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露西說的那個傷。就是那個——她說你動了幾次手術,還沒完全康複,所以你不敢理我,但是我看你後來敢理我了,我就以為——你已經完全康複了。如果你還沒康複的話,我記著別碰你。”
她很艱難地說出這一段,像一個罪人向牧師懺悔完了一樣,大大舒了口氣,轉過臉來看著他。
他望著正前方,好像在專心致誌地開車。開了一會說:“我那次來美國是為了攀岩,後來在美國呆幾個月是因為攀岩時受了傷。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嗎?”
“你隻告訴了我攀岩受傷,但你沒說——是那裏受傷。”
他轉過頭看著她堅定的說:“不管她說了什麼,我自己知道就是腿上受了傷。”
接下來的那些日子,她也沒再過問他睡哪裏的事,他願意睡哪裏就睡哪裏,隻要不把他傷口搞爆裂就行。
他們一起去旅遊,住旅館都是定一個房間,但都有兩張床,一人睡一張,同團旅遊的人都是這樣的,不管是不是夫妻,一家人都是擠在一個房間睡,反正是旅遊,主要目的是遊玩,睡覺是其次,晚上能有個地方休息一下就行了。
他也沒再對人否認她是他女朋友,同團的人見他們同來同往,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都理所當然把他們當男女朋友看待。
這一通旅遊,她玩得很開心,雖然是隨團旅遊,行程安排得緊而又緊,總是被導遊催促得像救火一樣來去匆匆,但因為是跟陶沙在一起,又不用操心機票門票食宿等問題,她也沒什麼特定目標,就是很沒腦子地隨團到處跑,多跑一個地方,少跑一個地方,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所以她玩得很輕鬆很愉快,照了很多,傳回去給媽媽和詹濛濛看,把那兩個羨慕得都快得紅眼病了。
詹濛濛向她抱怨說:“還是你有遠見,找了個會動的,帶著你到處玩。你看我,成天守著個不會動的,哪裏都不能去,快憋死了!”
“那沒什麼呀,隻要是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去不去旅遊又有什麼區別?”
她開玩笑說:“那就一邊陪他一邊數錢吧,過一天就數一次,又多了一份錢。”
“如果真是一天一份錢,那倒也好,就怕我在這裏傻呆呆地陪著他,到時候一分錢也沒拿到。”
“藍總身體怎麼樣?”
“依我看呀,他啥事沒有,再活十年不成問題。”
她安慰說:“活十年好啊,你反正是多陪一年多一年的錢,怕什麼?”
“隻好這樣希望了。唉,反正現在我也不算太虧,有車開,有房住,在公司掛個名,不上班還有工資領,平時要買個衣服什麼的,也能從老家夥那裏哄出一點錢來。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不然我可不想守這種活寡。”
旅遊回來之後,就開學了,功課挺緊的,她又想申請助教助研的位置,所以特別重視成績,一天到晚都在看書學習做程序。
陶沙沒去找工作,說經常要回國,怕找個固定工作被捆住了,不如就在家裏上網炒股,炒得好,不比當碼工差。
她生怕他在外地找個工作跑掉了,所以大力支持他在家炒股。
除了炒股,他還管全部家務,買菜做飯,洗衣掃地,都是他一手包幹,她隻負責上學一件事,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他差不多每個月都會回一趟中國,待個把星期又跑回美國來。每次回國他都會去她家,把她和他買的禮物捎給媽媽,再把媽媽給她和他準備的禮物帶到美國來,像個運輸大隊長一樣。
詹濛濛也給他下達了很多購買原單的任務,各種名牌化妝品,名牌衣服鞋包等,每次詹濛濛都讓他先墊付,說“貨到付款”。
但她知道貨到了詹濛濛也不會付款,要付也是叫藍總付。
3
每次聽詹濛濛興高采烈地吹噓如何從藍總父子口袋裏哄出錢來買名牌,林妲就暗自感歎,人跟人怎麼這麼不同呢?她還沒哄誰給她買名牌呢,光是借陶沙的錢辦留學,她就一直背著沉重的思想負擔,再加上到美國之後旅遊啊租房啊什麼的,都是陶沙掏錢,她的思想負擔就更重了。
出國的時候,她媽媽還是給了一些錢讓她帶著,雖然是媽媽多年的積蓄傾囊而出,但換成美元也就沒多少了,用來交學費是肯定不夠的,用來付房租都付不了多久。
但她不想光花他的錢,更不想白花他的錢,所以她一直都記著帳,今天借了他多少,明天用了他多少,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到時候都要還的。
她還一直在踮著腳做長子,每次出去買米買菜買日用品,她總是搶著去付款,心想我沒本事付學費和房租,至少也得付付飯錢吧?
但他後來就不帶她去買米買菜買日用品了,都是趁她上學的時候自己跑去買。
偉大領袖馬克思曾經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還真有道理,處在她現在這樣的經濟基礎上,她的“上層建築”就有點怪怪的,陶沙在她心目中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陶沙,而有點像債主,又有點像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