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親眼見到了翌祥郡主,還和她的婢女綠珠聊了一會兒,據說此刻郡主正在為馬上就要臨近的潘豹和傅丁魁之間的比武爭婚而煩惱不堪。這樣就推翻了六郎原先的猜測,這個梁俊平並不是自己曾救過的身材年齡相似的郡主假扮的。六郎有一點失望,更多是欣慰,失望的是自己的猜測是錯的,欣慰的是:有一才女相助並成為知己。他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就是如果真是郡主,自己擔負的保護之責將是無法估計的,況且郡主使性子的話,那還真沒辦法。想到這裏,六郎心中又充滿了柔情無限,盡管梁俊平不是身價無限的翌祥郡主,她也是個女子,應該受到自己的照顧和關懷,哪能像那天夜裏那樣讓她蒞臨惡險!雖然她有時行動詭秘,六郎心中還有無數疑問想要問她,但不管怎麼說,種種跡象表明她在幫他!
六郎正在沉思,門外傳來小校的報告聲:“六少帥,車馬準備好了!”
六郎聞訊站了起來,走到寢帳前,輕聲叫道:“平妹,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門簾一響,梁俊平出現了,臉上還隱約掛著淚痕。“平妹,我準備了車馬,你今天就回汴梁,這裏太危險了。”
“為什麼?!”梁俊平的震驚非同小可,“六哥你憑什麼趕我走?我在這兒,還可以為你出出主意。”
“平妹,我已經有了計劃破敵,不知你是女子也就罷了,既知道,你在這兒,令我有後顧之憂……”
“你這麼看不起女人?!”
“不是,不是。是我……是我……舍不得……”六郎臉紅了,下半句話沒再說下去。
梁俊平也覺得臉上發燒,她心裏知道六郎的下半句話是什麼。“他舍不得我親臨危險!”這種想法像一股甘泉,滋潤著她的心田。想到這兒,她點點頭:“六哥,既這樣,我在這裏會妨礙你,那我聽你的,先走一步。”
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馬,六郎的心裏有甜蜜,有惆悵。“我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對她有如此依戀,從此一別,今生還能再見嗎?王府深似海,怎麼能輕易見到王府女官呢?”六郎悵然若失,風吹動了六郎的衣襟,忽然脖子上的一樣東西撞擊了他一下,六郎猛然驚覺,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玉墜。心情暗了下來,那是王家和自己父母交換的訂婚信物,楊家兒子人人都有的血色寶玉現在一定掛在王家小姐的脖子上。從小六郎就被其他兄弟取笑為有媳婦的人。他小時侯還曾經引以為豪,後來大了,漸漸淡了。現在,這件事怎麼會這麼令人心煩!
遠處的車馬已經變成了小灰點,六郎仍愣愣地站在風裏,任憑依舊凜冽的春風吹亂他的衣袍。
“六哥,該回營了,一切都布置好了,隻等你下令就行動!”楊泰在身後提醒。
六郎定了定神,把心中的雜念強壓了壓,猛一轉身,跳上馬背,流雲奔騰而去……
天台山上,夕陽西下,隻瞬間,四周就變得黑暗了下來。早春的山裏,夜晚很涼,守在攔水大壩前的十幾個嘍羅兵伸著懶腰回到了帳篷裏。
“南將軍把咱們扔在這高山上,真是受盡了鳥罪。”
“可不是,如今這糧食都在城裏,我們蹲在這兒,守著這個水壩,純屬瞎掰。官兵才不會進攻山上呢,不如今晚咱們喝點熱酒,解解乏。”
正說著,帳篷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他們回過味兒來,就已被人繳了刀槍,成了俘虜。
六郎微笑著俯瞰近在腳下的台州城,楊泰問六郎:“六少爺,你搶了這個地方幹什麼?這兒隻有很少的糧食,
也就夠三五十人的口糧。”六郎仍舊微笑著,楊泰很久沒看到六少爺如此開心了,但是他莫名其妙。
夜半三更,今天是個暗月多雲的天氣,一切都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