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彤靜靜的凝視他,眼光在桌子上轉了轉,微笑道:“潘小雨為奪大印,不惜將綠柳莊燒為白地,手段殘忍,令人發指。四公子,難道你不想為綠柳莊的冤魂,出這口氣嗎?”
四郎凝神沉思,搖了搖頭,道:“那把火不是他放的。”
雪彤一怔,道:“綠柳莊一起火,整個莊子就被淹沒,這顯然是精心策劃的人為縱火,絕非天災啊。”
四郎看了她一眼,道:“不錯,火是人為。但非潘小雨所為。”
雪彤微笑道:“何以見得呢?”
四郎凝神沉思,用手輕敲桌麵,道:“綠柳莊之前曾被飛虎營官兵團團把手,若是縱火之人事先不知飛虎營官兵會被調回京城,這把火是放不起來的。我在濟世堂時,曾聽說起火之前,京城重犯被人劫走,飛虎營官兵被京城護衛使急招,赴京支援,綠柳莊前後才會空無一人。如果我所料不錯,放火之人,必是劫獄之人。”
雪彤吃了一驚,臉上忽現由衷敬佩之色,眼光轉了轉,又道:“或者是潘小雨,又劫獄,又放火呢?”
四郎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也不會。”
雪彤驚訝更濃,道:“哦?”
四郎知她不了解內情,解釋道:“京城護衛使非等閑之輩,若要劫獄,必須精心策劃,調兵遣將,曠日持久。潘家除潘小雨之外,並無能才。而潘小雨要全力備戰,也沒有這個時間。更何況他已經準備了美人計和切金斷玉的寶劍,自料必勝,又怎麼會費心勞力,去做如此擔風冒險,畫蛇添足之事呢?龍伏淵的價值,也隻在於他對楊家軍了如指掌,若我所料不錯,劫獄應該是遼邦所為,而我和潘小雨鷸蚌相爭,卻給他提供了千載難逢的良機。”
雪彤微笑不語,心中憤憤不平,心想龍伏淵誇下海口,說什麼識人知數,全是放屁!自己差點輕敵了,這楊四郎絕非池中之物!
她當即住杯不飲,眼珠向四郎風情萬種的轉了轉,嬌笑道:“小妹久慕京城繁華,恨不能盡情一遊。四公子今天放假,可否為小妹做個指引呢?”
四郎通宵未睡,隻覺人困體乏。此時喝了幾杯,悲痛稍緩,倦意卻濃濃襲來,恨不得立刻伏在桌上,就此睡去。他癡癡注視雪彤的嬌姿媚態,笑道:“汴梁城民風古樸,文化淵深,既有年月深久的名勝古跡,也有明豔瑰麗的自然風情。四郎如能稍盡地主之誼,也是萬分榮幸,改日,我一定陪姑娘走個遍。”
雪彤笑容漸斂,眼露不解,道:“改日?今天風和日麗,正是賞遊的好日子。依小妹之見,撿日不如撞日呢。”
四郎強睜困眼,微笑道:“濟生堂缺少換藥人手,四郎還要趕到那邊幫忙,抽不開身,還請姑娘海涵。”
雪彤麵露不屑之色,不悅道:“四公子,你何必自貶身份?你好歹也是五品命官,那些低三下四的活計,派個下人前去,也就是了!”
四郎臉色凝重,長長歎了口氣,道:“別人可以不去!我不能不去!”
雪彤好笑道:“這是為何?就因為你姓楊嗎?”
四郎眼眶微紅,沉默半晌,低頭一歎道:“不是!綠柳莊的大火若是人為,那必定是遼邦怕我奪得大印,對他們不利,設下的以逸待勞之計。果真如此,四郎就是害死綠柳莊百姓的千古罪人,絕對不能置身事外。”說著站起身來。
雪彤臉色一沉,隨即麵漾盈盈笑意,走上前去,拉住四郎的衣袖,在他耳邊柔聲吹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四公子,你別把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是運籌帷幄的國之棟梁,可不是那些販夫走徒的仆從。小妹見你心情不好,這才提議陪你散心解悶,今日還想讓你見識一下小妹的琴藝。四公子是雅人,別刹風景。咱們這就遊山玩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