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使他軟弱、使他心疼,他放鬆了力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又對你發脾氣了,你嫁給我已是委屈了。\"他又開始退縮回自己的象牙塔裏了。\"我鄭之玄這一生隻娶你杜商商一人為妻,如果,你想要自由,給我一個子嗣。\"像是一道宣示,也像一道應咒。
李標勤快地探望著靜養中的碧雪,令碧雪印象深刻。
起初她不能明白李標的心意,直到有一天,她問得直接——
\"李總管,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李標挺不好意思地,臉紅到耳根。長這麼大個人了,從沒談過戀愛,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樣的詢問,隻是搔搔後腦勺,支支吾吾地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照顧你。\"沒辦法,嘴巴實在太笨,也不大會表白,胡亂說一通,也不知道人家聽不聽得懂。
\"為什麼想照顧我?\"碧雪是真的不懂,李總管同她非親非故,沒理由要照顧她,除非,除非他想成為她的親人。可能嗎?她與他一向少有交往的。
\"……因為我覺得,覺得……你很好。\"他終於鼓起最大的勇氣。當一個男人想對他的心愛的女子示愛時,不論他是怎樣叱吒風雲的人物,都是需要勇氣的。
這下換碧雪傻眼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碧雪真是不敢相信上天對她開的玩笑,為什麼是在發生那件事之後,她根本沒有臉接受他。
\"我——我是想,如果——如果你不覺得委屈,我——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嫁……嫁給我。\"他結結巴巴的說完,沒辦法,與其懸著不如豁出去的放手一搏。
李標並不知道如今的局麵不太適合談論此話題,尤其是他的一番話,聽起來應該是喜事卻引來碧雪的眼淚。
脆弱的女人,流起淚來一如長江水。
李標是個大男人,對兒女情長的事本來就不擅長,這下可好了,弄得他不知如何才好,隻好佇在一旁,說些言不及義的安慰話,問題雖言不及義之於碧雪而言是一無用處。\"李總管,請你離開好嗎?\"
老實人李標話也不多說,真的聽碧雪的話離去。
糟糕啊!糟糕。真是一團亂,剪不斷理還亂。
那一廂情願和碧雪幾乎無法理解,這一廂商商和之玄也是相敬如\"冰\"。
\"你和你家老爺怎麼了?怪怪的。\"伊人瞧著落落寡歡的背影,好奇心起,想弄明白這怪異的現象。
\"你心裏對我不舒坦。\"商商滿腹委屈。
\"鄭爺上驚鴻樓去了,你不跟上去瞧瞧?是我就會。魯心蘭可不是簡單的女人,你和鄭爺現在鬧著意見,不怕魯心蘭趁火打劫?\"
\"我了解他,他不會。\"她相信他。
\"你終於還是來了。\"魯心蘭嘴裏不說,其實心裏是高興的,她已派自己的貼身丫鬟往紫薇苑請了之玄不下十次,就隻有今天,他來了。
\"心蘭,我有事同你商量。\"他就近坐了下來。
\"哼!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有點受打擊。
\"魯尚書上回來時跟我提過你的終身大事,他不希望驚鴻樓困住你,希望你能回京城,尚書對你有些安排。\"
\"你是要趕我走?\"她整個人跳著站起來,心裏很不平衡。
\"如果你用\"請\"宇,會比較接近我此刻的心情。\"讓心蘭留在驚鴻樓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責任,以女子成婚的年紀,她已不年輕,勸了她好幾回要她多為自己打算,總是沒有動靜。
\"我不會離開鳶尾山莊的。\"她冷峻地說。
\"你和喬烈之間的約定,我已經知道了。\"他本來不願說的,現在,唯有這個理由,能夠有力地支持他堅決要她離開的理由,不是他退她走絕路,而是留在鳶尾山莊對她而言一點前途也沒有。
\"喬烈?\"她一聽這人的名字,立刻瑟縮了一下。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
\"誰長舌的向你告狀?\"肯定是陸伊人那賤人。
事實是誰也不曾向你告狀,他之所以會知道,完全是因為馬匹上有鳶尾山莊特有的鳶尾花烙印,這一點,心蘭是不知道的,喬烈的屬下,以及喬烈都曾騎著擁有鳶尾花烙印的馬匹讓他發現過,一次是營救商商的路上,一次則是在薩滿教的勢力範圍內。經他一推敲,很快就發現心蘭與喬烈早已暗中有往來。
他知道東窗事發會讓心蘭有惱羞成\"辱\"的反應,他也知道她的脾氣一來是山雨穀來風滿樓,但他為達目的不計一切後果。
\"這事可大可小,我可以不向令尊提一個字,也可能讓他知道你做了什麼有辱他庭訓的事。\"
\"你……\"她知道之玄太清楚她的弱點了,從小她在父親的麵前一直塑造著完美的形象,父親就她一個女兒,她努力的扮演好沒有缺點的角色,而且總是十分成功。她打算繼續扮演下去,如果之玄把她和喬烈的事告訴了父親,她不認為父親能夠活下去。為了父親,她不得不讓步。
\"你何苦這樣逼我呢?\"她沮喪地抗議。
\"心蘭,感謝你曾經帶給我的快樂。\"他們的確曾有過許多快樂的時光。
\"還有痛苦是嗎?\"她苦笑的補充。
\"不!我感謝你給我的痛苦,也正努力要忘掉那些痛苦,那時候的痛苦,換來現在的快活,十分值得。\"他知道心蘭能懂他的意思。
\"你愛杜商商是嗎?\"她根本不願去想答案。
聽到愛字,他的心被緊緊地撞擊了一下。
他考慮了一下,還是對她招惹,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承認。\"雖然,我還不太習慣這種牽絆,但它確實存在。我,愛上她了。\"
她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心裏有數的事,照理說不應該令她這麼痛的。唉!早知道如此絆人心,不如當初莫相識?
※※※
伊人正要往李非和卞小舟的別苑走去,卻讓人給擋了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好狗不擋路。\"伊人瞪著前頭的人柱,絲毫不客氣地說著難聽的話,前麵的人柱就是不走人。
\"你不隻欺人太甚,嘴巴還不幹淨。\"魯心蘭怒目相視。
\"哦——心情不好是吧?找人發神經是嗎?\"伊人手叉著腰,眼脫的看著魯心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你多管閑事擋我路究竟是為了喬烈?還是另有目的?\"魯心蘭整個臉暗沉下來,為自己栽在一個小女孩的手裏心有不甘心。
\"喂!你搞不清楚耶!到底是誰擋誰的路?識相的話快閃開,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伊人被麻煩的心蘭給搞得情緒大壞,也好,最近她已經很久沒整人了,尤其是女人。
\"你立刻去向玄哥解釋,告訴他喬烈的事全是你胡謅的,告訴他,你純粹是幻想力太豐富了,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語調提高許多,不怕陸伊人不買帳。
\"哇!誰是你的玄哥?叫得這麼熱呼呼的。\"伊人又換成雙臂交提於胸前的姿勢。
\"你分明是幸災樂禍,恨不得看我的笑話。是啊,我一離開驚鴻樓,杜商商馬上接著就進駐進去,順理成章做個樓主。告訴你,她休想。什麼都要搶現成的,現成的鄭夫人,現成的驚鴻樓,最好別成了現成的母親。\"魯心蘭恨透了這一切,所有握在手中的東西,該死的——變成別人的,這股憤恨如何就這樣罷了。
\"以你這樣的脾氣怎麼會搞成這樣的局麵,你脾氣應該改一改,別老是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