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裏的一片地區,大樹像是一枝一枝枯槁的叉芽被人輕輕折斷,破爛的木頭隨便散落,無論哪一個空地上,都是木渣與碎木塊,在那木堆中,粘稠的紫色攤滿層層泥漿,一個微小的人影泊在這片髒亂之中。

啵!啵!啵!

踩踏水窪的腳步聲起起伏伏,藍色製衣在空中飄灑,中年人手裏握住他的大劍,滿臉猥瑣的地闖進這塊區域,空氣夾雜著濃烈的腥臭味,讓他感到頗為不適,一邊用手拍打麵前的雜味,一邊用眼謹慎觀察附近,腳下一步一步緩慢向前邁進。

他身後沒有帶任何人跟隨,為了照顧傷員,除了他的學生甘塔。****以及露雅莎留下以外,他帶領下的其餘學員被他命令先返回學院了。

這刻,他毫不意外的感到緊張,他的隊伍中,阿內泰斯傷勢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哪怕他給出了身上唯一一瓶恢複藥劑,但很也可能撐不過兩個小時,他恐怕要收到一份學員的死亡通知書了,他很不願意在開學的時候遇到這樣的狀況。

作為象征自由與引導的學院,每個導師都有義務去確保學員的安全、具體情況,非正式學員同樣如此,凱爾果夫學院的傳統不容他選擇。故他需要去探察,那個名叫“阿斯耶”的學員,不管是活著還是留下了一具屍體,他必須了解他現在的處境,黑森林入夜後是很可怕的,如果對方還活著,他不去管,學院會處罰他並足以讓他羞愧一輩子的。

同樣,他也要去見證那個怪物,朋友之死,不能讓他心安,他渴望複仇!

樹林越往深處,陰影與冷瑟則更加明顯,充斥著枯枝爛葉、密集灌叢,每一處地方都會潛藏危機,一個不小心,冒險者的生命便會被這裏的黑暗吞盡、斷絕。

“嗚!”

哈裏的旁側突然鑽出三頭碩大的野鬣狗,牙齒尖利,醜陋凶猛,對他發起攻擊。

他十分平靜,果斷後退一步,貓身側移,閃過野狗的瘋狂撲擊,衣服沾上了它們惡心的口水。

哈裏氣息穩定,後方視角清晰,大劍隨即揚起,飛快揮下。

“嗷!”

三隻大狗痛呼一聲,眼球劇烈抖動,身體在一條血線上分離成六瓣。

突兀的犀利獸鳴擴散到不遠處的亂墟裏,讓血泊中的姚舜炎雙眼起了反應,慢慢睜開,被驚醒了過來。

“怎麼了?”

一點點疼意襲上身來,姚舜炎眼皮微皺,軟而尖銳的酸痛刺激到了他整個全身。

“嘶~我艸”

“那怪物走了麼?”

望了望狼藉的四周,強迫身體沉重地站了起來,太陽依舊在天空上,但離入夜也不過幾個小時了,他得趕快返回,黑森林的晚上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立刻決定脫離這裏。

路途是艱難的,踩在高低不一的殘片堆上,更是刺激了他身上的酸痛,加劇了他前行的困難。

“嘀!玩家體力不足5%,體力值下降到0。5%,將喪失行動能力,陷入昏迷,請注意節省體力!”

姚舜炎終於爬到一堆木材的頂端,但消耗了大量體力,呼吸開始不暢,他明白體力10%以下,體力恢複速度會越來越慢。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死在這裏,可恨,體力真心不行了。”

弱弱的呼吸,根本承受不了身體的需要,身上任何地方都軟得無力,隻有雙腳在他過人的精神控製下還能動動,但沒有充足的休息,走個10米路也會要命。

“難道要在這過夜了?”

他有些絕望,如果他身體沒有被設定,該有多好啊。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艱難用勁翻出胸前的納玉,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瓶子。

可下一秒他卻又把它放回去了,沒有再動彈。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在遠處。

“喂,小子!沒事吧!”

哈裏剛進入這片區域,就發現了站在高處的姚舜炎,充滿驚訝,發現這小子沒事,高興不已,立馬衝了過去。

見到導師趕來,姚舜炎心也寬了,在哈裏跑到近前時,全身傾下,趴在了他的肩上。

“嘿,那怪物離開了?”

“嗯。”

“沒事吧。”

“累。”

“走,我背你。”

麵對這位長相猥瑣的導師放下往日的傲氣,表情如此正經的要載自己,姚舜炎難免驚奇,想不到這位導師沒有那麼勢利和高傲。

哈裏對於眼前的淩亂釋然,學院裏也不是沒有人能將這裏亂成這個樣子,世界上還是有強大的人存在,比如魔法師,但魔法師在這個世界的平民眼中卻是不認同為人的巫師,再如那個讓凱爾果夫的人們奉為惡魔的林中小屋的主人,已經不被劃為人類一方了。

森林中的小徑上,一廂馬車停在原地,馬夫很不滿的與露雅莎激烈爭論著。

由於怪物事故的驚嚇,馬夫意識到了這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森林,是那種可怕魔物的老窩。

他想盡快趕到凱爾果夫境內,但是露雅莎主張原地待命,等到導師哈裏回來再走,這讓馬夫不幹了,幹這一職業為的是賺錢,可不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親愛的小姐,我們都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人,但你不能因一己偏見,而固執的拋棄正確的選擇吧,我可沒打算與你們在這裏過夜,如果半個小時,他們還沒出現,那麼隻能說聲抱歉了。”

“到時走可以,但你敢妄動,我不介意讓你受點傷。”

露雅莎正為此傷腦筋時,一句話插了進來。

“這位先生,請問這是何意?!”

馬夫聽到這句話,惱怒的問道。

甘塔。****沒有說一句話,提劍走到了馬夫麵前,眼神冰冷,寒氣四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沒殺過人,恐怕都會認為這個就是殺氣。

“先.先生,我的意思是.是一切.聽你的.”

馬夫看到這人滿臉殺氣的提劍走來,心一下撲通撲通的跳,害怕了,忙慌不迭地改變了態度。

而誰也沒去注意那角落裏還抱著阿內泰斯的道澤爾,恐怕他們都明了這個人已跌入了深淵,誰也喚不醒他,無法告訴他,他懷中的兄弟,天堂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