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2 / 2)

幸好艾倫是個天主徒,天主教禁止婚前性行為,不然天知道那天會發生些什麼。

之後大概一個月的時間裏我每天精神異常充沛,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這樣。甚至於在課堂上同教授“吵架”也多了幾分雄性的力量。因為艾倫就坐在我旁邊的桌子上。他可是無比崇拜蘇格拉底的雄辯呢。

錢傑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還沒有同他講我戀愛的事情。因為我是在不知道怎麼跟他講我們可能永遠回不去家鄉了。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揚州、上海、三藩市給我留下的印象都差不多。但錢傑的根在揚州,對他來說那座封建古宅就是他一切的寄托。盡管那座古宅的主人並不是他,但他還是將那裏當作了他的根。他在那裏出生,長大。是那裏給了他希望。

但同樣的一座古宅,隻給了我絕望。那座古宅的主人用事實交給了了我萬事隻能靠自己其餘的就連父母也靠不住的狼性法則。

我在享受生活,錢傑卻在憧憬希望。我覺得我對不起他,盡管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錢傑還是知道了我與艾倫的關係。她沒有生氣,隻是用平淡的口氣指責我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值得鼓舞”的好消息。

“因為我害怕這會讓你絕望,我體會過絕望的滋味。你希望回家,而如果我與艾倫發展下去,可能我們永遠都回不了家了。我已經讓你的希望破滅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卻很激動,不是那種生氣的激動,是欣喜的。“少爺,你真是這麼想的嗎?我很高興,因為您把我當成了您的親人。盡管我隻是個下人的孩子。”

原來隻要平等,他就可以很高興。他所希冀的隻有這麼簡單。相比之下,我簡直是個奢侈的暴發戶,擁有這麼多,卻還抱怨自己得到的太少。

“我知道,你想回家,想回去。”

“少爺,您錯了。從咱們登上輪船的那一刻起咱們就都回不去了。我當時願意為您去做勞工,是抱了必死的心態去的。您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知道,我娘讓我改姓錢,而夫人也欣然同意時,我的全部希望就在您的身上了。隻有您出人頭地,我的希望才不會破滅。所以少爺,您不必為我擔心,隻要您覺得正確,那就去做吧。”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神無比真誠。我卻已經泣不成聲。

他這是有恩於我啊。我在心中暗暗發下重誓,他日我錢椒山出人頭地,定不會忘卻了與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錢元美。

誰知第二天他卻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就消失了。我知道,他這是不想給我留下負擔。隻留下我一個人對著那張空空如也的床鋪痛哭。

我對艾倫說了錢傑離開的前因後果,她久久沒有說話。

“願上帝保佑這個可憐的人。阿門。”

我能做的也就隻是模仿艾倫的動作,在心中默念了。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嗎?得到了什麼就注定失去另一些什麼。或者說,我得不償失。美麗愛情的背後,注定要有一段心酸的往事做背景。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