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反過來,若是天子這個時候根本就不要臉了,還要讓那些人死,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那麼這些傳言隻會加深皇帝的厭惡。
先前沈雁回的確傳了一些流言,但是點到為止,而這次,她甚至沒有再刻意的去引導,因為百姓的怨氣已經夠大了。
皇帝一意孤行,百姓們心寒之下,說出的話,惹怒了皇帝。
而現在,局勢的確不好。
隻希望皇帝不要將這怨氣牽連到百姓的頭上,否則那是最糟糕的時候。
侍畫聽到她這話,歎了口氣,輕聲道:“誰說不是呢,奴婢去打聽過,說是因著周王的事情,現在所有相關的都不準許提了。”
周王已經死了,但是周王在死之前,直接將白家給攀扯出來。
導致現在,以白家為首的十多家都被懲處。
這些狗官們被收拾,百姓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可是那麼明白的證據,都說白家對徐家下手,汙蔑了征西將、軍,百姓們原本以為,皇帝必然會管這事兒的。
可是他們都失望了,因為皇帝非但不管,還要誠摯意圖為徐家說情的人。
民怨沸騰,覺得自己的意願可以足夠大,哪怕是跟皇帝請願呢。
卻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在上位者的眼裏,就隻有兩種作用。
要麼是需要他們的時候,就拿他們去糊弄外麵,做出一副這事兒百姓意願的態度;
要麼就在不需要他們的時候,直接讓這些百姓們閉嘴。
先前百姓們的所有發生,也讓那些朝臣們拿來當了助力,以此來跟皇帝要求。
可是現在,朝臣們不敢出頭了,就連皇帝也厭惡了這種方式,那麼現在他們再開口,就隻能是罪孽。
百姓們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罪。
無非是當權者一句話罷了。
沈雁回有些心慌意亂,囑咐了侍畫之後,輕聲說:“這幾日,你也少出去,先看看情況再說。”
侍畫頓時點頭答應,想了想,又跟沈雁回道:“姑娘也不必太過於擔心,興許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呢。”
也許局勢是糟糕的,但未必就已經一落千丈了。
何況現在,宣王府平反了,不是麼?
沈雁回聽到她這話,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什麼。
哪怕沈雁回不說,侍畫也是明白的,自家小姐這些年都沒有放下一件事。
當初她能為了徐則初守了三年,不止是因為他們的感情,還是因為死在邊關的那些人。
沈雁回雖然沒有嫁到徐家,可她跟徐家有婚約,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徐家的人。
那些將士們都死在了邊關,很多的父母親人,見不到他們的孩子;很多的女子,也見不到他們的夫君;
所以沈雁回守著,也是為了給這些將士們,讓他們一路好走。
知道趙無憂翻起波浪的時候,沈雁回雖然擔憂,卻也激動過的。
她也想看看,趙無憂能夠翻起來什麼事情,萬一呢?
直到後來周王的事情被鬧了出來,以此牽涉出了徐家。
沈雁回當時甚至有了新的希望,她覺得這事兒真的會有一個結果了。
可是如今,她再一次的失望了。
徐家的事情,依舊被壓了下來。
而內線所告訴她們的答案是,這是聖上的意思。
皇上在大朝會上的大發雷霆,已經直白的表示了他的態度。
他不需要、也不希望徐家的事情被翻出來,那些被埋在地下的,就應該長眠。
至於宣王府,興許就是因為,宣王府沒有任何的活口,同時也隻有一樁事兒讓他不如意——那就是趙芷鳶撞死在了禦書房。
那無疑是對皇權的挑釁。
現在皇帝將這件事情也大度的原諒了,所以他準許為這段時間的荒唐吵鬧,畫上一個句號。
以宣王府的清白,宣告所有事情的結束。
這之後,若是再有誰鬧起來,皇帝便不會有這麼好的脾氣了。
沈雁回坐了半日,才輕聲道:“我們再等等宣陽城的消息吧。”
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到那邊,也不知道,到時候趙無憂會有什麼反應呢?
沈雁回不得不承認,她這個時候,其實很想當麵跟趙無憂聊一聊。
問問他,事情到了這一步,要怎麼處理。
又或者問問他,現在這個結局,對他而言,到底算是功虧一簣,還是得償所願?
……
沈雁回沒有機會當麵問趙無憂。
但是沈耀卻是有的。
這消息爆出來之後,沈耀就覺得,這事兒倒像是趙無憂最開始的期許。
他把這個念頭摁壓下去之後,想了想,還是去找了一趟趙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