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院每周一都有一節足球理論性公開課,由學校校隊的教練和助理教練們輪流擔任講師,凡是對足球感興趣的體育院生都可以來聽,一學期簽到滿十三節可以額外多拿一個學分。
奚景眠進教室後發現教室裏又多了幾個之前沒來聽過這節課的學生,謝思煬也來了,即便她默默坐在角落裏也分外顯眼,除了她本人外形出挑以外,還因為她四周的座位全空著,沒有一個人靠近她,像躲瘟疫一般。
奚景眠不由皺了皺眉,覺得這位同學可能是被其他學生孤立了,再聯想到她之前的輕生行為,暗自猜測這兩件事是否有什麼關聯。
下課之後奚景眠還特意在教室外等謝思煬出來,告訴她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去女足校隊那邊找他,平日裏不上課的時候他大多都在那邊。
謝思煬懷裏抱著書,看向他的眼神裏有幾分意外,隨後又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道謝後兀自裏開。
奚景眠能做的已經做了,謝思煬離開後他也直接回了校隊那邊,他們女足因為重新組建才沒多久,經理人的位置還暫時空缺著,他得回去跟羅教練商量招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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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晚上又去了趟半山公館,因為臨時要帶小鬼去一趟桃源村,所以原本計劃的守株待兔可能就不太現實了,所以她往公館院門上留下了一個禁製,隻要有人前來觸碰到院門,她就會收到提醒,屆時她可以借混沌路迅速趕來。
做完這些事,第二天一早她才帶著那隻小鬼踏進了混沌之門。
小鬼孩很緊張,即便隻是淺淺借個道兒,它也覺得這裏的混沌氣息快要將它拆解湮滅了。靈魂若是進入到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迷失其中,慢慢地忘記時間、忘記空間,最後忘記自己,眼前隻剩無盡的虛無。
“不必害怕。”何夕安撫它,牽起它扭曲的手腕,邊帶著它在虛無中行進,邊問它,“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小鬼孩不知道何夕是如何在虛無中辨別方向的,它甚至感受不到他們在移動,在它看來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過何夕突然的提問稍稍轉移了它的注意力,讓它沒那麼怕了,它垂著腦袋使勁回想,最後隻想出來一個發音:“nan……”
它說的有些含糊,當時它離世的時候不過是個小娃娃,可能連自己名字是哪個字都不知道。
何夕沒聽清音調,隻道:“那就先喚你小楠吧。”
小鬼孩不知道想到些什麼,隨後點頭表示同意。
她們在混沌路上看似走了許久,其實在世間也不過須臾,天剛亮起的時候二人便已經站在了桃源村外。
雖說名叫桃源村,但這裏看起來十分破舊,村裏的房子有些還是從前的破舊木屋,房頂上蓋著茅草,村裏的路也沒有鋪上柏油,而是最原始的土路,像是走的人多了就變成的路。
清晨這個時間節點村裏的人可能還沒開始勞作,打眼望去根本見不到什麼人影。
而到了這裏之後小楠突然激動起來,麵上的青紫更重,甚至不受控製的生出幾分戾氣來。
帶著涼意的指尖戳到了它的眉心處,它這才安靜下來,恢複了一些神誌,有些不安地抬頭看向何夕。
何夕已經大致探查了一下附近,這裏確實存在著屏障,阻礙著外人的視線,就算路過此地,那些氣數不夠高的人也不會留意到這裏還有一個村落,類似於被遮了眼。
不過這些招數隻對凡眼有用。
這村子有古怪,何夕不得不更謹慎一些,她將隨手在旁邊那棵槐樹上扯了片葉子,將葉子貼於小楠的眉心處,以此為媒介遮掩掉了小楠身上的鬼氣,就算村裏有修行之人,也不會發現她身邊帶了個小鬼兒。
“進去看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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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裏有座破廟,廟裏前堂沒有神佛塑像,隻有一個木質神龕,裏麵供著一個牌位,上書:永生真神。
神龕兩側的楹聯分別寫著——
真神降臨憫世人,神之信徒得永存。
上匾是四個大字:救世真神。
此時有個老者跪正在神龕前的蒲團上虔誠地行著大禮,在他拜完第三下的時候忽然眉心一動,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好像有外人闖進來了。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一個五十歲左右、唇上留著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人十分恭敬地走進來,先是衝老者躬身行了一禮,最後報告道:“村長,真神的指示來了,今晚便是吉日。”
老者點了點頭,由小胡子男人攙扶著從蒲團上起身,由於年歲大了,聲音有些顫顫巍巍的:“村裏有生人進來了,得找人去看看,別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