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撩起長睫,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說:不然呢?
眾所周知沈教授,不折不扣的事業強人,生存能力卻接近殘廢,沈虞能掌握的最先進的交通工具,就是踩共享單車。
還是曾經為了堵車時能趕上學術會議,情急之下迫不得己才學會的。
祁方轉動方向盤,開車上高架,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我……也不是每天都去酒吧,今天晚上隻是心情不太好,所以……”
“這是你的私事。”沈虞打斷他的話,側臉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沒有必要告訴我。”
“我們已經結婚了,”祁方的語速比他更快,“我的私事就是你的私事,你的私事可以不是我的私事,我願意把我的私事分享給你,你也不需要用你的私事來交換,為什麼不多問兩句?”
“……”沈虞幹脆靠在座椅裏閉上眼:“困了。”
可惜這樣也沒能捂住祁方的嘴,一路上開車回家,沈虞閉著眼,聽祁方論述這幾天獨守空房思念如潮舉杯向月對影成三人,其語句之連貫美妙、情感之豐富充沛、語氣之跌宕起伏,堪稱一代文學大作。
但沈虞不是文學教授,在這篇論文中昏昏欲睡,半點反應也沒有。
祁方將車停進小區地庫,熄火時看了看旁邊的人。
沈虞窩在副駕駛皮椅裏,身上裹著薄薄的長風衣外套,麵容雪白,眉心很輕地蹙著,像是不太舒服。
“沈虞?”祁方叫了兩句,見人沒動靜,神情嚴肅了起來:“……沈魚魚?”
他碰了碰沈虞擱在身前的手背,在車裏坐了這麼久,也沒能熱起來,還是發涼。
祁方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開門出去,同時掀開扶手箱,在一堆花花綠綠的糖果裏拿了一枚巧克力,下車繞到副駕駛旁,拆開巧克力包裝,遞到沈虞唇邊,低聲道:“是不是晚上又沒吃飯?聽話,先別睡,把這個吃了。”
沈虞昏昏沉沉中聽見祁方在叫自己,睜開眼時卻看不太清,隻能順著直覺張開唇,將那枚甜津津的巧克力吞進去。
等他緩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公寓的沙發上了。
沈虞將外套脫下,放在一旁,沒有問自己是怎麼上來的,反而祁方抓著鍋鏟從廚房裏出來,抱臂盯著沈虞看了一會兒,開口問:“多久沒吃飯了?”
“……”沈虞慢吞吞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回憶片刻才回答:“三十幾個小時吧。”
從研討會結束,各國有關的專家和研究學員進行會後探討,回臨時休息的酒店提行李,趕最近的航班,落地後回公寓,出門找祁方,再到現在回來。
“不算久。”沈虞說:“飛機上吃了點東西。”
祁方氣笑了:“吃了點東西?”
“一杯咖啡。”沈虞很有禮貌,有問必答。
祁方:“……”
*
沈虞整理完自己出差帶回來的行李,臥室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淩晨四點。
複式公寓裏充斥著濃濃的南瓜小米粥的味道,沈虞回到客廳,就看見祁方將熬好的小米粥端上餐桌。
南瓜絲金黃糯香,小米被熬得軟爛,祁方將粥盛進碗裏,抬頭發現沈虞已經悄無聲息地靠近過來。
風衣被他脫下,裏麵套著米灰色的高領毛衣,沈虞拉了拉袖口,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腕,然後伸手去接那碗粥。
“謝謝。”粥還沒接到,沈虞先禮貌地道了謝。
祁方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隻歎了一口氣,把碗推過去,說:“先吃吧,給你多加了糖。”
沈虞於是坐下,安靜而快速地喝粥——時間不早了,明天上午十點,他在學校裏還有課,需要盡快入睡以保持充足的精力。
吃到一半,他想起一件事,於是對祁方道:“記得吃藥。”
祁方正在給自己盛粥,聞言下意識問:“吃什麼藥?”
“你在感冒。”沈虞放下勺子,淡淡敘述:“或許應該去一趟醫院,但我明天沒有空,隻能你自己去。”
怎麼還記著這事,祁方心想,早知道沈虞會記掛,他就不會前兩天在微信上裝模作樣地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了。
“哪能呢,”祁方於是大大咧咧道,“早好全了,我現在壯得一拳能打死三個秦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