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小郡王(2 / 3)

薛湛被責備的滿腦門子汗,忽然,一隻蒼白素手拿著絲帕伸了過來,薛湛抬頭一看,便見薑離溫和地望著他,竟無絲毫輕視。

薛湛五味陳雜,他回府兩日,與這位長姐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卻未想她倒是多有善意,他接過絲帕,擦汗時,鼻端縈起一股子淡淡藥香。

一刻鍾之後,廂房外響起說話聲,齊膺進來道:“薛大人,時辰已晚,先把薛湛接回去吧,官府和大理寺還要調查,改日許還要再問薛湛,這幾日,他先不要回書院了。”

薛琦應是,“此案非同小可,自是查個明明白白為好。”

齊膺又看向薑離,“今夜也多虧薛姑娘幫忙,我們連夜去查那致幻鼠尾草,若以此找到了凶手,還要給薛姑娘記一功。”

薑離道“不敢當”,待出了門,便見最東麵的廂房門口還被把守著,薑離狐疑道:“還有人沒問清楚嗎?”

齊膺看過去,“哦,是虞侍郎家的公子,還有些證供要對。”

薑離聽得心緊,但她並無身份,不好在此時多言,薛琦也已與齊膺告辭往樓下去,薛湛慢幾步等著,薑離隻好帶著小錦跟上去。

下樓時,便見大堂中的人早已散去,外頭大雪紛紛,薛琦氣衝衝走向馬車,李同塵還等在門口。

他聽到動靜回身,又打量起薑離,待薑離走出門,他問道:“薛姑娘今歲幾何?”

薛湛道:“長姐是景德十九年生人。”

李同塵瞳底微亮,“竟如此之巧!”

薛湛不明白,李同塵興味道:“我有一位故友,是女子,也是景德十九年生人,她也小小年紀便醫術高明,這怎算不巧?”

薑離不知做何表情,薛湛卻來了興趣:“當真?那你那位故友在何處?”

李同塵聽著,表情暗淡幾分,又抬頭看了一眼飛簷高聳的五重樓台,遲疑一瞬後,他悵然道:“罷了,說也沒什麼,五年前——”

他到底頓了頓,“五年前登仙極樂樓大火之時,她就在這樓頂之上,後來,她當著許多人的麵,跌入火海之中,屍骨無存。”

薛湛“啊”的驚叫,“你莫不是說——”

李同塵苦笑,“不錯,就是廣安伯義女。”

薛湛再好奇不起來了,他當然知道曾經的廣安伯府有個醫術極厲害的小姐,又因是養女,格外被世家們議論,而當年魏家的案子,還是自己父親領頭辦的,他輕咳一聲,“我還記得,那時候滿長安都在說她……”

李同塵哼道:“說她恩將仇報嘛,他們胡謅罷了。”

薛湛尷尬極了,幸在此時,接李同塵的人來了,一輛馬車從長街駛過來,李同塵身邊的管家老遠便站在道旁招手。

李同塵歎氣道:“如今允慎也死在此處,這仙樓實不吉利,往後再不來了,你才名在外,也莫要流連這些煙花地了,告辭,改日再聚。”

薛湛拱手做拜,薑離也點了點頭,她望著李同塵朝遠處馬車走去,自己也攏了攏鬥篷步入雪中,可還沒走幾步,她倏地頓足。

接李同塵的馬車停了住,車簷的風燈上書著“江陵”二字,有人掀開窗簾與李同塵說話,人雖看不清麵容,但李同塵苦兮兮地告饒格外響亮。

“寄舟,我實是嚇狠了,今夜我萬萬不敢自己住……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來這裏,往後我再不來了,我該打……”

李同塵爬上車轅,身影消失在車簾起落之間,那描金的“江陵”二字,隨著車夫調轉馬頭,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她住足太久,薛湛跑回來道:“長姐,怎麼了?父親在叫咱們了。”

看她視線在那輛馬車上,薛湛了然道:“來的是江陵小郡王,他和世子一樣是宗室之後,二人算起血脈來,還是同一位曾祖父,因此格外親近些,世子膽子很小,多半是嚇壞了要住去江陵郡王府……”

說別人膽子小,他自己也怕的緊,抖抖索索抱懷道:“我們也快走吧。”

薑離應聲跟上,思緒卻紛亂起來。

薛湛走著走著,摸到了袖中那方巾帕,今夜鬧得難看,他沒話找話道:“長姐還不知世子說的是誰吧,長安原有個廣安伯府,廣安伯魏階是曆代最好的禦醫,魏家有一門家傳針灸術名曰‘伏羲九針’,他憑此絕技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太醫令,掌陛下和太子醫藥,可後來,他看診有誤害死了皇太孫,一家子便被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