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3)

如若行屍走肉般渾渾噩噩走回醫局,櫻井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對,開院多年來性質如此惡劣的醫療事故還是第一起。櫻井自嘲的笑笑,拿著從庶務處拿來的紙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說要收拾,其實她也沒什麼個人的東西需要帶走。桌上堆疊如山的病例資料是要給醫局長保管的醫療資料。剩下要裝箱的就隻有幾本外科的醫學書、一個馬克杯、一些文具和醫療論文周刊。把它們都裝入箱子放好,又留戀的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坐了多年的位置,櫻井抱著箱子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醫局,離開了醫院。

“碧々とした在,夜空の下で。”已經走到家附近的櫻井手機鈴聲驟然響起,等她接起來,聽到白石柔和的嗓音,淚腺莫名分泌起某種晶瑩液體來。原來自己還沒被所有人拋棄,還有人想著自己。這種感覺真好。

“莫西莫西,Reikatan?”

“嗨。”

“大丈夫?”櫻井一邊擦著眼角,一邊回話,聲音中自然而然帶上了哭腔的尾音,令為她擔心的白石無不擔憂的問。

“嗯,大丈夫,沒問題。”

“我們準備給你開一個歡送會哦,就在二丁目的大江戶。大家都快到了,你等等趕緊過來呐。”

“嗨...嗨..真囉嗦。和歐巴桑一樣”說著,櫻井不等白石反駁就掛了電話。臉上卻掛上了輕鬆的笑容。

------------------------------------------------------------這家居酒屋位於二丁目的平岡內科病院旁。離總院不過步行七八分鍾的距離,離櫻井位於北青山的租屋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距離近,價格也不高所以一直是她們這一群同屆好友聚餐的本據點。很熟悉路線的櫻井沒用多久就徒步走到了店門外。

穿過由四塊紅色綢製遮擋布組成的小簾入店,入目的就是除了料亭鮮有出現在料理店的玄關。玄關正前方是一堵由進口黃梨木細工雕塑而成的影牆。左側則是一個用上好檀木做的供桌,上麵擺著一尊背袋佛像。從右側的通道進到內側,就見一群坐在榻榻米包廂裏的人正朝自己揮手。

“我們剛回醫局就聽說了,關於你的處理結果。”坐在櫻井右手邊,同時也是她同期好友的生田繪梨花道。

“嘛...這樣說不定也不錯吧,暫時離開總院的主戰場,然後養精蓄銳,殺將回來。”剛剛坐定,喝了一口居酒屋服務員拿來的冰水的櫻井聽到這句話,勉強笑道:“何況這件事對我確實有陰影,我感覺自己都快沒拿起手術刀的自信了。”

“其實,我想這次的事情還有隱情。這次的處理結果是中午經過人事部頒布的。但據病院長局的知情人所言,是桂田今天上午進了村鬆病院長辦公室半個小時以後,原本一意準備保你的村鬆病院長才臨時改變了主意,決意把你放棄的。”生田接著道“你也應該知道,桂田派的星野那次臭名昭著的遺留紗布事件的惡名與影響都遠超這一次,但是她到目前為止還依舊安然無恙的呆在第二外科。”有些東西即便是關係再親密的同僚,也不適合在兩人以外的公共場合點破的。所以話隻能點到為止。不過生田話裏行間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村鬆病院長,利益交換?”從自己聯想出的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詞語,櫻井卻讀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常年在醫局裏摸爬滾打的她早就知道世人眼中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病院實際上是多麼肮髒的地方。心中那股自作自受的自暴自棄感霎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被當作棄子背離拋棄時的失落絕望感。畢竟同樣位於斷崖,是自己跳下去還是別人將自己推下去絕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自入院以來就義無反顧的投身於當時還是理事長的鬆村俊亮派旗下,一直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的為院長派工作服務。自以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當然的把這一次被調往大阪的近畿分院,當成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到了近畿,用不了多久病院長就會把自己調回來了。可是把剛剛所聞和原田教授今天一臉沉重對自己所說的話相聯係,櫻井卻不難得出一個院長派放棄自己或許是因為副院長派給出了比她價值更高的蛋糕。

“嘛...嘛....誰知道呢?不過這一次我們要商量的其實是另一件事。因為這一次的事件,我們這些投身於村鬆派的人感覺村鬆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庇護傘人選,所以我們決定在私底下秘密推行一個我們的派係,以此保全同派的各位。不過同屆的大家在各醫局中因為資曆不足普遍,最高的也才位居助教一檔,所以我們一直推舉認定你來做這個魁首”生田一臉嚴肅道。

“你在開玩笑吧!....即便我出京,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準教授。怎麼可能充當什麼庇護傘!”

“米娜都是相信你的能力才彙聚一堂的,請您不要輕易推辭。拜托您了。”

“拜托您了。”室內其他人全都以“正座”的姿勢上身彎下,兩手放在桌上低頭鞠躬道。

“你們這樣讓我真的很困擾。雖然不知道我能走到那一步,不過我一定會盡力的。”櫻井無奈的撓了撓發間,勉為其難地點頭同意道。

“這麼說,櫻井桑答應了?”生田抬起頭來,一臉欣喜的問。

“嗯。”

“太好了,幹杯!~”

“幹杯”.......

居酒屋最大的好處,就是大家可以在這個狹小空間裏不再拘泥於身份或者其他。杯觥交錯間之前的拘束感逐漸消失,眾人放開了的喝酒打趣。

“其實,我要說的還是前一段時間裏櫻井桑的醜聞呢。”滿臉通紅的永島一臉壞笑的說:“有一次我和櫻井桑一起去參加學會的成果發表會的酒會。覺得喝的不過癮,就拐去附近的居酒屋開二次會。結果喝醉酒的櫻井桑迷迷糊糊間說。”說著永島模仿起櫻井喝酒時習慣性的咂咂嘴的樣子“嘛...嘛...嘛....如果能調到外地其實也不差,至少不會被某人管的太嚴,偷吃也不會被人發現了。”

“噗。”嘴裏含著一口還未吞下的燒酒,正盯著桌子上方那盞骨董樣式的洋式花燈出神的櫻井聞言,頭不自覺的後仰了一下。原本那一大口正緩緩送入口中的灼人燒酒一下就順著喉頭滑落,結果其中一部分溜進了氣管裏讓她一陣咳嗽。

好不容易緩和點,櫻井顧不上痛苦連忙擺手想要解釋,卻見坐在正對麵的白石麵色不善地挑著眉一副你死定的表情望著自己。心下大叫“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