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該不會是……

嗬嗬,它知道了,它回來的不是時候,破壞了一對男女正在發酵的情感,這種時候當然得識趣地立刻轉過頭去,假裝很忙地處理手中的香蕉。

剛要出聲的李鏡,被月華神以手指壓住了雙唇,他額頭抵著她的,灰眸如秋水般澄清。

“抱緊我!”他低聲道。“什麼?喂--”雙腳離地之前,她驚險地抱緊了他的腰。

“嗬嗬嗬,睜開眼睛,好好地看看我月華山的雪景。”開朗的笑聲回蕩在山穀中,他像個頑皮的孩童,摟著她在山穀間來去。壯闊的雪景很快地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在一次又一次的驚奇中,她終於得以一揮連日來的陰霾,首次綻開了笑容。

那抹難得的笑,當然沒有被他忽視,趁她放開心懷、悄悄地附上她耳邊,將輕柔的低語送入她耳裏。“跟著我,跟著我一起在月華山修煉好嗎?”

她側臉,陷入一雙深情的灰眸中。

“我……”

“不許拒絕!”他溫柔卻不失霸道地製止她的話。“我不接受你的拒絕,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揮雲蔚雲的陰影,但是無所謂、無所謂啊!我喜歡你,我要你跟我在一起,隻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心情就會每天都這麼好,嗬嗬嗬---”

是啊!喜歡她!真的喜歡她!那種一覺醒來就發現有個人靜靜地躺在身邊,信賴地依偎著自己的感覺是玄妙而美好的,那使得過去幾千年來的生活成了單調、無變化,直到她的出現,一切。

“什麼?你要下山?”鏡台上的月華神猶似被人重擊般,灰眸說不出有多麼驚愕的怒瞪著麵前鎮定地說出這句話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是在陪伴他三天之後她提出這個要求?那麼那些火熱纏綿的吻到底算什麼?

“你知道,我根本無法忘了蔚雲。”直截了當地說出口,總比繼續欺騙自己繼續待在這裏要好。他的表情在瞬間千變萬化,錯愕、難以置信,最後轉變成拒絕接受的冷凝。

“我知道你一時無法忘了他,無所謂,我可以等!”

“你可以等,並不代表我就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正爬梳著前額長發的手指陡然僵住,灰眸閃過一抹痛楚。

可惡!她怎能說出這種話,難道她一點也不怕傷了他嗎?

“我還是無所謂。”他試圖用最冷靜的聲音逋:“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這些都無所謂。”他的冷靜超然真的很令人費解,而她並不認為這完全是因為他喜歡她的緣故。

這三天來,她想了很多,她終究無法勉強自己待在一個她不喜歡的人身邊,她好相信蔚雲,她還是想去找他,至於那些吻,她隻能說是能說是因雪景的美好而一時產生的衝動罷了。

“我無法喜歡你,這點你比我更清楚……”

再也受不了她妻不修飾的言語,那像一把利刃,無情地戳刺他的心,難忍的痛楚使他低吼起來:“無所謂!你永遠都不喜歡我也無所謂,隻要……隻要我喜歡你就好了!”

話一出,首先驚愕的卻是自己,多麼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啊!這不是三百年前她對自己的一番告白嗎?怎麼今日苦苦抓著毫無希望的愛情執著不放的變成他自己了……嗬嗬,在心裏苦澀地笑著,愛情,果然也毫無例外地改變了他的心性……

麵對他一廂情願的執著,她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是相當堅定。“對不起,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無法繼續待在這裏,現在,我就要下山去了。”

那一刻,他算是體驗到了李鏡三百年前的悲愴,他忍不住捧著額頭,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一種被傷害到極點反而想縱聲大笑的心情,隻可惜李鏡並不了解,她隻是極端厭惡地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去啊!”笑容忽止,他表情又瞬轉陰沉。“我現在馬上就送你去!如果你有辦法讓斷橋重新接上的話。”

“什麼?”她驚愕地倒抽口氣,“你、你把橋弄斷了?”他想說不是我,是那個卑鄙的單眼家夥,他跟蔚雲現在快活得很,他不希望你再去打擾他們,所以就把橋弄斷了。

但是李鏡眼中明顯針對他而來的憤怒,讓他覺得說了也沒用,於是幹脆大方承認:“不錯!是我,是我把橋弄斷的,因為我不想讓你離開我。”幹脆讓她恨到底好了,他願意讓自己相信她是因愛而生恨,雖然這真的是愚蠢到了極點。幽蘭香味再度撲鼻而來,擁有這種獨特香味的李鏡神情卻是悲憤的,她失控地搖晃著他的肩膀,不顧一切地嚷著:“你把橋接上,我要去找他,你聽到了沒有?”她的等待隻是加速他心碎的速度,他的眉因痛苦而微皺。

“我現在的法力隻夠送你下山,若要能夠修複那座橋,至少還得一個月。”這是實話。一個月……她神色恍惚,搖晃地往後退了一步,注視他的目光有著輕鄙以及難以名狀的憤怒,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絕望,最後她決定相信他的話不過是一種恫嚇;她要去日華山,就算是橋斷了,她翻山越嶺也要去!“現在,立刻送我下山。”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自貝齒間擠出這句話。

再也無計可施,他倔強地咬著牙側過臉,揮手將她送下山。那抹幽蘭香氣隨風消逝時,他終於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在旁邊一直不敢插嘴的白猴擔憂地出聲喚道:“師父……”灰眸挫敗地凝視著徒弟,喑啞地問:“我……是不是很可悲呢?”這句話,出自一向對男女之愛極度輕蔑的師父嘴裏,更加令人感到心酸。

月華神閉了閉眼,再度自嘴中逸出沉重的歎息,施展尚未完全恢複的法力,準備尾隨她而去。“師父?”

他將它抱了上來,放在自己右肩,指頭扣著它的小腦袋,無奈地苦笑。

“你知道那丫頭的個性,一旦見到橋斷,她會采取的方式隻有一種,我無法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