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和弟弟都吃了一驚,他們素知六郎臨事不亂,常被父母用做教訓他們的典範,今日如此失態,必有不祥之事。三人使個眼色,一齊跟去,隻是六郎在幾人之中輕功最高,全力施為,早就追不上了。他們當下追上那個家人,喝問緣故。那家人道:“郡主得了急病,請六少爺過府敘話,並無別事。”說著又匆匆走了。三人心神稍定,四郎牽掛弟弟,忙命五郎跟去照應。五郎心中略一交戰,他知六郎一向沉穩多智,有應變之能,更何況郡主得了急病,旁人也幫不上忙,當下搖頭道:“娘命我跟牢你,我不敢抗命。上次爹已經把我罵得半死了。”

四郎怒道:“我又不是殘廢,要人照應!郡主出了事,她可是你的未來弟婦,你不去誰去?”五郎知道四郎還不知皇上指婚的事,這幾天全家都在瞞著他,堅定搖頭道:“八王府有的是人手,無需擔心。小弟送你回府,這就立刻趕去照應,如何?”

四郎拗不過他,心想反正離家也隻有幾條街,奔跑回家,也費不了多少時候。當下招呼一聲,兄弟三人同時展開輕功,全力向家中奔去。

正在這時,長空中劃過一聲慘叫,淒厲之極,聽者如被萬把鋼針紮入腦漿,頭皮發麻,不能自止。三人不由一齊止步,使個眼色,一齊向叫聲處移去。隻聽腳步聲蹌踉,胡同口跌跌撞撞奔出一人。在淡淡的月光下,可以依稀分辨出這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渾身衣服破爛,一隻袖子已被人生生撕掉了,露出一條藕棒似圓潤的胳膊來,那胳膊上沾滿鮮血,形容觸目驚心,令人渾身頓起雞皮疙瘩。

那少女口中不斷慘叫,跑出幾步,一跤摔倒在地。身子後拖出一條粗粗的血跡。四郎疾步衝上去相扶,忽覺手臂一緊,被人牢牢拽住,卻是五郎,他眼中閃著清光,低聲道:“四哥,你在這裏,我去!”緩步上前,氣流周轉全身,彎腰去扶那少女,同時全神戒備,以防那少女驟起發難。

隻聽腳步聲響,月光下人影憧憧,三條大漢飛奔過來,臉上黑巾蒙麵,手中鋼刀在月光下激起一串寒光。一人一招“燕子穿雲”騰空躍起,搶在五郎身前,落到那少女身旁,一把揪住那少女的手臂,拎了回來,手中鋼刀一轉,刀刃向下,橫在那少女胸部,怒罵:“婊子!”揮手作勢,就要將那少女的乳房劈下。

四郎見場景詭異,早就握了一把銅錢在手,以防不測,見勢危急,中指運力連彈,三枚銅錢“哧哧”飛出,兩枚打向那大漢臂彎的“清冷淵”“關池”兩穴,另一枚卻是打向鋼刀。隻聽“叮”的一聲,那大漢隻覺一股大力撞在刀上,把捏不住,鋼刀衝天飛起。他也被這股力量撞得身形後退,那兩枚打向他穴道的銅錢就此打偏,隻打得他劇痛徹骨,卻沒能令他軟癱。他抬頭看刀,正欲一個魚躍去接,忽覺下顎劇痛,上下牙齒奮力一合,差點把舌頭咬斷,卻已經中了五郎的一記旋風腳。他見五郎又是一腳飛來,挾著“呼呼”勁風,直奔自己胸膛,這一腳隻要著實了,內髒必受重傷。當下左手用力,將那少女摜在地上,身子一側避過,伸手在腰間再拔一柄短刀,猱身向五郎撲去。隻聽旁邊“叮叮”之聲,兵刃相交,餘下兩個大漢,也已和小七交上了手。

那少女滾倒在地,一大片鮮血從身下緩緩洇出,不住慘叫,叫聲揪人心肺。四郎忙搶身上前扶起。那少女痛得臉頰抽搐,滿頭全是大汗,忽覺自己被一個強壯的臂膀抱住,鼻中聞到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不由又羞又急,忙伸手向四郎推去,想把他推開。

四郎顧不得男女之嫌,忙要檢視那少女傷口,忽覺身旁有異,一腳無聲無息的踢到。這一下發難奇詭莫測,全無半點先兆,待得發覺,腳已及身,隻要中招,立受重傷。饒是四郎久經戰陣,也是驚得寒毛倒豎。危急中沉肩垂肘,伸右臂去擋。不料那一腳卻不是踢向他,而是踢向那個少女。隻聽“喀嚓”一聲,那少女手腕已斷,身子“咕嚕嚕”直滾出去。四郎大吃一驚,心想此人一招即能在自己懷中傷人,招勢毒辣,快如鬼魅,功夫遠勝於己,不知是誰?他霍然站起,向來人望去。卻見近身處站著一人,身材頎長,雙手負在身後,發絲隨風飄擺,正在向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