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四也微笑著坐下,喝了口茶水和我爺爺相視一笑,然後才說道:“這個……正好鎖柱家孩子也在呢,啊,那咱就直說了,銀樂啊,我剛才已經和你爺爺商量好了,這幾天你們幾個年輕人都不要出村玩兒,就待在村子裏,回頭我要是有什麼事兒要你們幫忙,也好找你,是不?”
“嗯嗯,行。”我立刻點頭答應,不用他胡老四說,我也早就想好了最近絕對不出去玩兒,唉,原本還打算著賣了那些黃狼子皮賺了錢,領著柳雅文,和其他哥們兒都一塊兒出去玩玩兒呢,這下可好了,還玩個屁吧!
陳金也不樂意,要是換作在別的地方,恐怕早就和胡老四抬起杠了,可我爺爺在屋呢,陳金隻能撅著嘴巴低著頭抽悶煙,也不表態。
見我答應了,胡老四才想起來我也去找他了,問道:“銀樂,你去找我有啥事兒啊?”
我也沒啥避諱的,反正我爺爺也知道大部分的事兒,所以直截了當地說道:“老太歲之前告訴過我,那些剩下的金條不能賣,非得等我的散魂咒解了之後,才能賣。可現在倒好,除了陳金家,其他幾家都賣了一根金條。我擔心會出啥事兒,所以才趕緊找您,得給您老打個招呼,咱尋思尋思該咋辦?”
屋子裏靜了下來,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胡老四似乎在想著什麼,又或者是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兒,隻是裝樣子皺著眉頭思考著,因為我看他還不時地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我爺爺先說道:“賣金條的事兒,我知道,他們找我跟你二叔說的。”
“什麼時候賣的?”我問道。
“有四五天了吧。”爺爺歎了口氣,說道:“咱們家,咱們家也賣了一根兒。”
我一聽這話,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摔下來,有些生氣地焦急說道:“咱們家也缺錢花麼,那麼多錢啊!”
大概是我的嗓門太高了吧?原本在裏屋做著針線活兒的娘說道:“銀樂,那金條是我做主非要賣掉一塊兒的,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你?”說著話,我娘掀開簾子從裏頭走了出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娘,爺爺,我……不是,反正……”我幹著急卻也沒辦法,本來嘛,我怎麼可以對爺爺生氣且大嗓門兒說話呢,這還是我娘在家裏,要換做是我爹在跟前兒,早大耳刮子呼扇過來了。我悶悶不樂地說道:“娘,咱們家不是不缺錢麼,幹啥還得賣金條啊?”
“還不是因為你?哼!”我娘冷哼了一聲,說道:“原本都答應人家媒人了,說年前給你訂婚,柳貴生兩口子還說讓你們倆今年就結婚呢,那不得花錢麼,本來家裏的錢也夠了,誰知道你們惹了這麼大事兒,這不,錢都得砸進去,不賣金條哪有錢給你娶媳婦兒啊?”
“啊?”我傻眼了,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這也太快了些吧?看來咱小夥子人品確實不錯,柳貴生兩口子巴不得趕緊把閨女嫁給咱,柳雅文巴不得趕緊做俺媳婦兒呢。
陳金在旁邊兒立刻大呼小叫起來:“哎呀,好事兒好事兒,銀樂你小子得請客啊,咱們這幫人你還真就領先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兄弟們說說,看怎麼收拾你。”
“別想那好事兒了,現在八字也沒一撇了。”我娘瞪了陳金一眼,然後生氣地對我說道:“你們一出事兒,柳貴生那邊兒就跟媒人說再等等,生怕你被判刑住了監獄,舍不得讓閨女等,現在你倒是出來了,可名聲壞了,人家樂意不樂意招你做女婿還不一定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奶奶-的,可別真因為這個,娶不到柳雅文做媳婦兒啊——這很有可能的,那個年代裏,別說你住過監獄,你就是被派出所抓過罰過錢,你的名聲也就臭了,有閨女的家裏對這些都很避諱的,一般都不樂意把閨女嫁給有過這類情況的男孩子。
“大牛家的,回屋去。”我爺爺淡淡地說道。
我娘張了張嘴,想說的話沒說出來,點頭哎了一聲,回裏屋去了。
“老四,說說吧,這金條都賣了,該咋辦?”我爺爺很平靜地看著胡老四。
我和陳金倆人也不敢說話了。
大概這就是做長輩的威嚴吧,我爺爺隻是很平靜地說話,很平靜的表情,卻讓我們的心都提了起來,有點兒害怕他。咱這裏說句不該說的,您想想,雖然我爺爺平時脾氣不怎麼大,可在村裏威望高,許多人都怕我爺爺,難道僅僅是因為怕我爹或者是怕我二叔的緣故麼?不,換個角度想想,能教育出我爹這樣一個上過戰場打過仗、我二叔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您說,我爺爺這個當爹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