去說吧。」他無所謂地揮揮手,「飛鳥不會有感覺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會在乎。」飛鳥要是能有半分在乎的話,他老早就打動她了,他又哪會愛得那麼辛苦?

「慕容莊主希望能捕捉一隻飛翔的鳥兒,你若懂得分寸,就別再來插手。」差點氣岔的蒙滔,在風度盡失之前不忘轉告慕容闊要他帶來的口訊。

「那隻鳥兒不是他能捉的,去叫他換一隻。」南宮徹的反應是把手中的女人扔給他,並且轉身要關和大門。

門外接穩慕容珊的蒙滔急忙朝他大喊:「慢著,小姐的解藥!」

「她不是很愛中毒?」他莞爾地挑挑眉,「對她下毒讓她去好好享受一番,也正好幫她節省了買毒藥的銀兩,你該代她好好感謝我才是,我這是成全她。」

在慕容珊終於哭完一回合後,她抬起頭來看向意中人,卻發現他的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正快樂地板著手指倒數計時。

「小姐?」蒙滔一頭霧水地看她滿頭大汗的模樣。

「快去叫拓拔飛鳥過來!」感覺腹內熱鬧得猶如在廟會的慕容珊,一手緊捉住他的臂膀大吼著。

「建議你別去找她比較好喔。」南宮徹嘖嘖有聲地朝她搖首,「我下的毒,飛鳥一眼就看得出來,要是被她看穿了,往後你的戲要怎麼唱下去?」

「你……」抱著肚子的慕容珊急得差點跳腳。

「對了,你家小姐在這三日內將會勤上茅房。」他又回過頭來愉快地對蒙滔叮嚀,「忠仆大俠,你就好生伺候著她吧。至於飛鳥那邊,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不必太過掛念我們。」真好,總算可以換來三日的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