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聞鴻蒙新辟,太極初分,經曆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而分兩儀,視以聖潔元氣升騰之上而為天,汙穢濁氣沉降之下而為地,遂誕衍日為陽、月為陰、星為尊、辰為時之四象。然日月星辰配與天地為六合,陰陽交相,萬物滋生,天則盡現矣!
話說太陰,太陽是陰陽二氣飽經元氣精華自然誕生的奇星,孰知陰陽二氣之中,元精之下竟暗孕虛星——月孛。
“月孛,水之餘也,在天無象,九天行一度,主晦暗不明,遇凶則助凶,遇吉則吉。掌宿命與幸運,降災難與希望,別稱‘黯月’,其因時而生,因時而逝,不受天則約束。”逢迎月孛乍顯之際,辰韑普照,其勢盛,堪比日月光華,傳聞伴隨災難降臨。每當妖孽誕世,彼必現,時卻短,短而隱,隱而逝,亦謂之“妖星”,其不屬三光之列,不入四象之內,不在五行之中,不被六爻預斷,而現於黃道十二宮,消於任意,常神出鬼沒,難以捉摸。
曆經千年變故,凡塵之中芸芸眾生依舊受盡“三才無量劫”的痛苦,遭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之定數而不得解脫,遂萌生窺破無量劫的妄念,以為能提前預知旦夕禍福,便能隨意逆改天則,殊不知此乃徒勞無功之舉。千年歲月瞬息即逝,受曆史塵沙的推動,伴隨衍生的《河圖》、《洛書》、《六爻》、《周易》、《奇門遁甲》、《堪輿論》、《靈棋經》等經典悄然問世,彼籍亦能知天命,明得失,然而卻難以撼懾天威,唯有順應天命矣。
天則運行,六道輪回往複如潮,星辰誕殞存乎靈性,冥冥之中皆為自然。
數度春秋,神州麵貌煥然如新,山川河澤亦多生氣,蟲鳴鳥啼、梧桐發葉、柳枝滴翠,桃花梨花姹紫嫣紅,海棠更是已落英繽紛。陽光普照,水碧山青,草木複蘇。清風拂麵,送來百花芳香,帶來春草清馨。河灘上,溪岸邊,冰雪融盡,泥土潮濕而鬆軟,燕子輕盈地穿梭空際,銜泥築巢,呢喃生趣。水暖沙溫,美麗多情的鴛鴦相依相偎,恬然靜睡,十分嬌俏可愛。
遙望東海之上,碧海連天為一線,呈現有奇觀,時逢一位名喚閻立本的畫師漫步海灘,望及蜃景異象,不禁欣喜若狂,遂細致入微地洞察得知:七彩霓虹渲染之下,水簾如絲過青岩,白鶴翱翔玉境間,奇花異株爭暖意,石殿八方露珠炎。雀開屏、鹿回眸,一處幽景,幾縷雲煙……
隨著時間的擦肩而過,彼亦冉冉消失,至始至終卻感覺似夢如幻。頃刻的目睹,卻是美麗的瞬間……
閻立本,隋末唐初著名畫師兼工藝大師,擅長繪畫以及建築,出身貴族之列,其父閻毗北周時為駙馬。閻立本自幼繪畫藝術先承家學,後師張僧繇、鄭法士。後表“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丹青”中言右相者,乃閻立本也。
次年春,時值隋末大業九年,一幅以東海蜃景為線索,經無名氏之手,反複斟酌修以點綴,堪稱驚世佳作的《易鏡乾坤圖》應運而生。佚名妙作誕世之日,慕名而來品鑒的畫師以及紅顏才俊絡繹不絕,坊間有一畫師,睹畫略驚,稍後暗讚道:“吾曾憑記憶繪畫蜃景數次,始終不盡神韻,亦難合吾意,無奈吾之丹青拙劣,對比之下卻是相形失色。論畫,瑰麗韻雅而不失點睛之筆,如身臨其境,萬象意蘊其中;論功,精致嫻熟而不失浩然之氣,實乃絕珍也!”
畫由何人落筆?由何處所作?印寶落款為何全然不留?似此等謎團皆未可知。觀賞諸客對此疑問倒是議論紛紛,適逢眾人疑惑之機,閻立本乃上前一步,麵對臨場紅顏才俊作揖禮對,笑道:“諸位,小弟不才,願憑彈丸之智,傾解碧波之惑,且聽吾言。”茶坊頓時鴉雀無聲,店小二趁勢端茶倒水,並無輕視之心,遂以禮招待。
閻立本輕點《易鏡乾坤圖》,從中遊移指尖,灑脫道:“此畫題名《易鏡乾坤圖》,看字體乃楷書行文,除此五字再無其他字跡。畫中山水蒼茫深秀,頗具清明之氣,且活靈活現;仙鶴、孔雀、小鹿落筆精微,雖芝麻寸物,亦須眉畢現,栩栩如生;畫中霓虹繚瀑,石殿繞雲,光彩紛呈乃令人唏噓,覽虹體淡而不薄,祥雲疏而有致,畫中似藏乾坤,源於海市蜃景,韻味雋永難以揣摩真意。”略作停頓,顯思索狀,頃刻續說道:“當世能繪如此玄妙佳作的除他以外,再無二人。”
品鑒至精彩處,眾人異口同聲地追問是誰啊?閻立本聞聲,不慌不忙地喝口清茶潤潤喉嚨,解道:“如若沒猜錯,應乃袁天罡相師所作!”
欲待詳細訴說佳作中景致始源,忽逢一位翩翩公子踱步上前,嚴肅道:“吾聞畫中之地,乃是傳說中的蓬萊仙境。昔日東海呈現奇觀,目睹者不下百人,曾於晉陽流傳著一首童謠,言明仙境所在四海以外,尋訪者因慕名仙蹤,欲求仙道而有去無回,觀今之勢,享仙緣者前所未聞,《易鏡乾坤圖》亦順勢而生,恐怕其中匿藏玄機,待吾李世民借昔日海市蜃樓中景,傾盡鄙陋之才,囊解妙作真意。”
語閉,李世民忽而跨踏絳桌,正氣浩然道:“縱觀天下之勢,已伊始滌蕩難阻,仁道衰微,隋末煬帝楊廣連年大興土木,對外不斷征伐揮兵,致使異族與中原兵將傷亡不計其數,暴屍蠻荒,雨血彙聚成河,仇恨日益增添,矛盾日益加劇;對內徭役兵役繁重,廣建行宮,肆拆大小神廟數以百計,民夫轉輸不息。寡婦孤兒時無所依,良田荒蕪,士卒多列溝壑,骸骨遍及平野,黃河之北,千裏無煙;江淮之間,則成蒿萊。加之災年饑饉,穀價猛增,百姓困苦不堪,凍餒交加致以衣不蔽體,十室九空,民不聊生,積怨久矣。然而天數使然,誕生祥瑞之兆於東海,日新而月異,瞬息而萬變。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侍,自古已然!如今隋朝已是時過境遷,其曆三十餘年,民心皆失,氣數將盡,天下乃有德者之天下,亂世之中群雄爭逐,皇圖霸業不知鹿死誰手,祈望再現開皇盛世,民願足矣!”一番氣勢磅礴的肺腑之言,受感者無不化悲痛為力量,一支反隋起義軍正悄無聲息地崛起。
諸賞客之中,有一位名喚高儉,字士廉的治禮郎,期間靜靜地觀摩著閻立本獨特的見解,頗許好感,卻對李世民的恢宏談吐刮目相看,極為器重。時高士廉和唐國公李淵同朝為官,私底交往甚密,對李淵之子女皆了如指掌,唯獨對李世民情有獨鍾,內心已醞釀撮合鸞鳳之念,恨之時機未到,如今聞君肺腑衷言,忖覺時機已至,決意輔佐之,並於同年和胞妹高氏商議,將外甥女長孫無念許配給李世民,遣留長孫無忌跟隨李世民身邊建功立業。
高士廉如今心知肚明,天下時局即將隨之異變,非人力能為,然平息滔天怨氣,非仁道之力而不能為,平定亂世格局之人呼之欲出,待三才歸位,事趨成矣。
話分兩頭,隋末大業之年烽火連天戰亂不休,百姓流離失所,於隋版圖之外,東有突厥汗國、高句麗、新羅、鮮卑、烏丸、沃沮、百濟,南盤蠻夷,西臥赤戎、處月、柔然、高昌、焉耆、龜茲、吐穀渾,北居鬼方、敕勒、滑國等等異族,煬帝欲一統天下,不惜兵連禍結,暴行迭出,由此種下隋朝滅亡的惡因,現暴君征斂天下,必生仁君以安天下。諸侯之間,爾虞我詐,少有推心置腹的王侯將相真助,曆朝曆代皆伴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局勢伊始循環往複……
因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故不忍生靈塗炭,特派太乙天尊攜《陰符經》三卷,化身拄杖耄耋,行道山澗,借問路之機,與靖攀談,使言語誘其心術,擅論天下,知李靖擁王佐之才、扶危之心,性善多能,遂將《陰符經》盡數授予馬邑郡丞——李靖,並委以重任。靖得之,盡習書中要略,演化出禦敵之兵、心、陣三法,佐覽王詡的撰著《鬼穀子》,領悟機變之兵訣,作書《六軍鏡》。
同年,隋煬帝再征高麗,遣宇文述與上大將軍楊義臣進軍平壤,左光祿大夫王仁恭出扶餘道。王仁恭進軍至新城,高麗兵數萬拒戰,仁恭帥精騎一千擊破,高麗兵大敗而歸,高麗嬰城固守。煬帝命諸將攻遼東,飛樓、雲梯、地道四麵俱進,晝夜不息,而高麗應變拒之,二十餘日不拔,雙方死亡慘重。煬帝見久攻不下,又令造布囊百餘萬口,滿貯土,欲積為魚梁大道,闊三十步,高與城齊,使戰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樓車,高出於城,夾魚梁道,欲俯射城內。指期將攻,煬帝聞楊玄感起兵,大驚,立即班師,軍資、器械堆積如山,皆棄而不顧。後軍數萬人被高麗追隨抄擊,羸弱數千人被殺。
白瑜婆、孟海公、孟讓、郭方預、郝孝德、格謙、孫宣雅、楊玄感、劉元進、韓相國、杜伏威、輔公袥等謀兵反隋。因豪義仁德之士風起雲湧,八方呼應彙聚成義軍,共取隋業。時神州狼藉傾覆,怨聲載道,王薄、孫宣雅聚集逃亡農民高舉義旗,定策反叛,煬帝楊廣聞訊,降旨並州總管張須陀討伐義軍,於濰水一帶,張須陀帳下的部將——羅士信單槍匹馬,勇陷義軍魚鱗陣,斬殺數名士卒,敵方恐懼羅士信之武勇,皆不敢近。
張須陀則趁機率兵由左側殺入,喚羅士信於右側欲成夾擊之勢。廝殺之餘,義軍敗潰奔逃,傷亡千餘人,此役被稱為“濰水之戰”,則以張須陀軍至獲全勝,羅士信的威勇亦經此一戰譽溢其間,卻令各地的百姓恨得咬牙切齒,有道是“為虎作倀遺罵名,身殞武勇垂竹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