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信誓旦旦道:“我絕不騙你!”走進大門,尋到郭福林,跟他咬了一頓耳朵。郭福林忙含笑過來,向雪彤一揖為禮,打量了她兩眼,臉現慈祥微笑,讚道:“姑娘秀外慧中,氣度不凡,真是老夫生平所未見啊。”

雪彤聽了這種稱讚,太過平凡,隻當是過耳雲煙,甚至有點不悅,看在駐顏仙草份上,勉強福了一福。

郭福林正色道:“駐顏仙草相贈姑娘,真是相得益障,不辜負了寶物。熬製仙草費時良久,姑娘請寬坐,老夫這就去預備。”命一個僮兒倒了茶來,閑聊兩句,匆匆走了。

雪彤枯坐無聊,闖進內堂,看見四郎正坐在一群病人當中,忙著拆解繃帶。屋中氣味難聞,中人欲嘔,她捏著鼻子,走了過去,發悶道:“四郎,陪我出去玩玩。”

四郎回頭一笑,道:“杜姑娘,郭大夫對我們隆情厚意,我們得還他個人情才是。我在這裏幫他,他才會全心全意幫你配藥。否則的話,他給你的藥裏漏下一樣,效力大失,那不是玩兒的。”

雪彤聽他說得有理,嘟了嘟嘴,又踱了出去。她嫌堂裏氣味不好,走到外麵去透氣。濟生堂雖然破舊,所處地段卻很繁華。她隨意閑逛,走到一個賣手工藝品的攤子前,拿起一隻銀鐲細看,正在琢磨,忽覺身後多了一人。那大街上本來熙熙攘攘,她也不在意,將銀鐲丟下,又拿起一副手鏈,隻覺身後那人紋絲不動。陽光將他修長的影子長長的拉在地上,似乎是一個男子。

雪彤霍然回身,卻見眼前站了一人,身穿青衫,甚是風liu倜儻,眉鎖春山,眼橫秋水,正在向她含笑凝睇,手中一把水墨畫折扇忽開忽閉,狀甚瀟灑。雪彤猛吃一驚,認得此人正是在太平廣場與四郎比賽箭法的潘小雨。

雪彤見他直鉤鉤的盯著自己細看,十分無禮,心中憤怒。但她知潘家權勢滔天,不願惹事,舉步便走。隻見青影一晃,潘小雨又擋在麵前,含笑向她上下打量,卻不說話。雪彤臉色沉了沉,勉強展顏一笑,問道:“這位公子有何指教?”

潘小雨得意一笑,折扇揮了揮,舉止甚是閑雅,眉端隱含豔羨之意,有點色迷迷的意思,笑道:“姑娘真是天香國色,絕豔驚人啊。”雪彤見他說話無禮,把臉一沉,卻見他把手中折扇打了個圓圈,臉上笑容更顯親切,接著道:“真是豔如桃李,毒如蛇蠍啊。”

雪彤眉端掠過一絲驚色,轉身就走。卻見身前青影一晃,潘小雨又擋了過來,抱扇深深一揖,笑道:“家兄請姑娘賞光過府一遊,還望姑娘勿卻是幸。”

雪彤咯咯嬌笑,臉上卻毫無笑意,怒道:“你讓我去我就去?你以為你是誰啊?”腳下猛然發力,向旁直竄而出,全力向濟生堂跑去。

小雨含笑注視她的背影,卻不追趕。雪彤跑了幾步,忽見身前人影一閃,一人擋住去路,膚色深褐,麵容英俊,雙手交抱胸前,身形如淵停嶽峙,正是雲中鷹。雪彤如不收足,勢需一頭撞入他的懷中,急忙頓住腳步。她看了雲中鷹的架勢,知道他身手不凡,惕然心驚,肚中大罵四郎祖宗,心想自己悔不該為了怕他生疑,盡遣貼身護衛,以致今日陷於險地。

潘小雨緩步走上,含笑一躬,道:“姑娘,請吧。”這時候他後麵又跟過兩人,都是體格魁梧,神態凶狠,令人凜然生畏。雪彤急退兩步,她身後又有兩人掩上,眼中精光閃爍,太陽穴墳起,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練家。

雪彤見情勢危急,尖聲叫道:“四郎!四郎!”小雨神色微變,使個眼色。中鷹大步上前,就抓雪彤的胳膊。雪彤身子一閃,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強搶民女?眼裏就沒有王法嗎?”

潘小雨折扇輕搖,笑道:“在下這次來,正是要告訴一下姑娘,什麼叫王法。”

雪彤剛才那兩聲尖叫,用了中力,料來四郎必已聽見,當此形勢,隻能拖延時間,拖得一分是一分。當下嫣然微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京城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玉樹臨風,武功蓋世的楊四郎的妻子!你敢動我?你不要命了嗎?”

潘小雨一怔,向她上下打量,隨即笑彎了腰,折扇刷的張開,笑道:“原來是嫂夫人,失敬,失敬了!”臉色一沉,喝道:“帶走!”

雪彤喝道:“慢著!”厲聲道:“潘小雨,你和楊四郎同殿為官,你敢當街搶他妻子?你敢當眾汙辱天波府?”

潘小雨十分不耐,笑道:“少扣大帽子。是楊夫人,還是招搖撞騙之徒,回去一審就知道了。”將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