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的光亮,讓她困惑的眯起眼睛。
“天亮了嗎?”
怪了,不是才睡了一會兒嗎?怎麼外頭就亮得刺眼了?
南宮遠搖搖頭。
柳眉蹙得更緊,她偏頭嗅了嗅,又瞄瞄外頭。不對不對,如果隻是天明破曉,怎麼會有濃煙,以及那陣難聞的焦味?
“那,外頭是怎麼了?”她轉頭看向他,半撐起身子,一手支著下顎,靠在絲絹軟枕上。
這個姿勢,使得粉色的絲衣扯緊,那纖細的柳腰,以及胸前賁起的柔軟曲線,顯得格外鮮明,黑瀑般的長發包圍著小臉,使她看來脆弱且誘人,教人移不開視線。
花廳門前,那雙幽暗的眼眸注視著她,有火苗一閃而逝,表麵上不動聲色,事實上可是看得仔仔細細,沒錯過任何曼妙的細節,飽覽了一切美景。
“失火了。”他麵帶微笑,口吻又輕又柔,將涼人的消息說得像日常的問候語。
室內一陣岑寂。
半晌之後,她才微張紅唇,輕輕的吐了一個“喔”字,身子溜下軟椅,細嫩的雙腳踩進繡花鞋,總算離開了軟椅。
南宮遠伸出臂膀,準備抱她上馬,以為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終於決定該要起身逃命。
她卻理都沒理他,搖搖晃晃的繞過擋路的白馬,踱步到碎玉桌旁,端起瓷杯喝水,還探出小腦袋,觀察門外遠方的火光。
過了一會兒,她擱下瓷杯,又慢吞吞的踱回來,腿兒一抖,那雙繡花鞋就啪的一聲重新落地,嬌軟的身子爬回軟椅上,懶洋洋的扭了扭,恢複成原先的姿勢,分毫不差;“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先逃,我再睡一會兒。”她又打了個嗬欠,用粉臉磨磨絲緞,雙眼一閑、兩腿一伸,倒頭做春秋大夢去也。
唔,火還沒燒到這裏來,她再睡一會兒應該無妨吧——
睡意來得很快,幾乎是眼睛一閉上,她就要睡著了。迷糊之間,隱約聽見耳畔有男子的輕笑聲響起。那聲音醇厚溫和,像燙熱的好酒,令人聽了心頭就暖暖的,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突然,她腰間一緊,某種溫和卻又強大的力量,像最溫暖的被子,將她仔細的裹住。
“啊!”
錢銀銀輕叫一聲。
朦朧的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個兒已經被換了位子,從軟椅上被扯了起來,攔腰抱進男人的懷裏。
那張好看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了數倍,某種屬於成年男子、幹爽而好聞的氣息,將她環繞在其中。
“別怕。”南宮遠輕聲說道,行動卻敏捷至極,不再浪費任何時間,迅速策馬回身,離開屋子。
“怕什麼?”她愣愣的反問,神態迷蒙。
他沒有回答,莞爾的輕笑轉為歡暢的大笑,那高興的神態,像是撿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珍寶。
笑聲震動他的胸膛,再傳至她耳裏,又酥又癢,是種好陌生的感覺。
縱然瞌睡蟲發動總攻擊,一波接一波的來襲,試圖再把她拉回去見周公,但生平頭一次躺在男人的懷裏,還是讓她有些別扭,忍不住打起精神,像隻毛毛蟲般,不安分的扭過來扭過去。
這無心的舉動,卻把她逼入最糟糕的處境。兩人的身軀廝磨,男性的體溫穿透布料,熨燙在她身上,帶來異樣的刺激。雙掌下的胸膛,堅實寬闊,像是裹了絲絨的烙鐵——
唉啊,這怎麼行呢?她可是未出嫁的姑娘,哪能被男人抱在懷裏?
“你好像——呃,不該這樣抱著我——”銀銀微微掙紮,剛喝過水的小嘴,不知為什麼,這會兒又覺得渴得厲害。
呃,她覺得有些熱呢,是因為外頭著了火,室溫增高的緣故嗎?
腰間的鉗製沒有放鬆,反倒又加重幾分,壓得她隻能貼得更緊,那力道用得恰到好處,沒有弄痛她,卻也讓她掙脫不開,小臉反倒在他胸膛上磨來磨去,熱燙得更厲害。
“為了救人,如今也隻能冒犯了。”他低頭對著她輕笑,俊容看來斯文而溫柔,黑眸深處卻明亮得有些異常。
她伸長脖子,仰頭望著那張笑容,在心裏衡量,是該為了自個兒的清白,奮勇咬他一口,然後冒著摔斷脖子的危險跳馬,還是識時務的窩著不動,乖乖讓他摟著。
她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更不是被摸了手就會尖叫著要跳樓的小女人。眼前危難當頭,火都要燒到屁股上了,她總得退讓一些,如果堅持男女授受不親,隻怕等會兒就要被烤成一塊焦炭。
況且,這個男人的笑容如此溫和,不帶半分威脅,仿佛值得人全心信任,就連她瞧了,都忍不住要勾起嘴角,回以一笑。
有這種笑容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吧?
最重要的是,她好困、好困呢,有好心人願意抱她離開這兒,她樂得不用花費力氣。
“那麼,你要帶我去哪裏?”她小聲的問了一句,打了個嗬欠,不再反抗掙紮,軟軟的身子,舒服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安全的地方。”南宮遠答道,單手環繞她的纖腰。指尖上傳來的柔膩觸感,讓他眸光轉為深濃,笑意更深了幾分。
“喔。”得到答案後,她不再作聲。
白馬迅速敏捷,載著一男一女穿過火焰四竄的長廊,在濃煙腫奔馳,驚險的穿越幾處火牆。
最外圍的火勢,因為多方灌救,已比先前弱了許多,隻剩下幾處的餘火。馬蹄踏過冒著白煙的廢墟,從煙霧中飛竄而出。
落蹄的地方,是僻靜巷道內,隔著焦味彌漫的煙霧,能看見眾人齊聚在前方不遠處救火。雷浩扯著嗓子,在人群間忙進忙出,大吼大叫的聲音,即使隔了大老遠,還能聽得一清二楚。
南宮遠回身,凝目審視片刻,沒有上前,反倒策馬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的手臂始終緊攬著懷裏的少女,姿態親昵,像在保護著珍貴的寶物。
“沒事了。”他靠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極低,語氣輕柔,有如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
懷裏的少女軟綿綿的,別說是感激涕零,或是送上香吻答謝他救命之恩了,她根本就毫無反應,連哼也沒哼一聲。
他挑起眉頭,低頭察看。
隻見她呼吸平順,星眸緊閉,嫩嫩的紅唇微張,早已把握時間,重溫美夢去了——
她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