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藏(1 / 3)

鏡龍戰5200

對著那條六十丈長的裂淵沉思了一個時辰,音格爾還是坐在門檻旁絲毫不動。

有盜寶者紛紛獻策,有說從側壁一尺一尺打了釘子再攀援過去,也有說冒險下去從裂縫裏過去的——然而九叔每次都用一句話便否決了那些看似可行的提議。

“這是黑曜石的甬道!你去試試打入釘子?”

“九嶷之下是什麼?黃泉!誰敢下去地裂處?”

所有盜寶者絞盡腦汁,想不出方法可以越過那一道甬道,看到世子在出神地思考,便不敢打擾,悄悄退了下去。在莫離的安排下所有人坐在神龕下,拿出隨身帶著的幹糧開始進食,培養體力以應付接下來的生死變故。

昏暗的甬道盡端,是一扇緊閉的石門。

沒有鑰匙,即使到了彼方,又能如何呢?

看來,是當時的能工巧匠們將白薇皇後的靈柩送入最深處密室後,在撤回的路上沿路布置機關,一路倒退著將這條甬道寸寸震碎,以免讓後來人通過。

想到這裏,音格爾臉色忽然一動,瞬間抬頭,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不對……不對!白薇皇後比星尊帝早逝四十餘年,這座王陵落成後,她的靈柩先運入墓室,多年後,地宮第二次開啟,她的丈夫才來到這裏與她相伴。所以這個地宮落成的時候,不可能不留下第二次運送的餘地!

從這邊細細觀測,彼方密室的門也是整塊黑曜石做的,上麵有一個鎖孔——奇怪的是,那個鎖孔遠遠看去,居然是蓮花狀的。

音格爾看著身周無處不在的黑曜石,不出聲地歎了口氣:這種石頭的堅硬程度在雲荒首屈一指,用專門的工具奮力一個時辰,才能極緩慢的鑿出一個手指大的坑來——如果要硬闖,破門而入,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麼……星尊帝駕崩後,又是如何二度開啟地宮,將靈柩送進去的?

必然有什麼途徑,可以不必觸動機關而安全抵達最深處。

那個瞬間音格爾仿佛忽然想通了什麼,身形陡然向後轉,麵向玄室內,低頭凝視。

所有正在咀嚼的盜寶者都被嚇了一跳,連九叔都不明白世子直勾勾地盯著地麵在想什麼,隻是順著他的眼光看去,落到地麵上那個描金的圖案上。

那是由石塊接縫裏的泥金線條隨意組合成的圖形,看似雜亂無章,但隱隱呈現弓形。

“不對……不對音格爾喃喃自語,似乎是嘔心瀝血的思考著什麼,手指在那些線條上細細磨娑,仿佛想破解出地麵上的什麼秘密,試圖一把將那個圖形抓到手裏,“應該在這裏,關鍵應該就在這裏!需要一把弓……可是……怎麼弄出來呢?”

九叔隱約明白了世子的意思,卻不知如何說起。

“你想幹什麼?想把那把弓抓出來麼?”閃閃卻是看得莫名其妙,看他徒勞的在地麵上摸索,不由好笑,“那又不是真的弓!畫餅要能充饑,你就是神仙了

九叔惱怒這個丫頭打岔,瞪了她一眼,閃閃下意識地往莫離背後一縮。

就在這個瞬間,音格爾狹長的眼睛裏卻閃過了雪亮的光,霍然抬頭!

“是了,是了!”他脫口低呼,一躍而起,“神仙!應該是這樣的!”

他向著閃閃直衝過來,嚇得少女連忙躲開。音格爾卻是衝著那個神龕而去的,一個箭步撲到神像前,用顫抖的雙手合十向神致意,然後小心地握住基座,緩慢地扭動——“哢噠”一聲,創造神被扭到了麵向那條甬道的位置上。

神像手中握著的蓮花悄然下垂,末梢指著地麵某一處地板。

“這裏!”九叔這回及時反應過來,一個箭步過去,按住了那一塊黑曜石地板。

“咯”,輕輕一聲響,玄室中心的地板果然打開了!

那一瞬間,所有盜寶者都倒吸了一口氣,吃驚地看著地底下露出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珍寶,而是一把足有一人多高的白玉長弓!

平躺在地底石匣中,裝飾著繁複美麗的花紋,發出千年古玉特有的溫潤光澤。

可是,放一把弓在這裏,又是幹什麼呢?閃閃想問,卻看到音格爾俯,緩緩將那把弓極重的弓拿起,轉向門外。

“箭來少年凝視著黑暗的彼端,拿著那把比他還高出一些的弓,另一隻手平平伸出,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側的九叔開口。

什麼箭?哪裏……哪裏有箭呢?

旁邊的盜寶者顯然和閃閃一樣的莫名其妙,聽得世子如此吩咐,已經有人手忙腳亂地檢索各自的行囊,看工具裏是否攜帶了可以充做箭的東西。

隻有老人明白了世子的想法,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從創造神的雕像上輕輕地拆下了那一朵蓮花,倒轉花莖遞了過去——那朵蓮花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玉石雕刻的,精美絕倫,觸手溫潤,蓮房中粒粒蓮子都綻放光華。

“大家躲開一些音格爾根本沒有欣賞那一件絕世珍品的興趣,淡淡吩咐了一句,一手拿到了蓮花,便反手搭到了弓上!

箭頭直指黑暗,對準了幾十丈開外的蓮花狀鎖孔。

盜寶者裏發出了恍然的低歎聲,不知是震驚還是拜服。

少年緊抿著嘴角,一寸寸地舉起了那張巨大的白玉弓,弓上搭著一朵蓮花,對準了長長甬道盡端那扇緊閉的大門的鎖孔,深深吸了一口氣,拉開了弓弦。

拉開那樣一張弓,是需要極大力氣的;而在如此昏暗的情況下,瞄準六十丈外的鎖孔,更是匪夷所思——這一行西荒人裏,不乏射雕逐鹿的箭術高手,然而所有人裏,自問誰也沒有如此的把握能一箭中的。

音格爾微微眯起了細長的眼睛,拉滿了弓,霍然一箭!

一朵蓮花穿透了黑暗的甬道,準確無比地了六十丈外的鎖孔,吻合得絲絲入扣——那一瞬間石門發出了哢噠的響聲,轟然打開!

打開的第二玄室內透出輝煌的光芒,刺得人眼暈。

然而就在所有人視覺暫時空白的刹那,一道勁風猛然從中襲來,直射第一玄室。

“躲開!”音格爾再度發出了斷喝,自己也立刻側頭躲避——玄室發出了轟然巨響,整個震動起來,仿佛有什麼極大的力量打了過來。

在短暫的失明後,大家終於看到了那個東西:

石門一開,立刻便有一條索道從第二玄室內激射而出,似被極強的機簧發射而來,末端裝有尖銳的刺,飛過了六十丈甬道,直直釘入了神龕上方。

黝黑不見底的地裂上方,陡然架起了一座暢通的索橋。

想來七千年前星尊帝駕崩後,第二次開啟地宮門的時候,空桑王室便是這樣將帝王的靈柩送入墓室去和皇後合葬的吧?

“原來是這樣!”盜寶者們恍然大悟,忍不住激動地叫起來,“真是絕了!天神定然將大漠裏所有的智慧都給了世子!”

然而,臉色蒼白的少年在這一瞬卻仿佛力氣用盡,一個踉蹌往前跪倒,手中巨大的白玉弓砸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碎裂為數截。音格爾說不出話來,隻是低下頭去不住的喘息,撫摩著自己的胸口。

“他……他怎麼了?”閃閃看得心慌,連忙問旁邊的莫離。

莫離卻隻是搖了搖頭,仿佛已經見怪不怪:“沒事。世子自小身體就弱,九歲時生過一場大病後留下了後遺症,一旦用力過度就是這樣

閃閃撲閃了一下眼睛,眼裏流出憐惜的光:“是麼?……真可憐

“噓莫離卻是連忙按住了她,搖頭示意,“可別讓世子聽見!他要強的很,最恨別人說什麼可憐之類的話

側眼看去,果真是如此:一眾盜寶者看著少主,個個眼裏都流露出關切焦急,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詢問半句。任那個倔強的孩子獨自掙紮喘息,自行恢複。

雖然體力在一刹衰竭到了極點,音格爾的神智卻是一直清醒的。他跪倒在地上,舍棄了玉弓,用手指急切地壓著自己胸口的幾處穴道,用力到肌膚發青指尖蒼白,才平息了體內亂竄的氣脈,止住了喘息。

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視覺又開始模糊——

不行,時間……快要不夠了!得快一些去!

他用手按著地麵,想站起來,然而力量不夠。手一軟,整個人幾乎向前跌倒。

然而一隻手拉住了他,讓他免於在下屬麵前跌倒。

“你……沒事吧?”在他下意識惱怒地甩開時,那個人卻蹲下來了,低眼看著他。他的視線是模糊的,看不清楚對方的麵容,但他知道那是執燈者的聲音——眼前唯一能看到的,是那雙眼睛:沒有下屬們對他的敬重和顧忌,隻有純粹的擔憂和關懷,明亮地閃爍。

那樣的眼神……

他忽然恍惚了一下,仿佛記起了極其遙遠的某個瞬間。

記憶裏,隻有在孩童時期,母親才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吧?但是母親的眼神沒有這般明亮清澈,而始終帶了一種神經質的瘋狂。

不知什麼樣的感受,讓他不再抵觸,順從地握住了那個女孩伸過來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閃閃執燈,照著少年蒼白的臉,眼裏含著擔憂的光。

旁邊的同伴這時才敢上前,遞過了簡易的食物和水:“世子,吃點東西再上路吧

雖然心裏焦急,迫不及待地想繼續往地宮深處走去,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然是無法支撐下去,便不再逞強,點點頭拿了東西,靠在第一玄室的一角開始進食。

“喝水麼?”在他狼吞虎咽地吃著帶下來的食物時,閃閃在旁邊遞上了水壺。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終於緩解了一些,視線重新清晰起來。

但是他知道,毒素的擴散,已經侵襲到了眼睛,很快,他就要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個身體,自從九歲時被胞兄下了劇毒後,就一直處於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宮裏,他再一次因為疲倦和衰竭而精神恍惚。身側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關切地看著他,遞過來清涼的水——依稀間,他仿佛看到了母親的眼睛。

從小到大,用這樣真摯的關切目光看著自己的,便隻有母親了吧……

他是卡洛蒙家族第十一代族長阿拉塔?卡洛蒙的最後一個兒子。按照族裏世代相傳的規矩,幼子將繼承一切——當時阿拉塔已經將近六十歲。當其餘八個妻子預感再也無法懷上更幼小的孩子時,尚在繈褓裏的他、便成了一切陰謀詭計的最終目標。

他有過極其可怕的童年。

母親紗蜜爾本是個溫謹的美麗女性,經曆了幾番明刀暗箭才順利產下幼子,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她漸漸變得脆弱而神經質,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想要置她們母子於死地。

從音格爾誕生第一天起,她就摒退了所有侍女和保姆,堅持自己親自來照顧幼子的一切飲食起居,不容任何人插手。父親寵愛母親和幼子,聽從了她的請求,在帕孟高原最高處建起了一座銅築的宮殿.

那座銅築的城堡位於烏蘭沙海中心,高高地俯視著底下所有交通來往,不容任何人接近。城堡裏,每處轉角、走廊、甚至天花上都鑲嵌著整片的銅鏡,照著房間的各個死角;房內日夜點著巨大的牛油蠟燭,明晃晃眩人眼目,連一隻蒼蠅飛進來都被照得纖毫畢現。

那座銅築的城堡,成為他整個童年時代的牢籠。

他一歲開始認字,卻直到五歲才開口說話。因為生下來就從未見過黑暗,所以他無法在光線陰暗的地方久留。房子裏沒有侍從,每次一走動,巨大的房間裏照出無數個自己,而他就站在虛實連綿的影象中,怔怔看著每一個自己,發呆。

他就是這樣長大。

那時候感覺不到什麼,長大後回想、才覺得那樣的環境是如此可怕,而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安靜自閉地長大,沒有崩潰也沒有失常。

小小的孩子一個人攀爬在巨大的書架之間,默不作聲地翻看著各種古書;一個人裝拆龐大的璣衡儀器,對著瀚海星空鑽研星象;一個人苦苦研究各種古墓結構,和機關的破解方法。

他在與世隔絕的環境裏長大,沒有一個夥伴。

一直到八歲,他竟隻認得四個人的臉:祖母,父親,母親。

——還有唯一的同胞哥哥清格勒。

清格勒比他大五歲,但沙漠裏的孩子長得快、早已是一個馳馬如風的健壯少年。哥哥和他完全不一樣:剽悍,健康,爽朗,身上總是帶著外麵荒漠裏太陽和沙塵的氣息,是沙漠上矯健年輕的薩朗鷹。

不象被藏在銅牆鐵壁後的他,哥哥十歲開始就隨著父親出去辦事,經曆過很多風浪。到十三歲上、已然去過了一趟北方九嶷山——那所有盜寶者心中的聖地。

每隔三天,清格勒就會來城堡裏看望這個被幽禁的弟弟,給他講自己在外麵的種種冒險:博古爾沙漠底下巨大如移動城堡的沙魔,西方空寂之山月夜來哭祭亡魂的鳥靈,東方慕士塔格上那些日出時膜拜太陽的僵屍。

當然,還有北方盡頭那座帝王之山上的諸多迷宮寶藏,驚心動魄的盜寶曆險。

隻有在鏡廊下聽哥哥講述這些時,童年時的他,蒼白靜默的臉上才有表情變化。

清格勒是他童年時最崇拜的人,那時候,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變得和哥哥一樣的強悍和自由,可以走出這座銅築的城堡,馳騁在風沙漫天的大漠裏,做一個真正盜寶者。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的依賴哥哥——以他的性格和境遇,如果沒有清格勒,他或許會連話都不會說吧?對孤獨到幾乎自閉的少年來講,清格勒不僅是他的哥哥,更是他的老師,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所憧憬和希望成為的一切。

然而,童年時的快樂總是特別短暫——

他不知道何時開始,清格勒看著他的眼裏有嫉恨的光——不再同童年時一樣關愛和親密無猜。隨著年齡的增長、曾經天真的孩子漸漸明白權力和財富的意義,知道了這個弟弟的存在對自己來說是怎麼樣的一種阻礙。

在後天形成的**在心裏悄悄抬頭的時候,他的哥哥,清格勒,便已經死去了。

母親半生都在為他戰戰兢兢,提防著一切人,唯獨、卻沒有提防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當他八歲的時候、在喝過一杯駝奶後中了毒。那是他第一次在這個銅築的堡壘裏被人下毒——然而母親及時叫來了巫師給他放血,挽回了他的生命。

家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母親終於連自己親生兒子都防備起來,不允許清格勒再接觸他。然而他劇烈的反對,甚至威脅說如果不讓哥哥來陪他、他就要絕食。母親隻能讓步,但反複叮囑千萬不要吃任何不是經由她手遞上來的東西。

他聽從了,然而心裏卻是不相信的。

然而終於有一日,半睡半醒的他、看到了哥哥偷偷往自己的水杯裏投放毒藥。

那一刻,他沒有坐起,沒有喝破,甚至沒有睜開半眯的眼睛。

然而無法控製的淚水泄露了孩子的心情。清格勒在退出之前驟然看到弟弟眼角的淚水,大驚失色。生怕事情暴露、立刻跪在他麵前痛哭流涕地懺悔。

他麵無表情地聽著,把那杯水倒入了火爐的灰裏,攪了攪,讓罪證在瞬間消失,抬起頭,對著驚惶失措的哥哥,微微一笑。第二日,他照舊要清格勒來城堡裏陪他——

在孩子的心裏,對孤獨的恐懼、竟然遠勝過背叛和死亡。

那件事後,哥哥再也沒有主動接近過他,連和他說話、都仿佛避嫌似地隔著三丈的距離。似乎是為了給弟弟排遣寂寞、清格勒開始鼓弄一些花草,鏡廊下從此花木扶疏,鳥雀宛轉。在那些花盛開的時候,哥哥會搬幾盆給他賞玩。

那一年,那顆藤蘿開的紅花真好看——他至今記得自己看到那奇特的如人眼一樣的花瓣時,有多麼的驚喜。

然而沒有人認得、那種美麗而詭異的花,是赤水中最可怕的幽靈紅藫和沙漠裏紅棘花嫁接後的產物——花謝後,會將孢子散布在空氣中。

那是一種慢性的毒,可讓人的血肉石化。

呼吸著這樣的空氣,十一歲的他全身骨肉慢慢僵硬,幾近石像——然而在身體慢慢石化死去的時候,腦子卻是分外的清醒。他終於知道、他的哥哥早已死去。外麵那個急切期待著他死去的清格勒,已經是**的奴隸。

所有的族人都雲集在門外,給他準備好了的儀式。隻等孩子的最後一次心跳中斷、便要讓巫師持著金刀肢解他的軀體,將血肉內髒一塊塊拋給薩朗鷹啄食——那些飛翔在天宇的白鷹,將會把亡者的靈魂帶到天上。

母親抱著幼子哭泣,父親則發誓要找出凶手。其餘七個媽媽帶了各自的兒子坐在氈毯上,雖然裹著白袍、臉上塗了白璽土,卻依掩飾不住心底裏的喜悅:按照族裏規矩,世子一旦夭折、那麼剩下的所有兄長都有成為繼承人的可能。

隻有鉤心鬥角和竊竊私語。除了血肉相聯的父母,誰又真心為這個孩子的早夭痛心?

沒有人注意到、裹屍布裏那座石像的眼角,緩緩滑落了一滴淚水。

是哥哥,是哥哥,是哥哥!……他在心裏一遍一遍的說,然而無法開口。他想尋找清格勒,想看著他的眼睛、看看裏麵究竟會有何種表情。然而,連眼珠都無法轉動了。

他並不熱愛生命,也不希望生存。

他一直不曾告訴清格勒:多年來,這種幽閉隔絕的人生、他早已厭棄——如果哥哥覺得他的存在阻擋了自己的路,如果覺得沒有這個弟弟他將會活的更好,那末,隻要告訴他,他便會以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的方式自覺離開這個人世。

然而,哥哥始終不能坦率地說出真實的想法,隻用陰暗的手法來計算著他的性命。

而比攫去他生命更殘酷的、是讓孩子親眼看到了偶像轟然的倒塌。

那一次,若不是父親動用了魂引、開口向幽凰求援,他如今已變成白骨一堆。

得知鳥靈出手救了弟弟一命,清格勒生怕弟弟這一次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不想坐以待斃,惶急之下偷偷拿走了族中另一件神物“黃泉譜”,帶著自己的親信連夜遠走高飛。

那時候,清格勒十四歲,他九歲。

他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唯一的胞兄。

後來,那批跟隨清格勒逃離帕孟高原的盜寶者陸續返回,那些劫後餘生的漢子說、清格勒為了獲得巨寶鋌而走險,想靠著能識別一切底下迷宮的黃泉譜,闖入空桑第一帝王的寢陵。結果在一個可怕的密室內中了機關,被困死在裏麵,再也無法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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