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心髒病發(1 / 2)

十五分鍾後,祁方的單人病房內,沈虞、祁方、陳柯三方會晤,房間內寂靜無聲,氣氛嚴峻。

經過許久的沉寂,沈虞終於率先開了口,語氣淡淡:“為什麼要騙我?”

先前的烏龍隨著祁方的出現自然被澄清,那間手術室裏原來是一個因為事故導致雙腿壓迫壞死的中年男人,出事後家屬遲遲不見人影,直到今天手術都沒能聯係上。

問完一句話後,沈虞沒有等祁方回答,目光又落在他的褲腿上,略有幾分困惑道:“你的骨折,已經完全好了嗎?”

祁方和陳柯對視一眼,陳柯微微點了點頭,於是祁方輕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說:“沈魚魚,你先坐下,我有話要告訴你。”

沈虞在病床邊沿坐下,烏黑的眸子看著祁方,問:“什麼話?”

祁方斟酌著語句:“其實我……並沒有骨折,沈虞,那場車禍隻是讓我擦破了點皮,你看,就在這兒,早好一半了。”

他卷起褲腿給沈虞看膝蓋上的淤青,沈虞垂著眼,視線落在祁方指著的地方,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骨折了呢?”

祁方放輕了嗓音,望著沈虞的臉,語氣溫和:“是不是你聽錯了醫生的話了?還是你做夢夢見我腿摔壞了?”

沈虞依舊不出聲,清瘦的腰背挺得筆直,目光卻略微有些失焦——他感覺到眩暈。

那陣眩暈不是從眼前而起,而是一點一點自大腦裏彌漫出來,沈虞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團霧裹住了,思緒變得遲緩,連祁方說的話也流水無痕般從耳中掠過,很難捕捉到具體的含義。

沈虞心想,自己是什麼時候,認為祁方骨折的呢?

這個概念從某一天始,突然就植根在了他的思維裏,其實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每每沈虞仔細去思考的時候,就會遭受到如現在這種無形的阻礙。

“沈虞?”祁方敏銳地察覺到沈虞在走神。

走神這個詞,和一貫奉行高效率不浪費每一秒時間的沈教授從來不沾邊,但今天,沈虞思緒不集中得非常明顯。

“那你為什麼要住院?”過了一會兒,沈虞忽然開口問。

祁方:“是因為你覺得我病得很嚴重,沈魚魚,你誤會我骨折了,我並沒有什麼事。”

沈虞又沉默了下去。

祁方頓了一下,稍微靠近沈虞,安慰道:

“沒事的……你是不是太擔心我受傷了?我就不是那種脆皮的體質,從小到大連頭發都掉不了幾根。你最近是不是累了?我既然沒什麼事,我們就回家裏休息好不好?”

沈虞安靜了片刻,抬眸看向他,低低問:“你沒有受傷嗎?”

“沒有。”祁方有些心疼,很想伸手摸摸沈虞的頭發,但手伸出去,卻在半空中劃了道弧線落下,落在沈虞背後,輕輕撫了兩下。

“天天好吃好喝愛運動,身強力壯得不行。”祁方語氣輕鬆:“之前的流感其實也沒事,我就是偶爾嗓子癢,多咳了兩聲。”

“你是不是還剩幾個體檢項目沒做完?”祁方又說:“等你把項目做完,我們就回家裏吧?這幾天的外賣膩味得不行,我看你都沒吃幾口,餓瘦了可不行,我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把沈虞從營養不良養成正常偏瘦體重……

幾秒後,沈虞應了一聲:“嗯。”

祁方放下了一半的心,終於可以回去了,他早在這醫院裏呆得發慌,每天看著李聰明那傻帽,人都要發癲,終於可以回去做飯了……他的平底鍋、攪拌機、菜刀、鍋鏟……

還有那台可惡的人工智障炒菜機。

祁方認定,事情發展成今天這個樣,這台炒菜機是罪魁禍首。

陳柯從包裏拿出那張未完成的檢查單,笑著說:“那沈教授,我們現在先繼續去體檢?”

祁方補充了一句:“我一起。”

沈虞點點頭,見祁方和陳柯站起來,於是他也跟著從病床邊沿起身——

下一刻,沈虞感到一陣浪湧般的倦意襲來,他似乎就這樣輕飄飄的,在病床裏睡著了。

*

祁方眼睜睜看著沈虞暈了過去,幾乎肝膽俱裂:“……沈魚魚!”

陳柯也嚇了一跳,忙出去叫護士過來幫忙。

祁方見有人過來要探沈虞的體溫,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看向陳柯,低聲道:“他怎麼了?”

陳柯緊皺眉心:“得做完了檢查才能確定……不過很有可能是因為受激產生了短暫性昏厥。”

祁方看著幾個護士將沈虞扶到病床上躺著,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該和沈虞說那些話。”

“你也沒什麼錯。”陳柯歎了一口氣:“至少我們現在確定了,沈教授的病情不輕,不是我們幾句話能改變的,還可能會讓他的思維混亂,從而產生身體不適。”

沈虞感到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沉,多日不斷的疲倦似乎被帶入了夢中,連夢境也變得勞累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