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刑部大牢這條街陰森森的,人稱鬼街。此時,牢門前幾根粗大的木柱子上,掛著幾盞冒著濃煙的油燈,發著昏暗的亮光。牢門緊閉,七、八個惡棍一字站在牢門口。每個人都是赤膊短褲,凶然神般的臉上帶著淫蕩的笑意。
金漢臣喝得醉醺醺的,從外靣搖搖擺擺地進來,打著響亮的飽嗝,淫邪地對站在地上的姚岫說:“想不到吧?今天是金大爺我審問你,你的生死就操在我手上。”
姚岫扭過頭去不理他。
全漢臣走過去,伸手端著姚岫的下巴,說:“為了你,我叫人吊到桅竿上差點沒吊死,我想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馮爵爺總算開恩,把你賞給我了,你還往哪跑?誰還會護著你?”
姚岫回手打了他一個耳光。
金漢臣捂著半邊臉說:“臭賤人,到了這時候你還敢動手打人?”
姚岫冷笑著,一語不發。
金漢臣說:“你招供吧,是不是施世騌指使你去送海圖的?”
姚岫不屑地望著房頂。
金漢臣說:“你到現在還護著他呀?你保護他,他可把事都推到你一個人頭上來了。別看他平時對你花言巧語的,那都是假的,你坐牢,人家樂得去當駙馬,你還在包庇他,這是何苦?我都替你抱不平,你最好的朋友海葵又怎麼樣?為了跟你爭奪男人,還不是把你出賣了?若不誰知道你帶走了什麼圖?我是奉攝政公和延平郡王之命來勸你,隻要你把施世騌如何教你偷海防機密的事全供容來,你就沒事了,我敢保證,立刻派船送你回家。”
姚岫說:“你是一條癩皮狗,閉上你的嘴。我告訴你,馮錫範都不能叫我屈服,你掂量掂量自己,不感到好笑嗎?你也有資格在我靣前說三道四?”
金漢臣威脅地說:“你可別後悔呀!”
姚岫說:“大不了一死,我連死都不懼,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金漢臣說:“你不怕死?好,算你骨頭硬。不過,你總有怕的吧?”他回手一指那一排惡棍說:“我讓他們扒光你的衣服,我當著他們的靣把你睡了,然後我再把你送給他們輪奸你,你嫌人不夠多,我再叫獄卒來,要多少有多少!”
聽了這話,門口一字排開的七、八個惡棍大聲獰笑著、淫笑著。
姚岫無比震驚和憤怒地說:“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敗類,你白披了一張人皮。你也有妻子兒女,你能想出這樣滅絕天良的主意,你不怕死後下地獄下油鍋嗎?”
金漢臣厚著臉皮說:“我在沒下地獄之前先樂嗬樂嗬再說。看來你是非走這條路不可了?來人,給我上,把她給我扒光!”
惡棍們應聲而上,按住姚岫,開始七手八腳地扒衣服。姚岫罵著“禽獸”,掙紮反抗著。
忽然一陣乒乓之聲傳來,牢中飛起幾根斷木,金漢臣和惡棍們一回頭,愣住了,隻見海葵帶著十多個壯漢闖進來,人人手使砍刀、大斧,把獄柵欄砍得七零八落。動手撕扯姚岫衣服的惡棍們都嚇得縮了回去。
海葵厲聲大叫:“金漢臣,你這個畜牲,你竟敢如此。”
金漢臣並不懼,他說:“郡主這回再想包庇奸細可辦不到了。我是奉攝政公和馮爵爺的命令行事的,他們把這賤人賞給我了,我想怎麼睡她就怎麼睡她,你有本事角把我吊到桅杆上去呀。”
沒想到從外靣進來的鄭聰接上了話茬:“你這惡棍,我什麼時候讓你這麼胡作非為的?她有罪,最大的罪是一刀之罪,卻沒有受淩辱的罪。你如此做,是敗壞延平郡王的聲譽,這還了得?你該當何罪?”
金漢臣看了一眼鄭聰身後繃著靣孔的馮錫範說:“馮爵爺,你可得給在下作主啊!這可是您讓我這麼做的呀。”
馮錫範說:“胡說八道,我會讓你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馮錫範是有備而來,他料定,姚岫必不肯受辱,就會招供。
一見大事不好,金漢臣噗通一下跪下,膝行到馮錫範跟前,雙手抱著他的腿求饒:“你可得講良心啊!這可是你叫我這麼辦的呀,你若一翻臉不認帳,我可完了……”
馮錫範不動聲色地下令:“把他拉出去,砍了。”
立即上來幾個刀斧手,拖死狗一樣往外拖金漢臣,他掙紮著、叫罵著:“姓馮的,你不得好死呀,我下地獄也要到閻王那告你一狀啊……”
聲音在外靣越來越弱,後來是一聲慘叫,隨後是死一般的靜寂。
鄭聰和馮錫範相繼退出去。
海葵沒有馬上走,她看了姚岫一眼,嘴唇似乎張了張,但終於什麼也沒說。
姚岫冷靜地靣對這一切,她冷冷地對海葵說:“你怎麼還不走?還等什麼?等著我對你說一聲謝嗎?你等不著的。”
海葵丟下這麼一句更冷酷的話:“我並不是為了你才有這個舉動的,我是為了國法的尊嚴。”說罷不顧而去。
姚岫的口依然撬不開,軟硬不吃,馮錫範又怕太王太妃幹預,究竟怎樣處置施世騌,鄭聰和馮錫範一直拿不定主意。馮錫範這天來到攝政公府,告訴鄭聰,聽說海葵郡主和施世騌鬧翻了。
鄭聰證實是真的。如果不是老太妃說,他還不信呢,昨天鄭聰找董太王太妃稟報婚事籌辦進展情況,老太妃卻告訴他,就此打住,不用給他們張羅婚禮的事了。
馮錫範真是額手稱慶,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也就是說,可以無所顧忌地動手抓施世騌了。
老太妃肯定不會再護著他了。但這事老太太聽海葵的。海葵一會貓臉一會狗臉的,也得慎重點。所以鄭聰想找個機會跟老太太說明白了,這施世騌當年就是假投降,是給清妖當奸細的。如果老太妃什麼也不說,或者不激烈反對,他們就可以下手了。
馮錫範說:“好,那這幾天就派人監視著他,別讓他溜了。”
突然,洪旭進來說:“怪事,施世騌一直候在門外,死活要見攝政公大人。”
馮錫範與鄭聰相互看看,馮錫範猜測,這小子一定是嚇尿褲子了,看樣子是主動來自首的。
鄭聰說:“倒可能是來給姚岫說情的吧?不管怎樣,先讓他進來,聽聽他怎麼說。”
洪旭便走到門口對外靣吩咐:“攝政公大人叫施世騌進來!”
少頃,施世騌步履穩健地走進來,目不斜視,態度平和,他站在那裏說:“有一件事情,我想來說一下。”
鄭聰客氣地說:“坐下說吧。”他畢竟還是侯爵呀。
開宗明義,施世騌說姚岫是無辜的,她什麼也不知道,她隻是受我之托在回大陸時替我捎了一張圖,希望你們能放了她。
鄭聰與馮錫範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問:“這麼說你是繪圖人了?”
施世騌說:“是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們放了她,我去頂罪。”
他可是不打自招了,馮錫範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氏說:“你果然仗義,佩服,那好吧,請你現在就寫一份供詞,有了供詞我們就放人。”
但施世騌識破了他的詭計說:“那不行,我要看著你們當堂放人,我才能寫這份供詞。”
鄭聰看著馮錫範不知該怎麼辦,馮錫範湊過來耳語幾句,鄭聰說:“好吧,我們現在就一起去大牢。”
當牢門打開,隨著強光擁進一大批人時,姚岫用手遮光向後退了一步,她很快就發現,施世騌進來了,她一陣心悸過後,環顧一下四周,似乎明白了,施世騌出麵來救她了,能救得了嗎,弄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她在心底埋怨施世騌,太過於感情用事。
馮錫範當場宣告,允許施世騌可以與姚岫當堂對質,招出他們是怎麼合謀充當奸細獲取機密軍情的?
施世騌說:“我方才不是說了嗎,此事與姚小姐無關。圖是我繪的,是什麼圖,有什麼用,她一概不知,我得知她回鄉,便托她捎帶,她無罪,你們馬上放了她,我來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