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聲音頓了頓,隨後他抬起渾濁的雙眼,又問:“他們那邊……完事兒了沒有?”
小胡子男人神色上有幾分尷尬,支支吾吾道:“劉子剛進去……應該不應多久。”
“行了,完事兒了讓他們去把混進村子的人給找出來,先找個地方讓人老實呆著,不能影響了今晚的永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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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進入到村裏的時候就能發現,其實這裏比在外麵看起來要好得多,有樹有河,房子也是正常的磚瓦房,跟其他的現存村落沒什麼差別。
因為現在村裏人還沒開始活動,所以何夕憑借之前從小楠身上得到的信息,先找到了它被溺死的那條河。
“你對你的父母還有沒有印象?”何夕邊問邊找到了當時出事的位置站定,隨後閉上了眼睛。
再次回到自己喪命的地方,小楠渾身的戾氣又重了一些,但它隻知道這個地方讓它煩躁,其他的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無妨。”何夕平緩的聲音適時地撫平了它的戾氣,下一瞬,何夕睜開眼,再看到的已經是十幾年前的畫麵了。
然而這次她也隻看到小楠被按進河裏,還沒看到原由和後續就被人打斷了回溯。
“你是什麼人,怎麼我從前沒見過你?”說話的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聲音還有些尖細。
何夕垂下眼看他,深灰色的眸底蕩出一層奇異漣漪,隨後她微微躬身與他平視,笑道:“碰巧路過,迷了路。”
說完她直起身,望了望遠處十足溫和地問那小男孩說:“我有些口渴,能去你家討碗水喝嗎?”
小男孩眼珠一轉,心想正好,他阿婆就是讓他來把這個村外人帶回家的。
於是他爽快點頭,在前麵給何夕帶起了路。
小男孩的阿婆家離那條河有段距離,大抵走了二十分鍾,何夕才看到一排老木頭房子。路上已經不再像她剛進來那會兒見不到人影,這一路上有不少村婦端著洗衣盆要去河邊洗衣,也有不少壯年男性挑柴擔水。
“那就是我阿婆家。”小男孩指著那排木房子,連蹦帶跳地往過走,小孩子到底是心思淺,他邊蹦噠邊說,“現在這邊沒有其他人在住了,這一整排全是我阿婆的!”
何夕望著小男孩的眼裏一直帶著幾分笑意,看上去十分和善,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懵懂誤入這裏的無辜路人。
“狗娃子!”身後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前麵蹦蹦跳跳的小男孩頓住腳步回過頭去,何夕也跟著向後看,看到了一個穿著粗麻布衣的婦人。隻是當何夕將混沌之力凝聚在眼瞳的時候,卻看出眼前這姑娘還不到二十歲,可她分明也看到對方已經婚配。
“小樂姐姐!”狗娃子明顯是認識她,歡樂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這位是……”趙小樂眼睛望著何夕,向狗娃子詢問。
“是村外人,要去我阿婆家喝碗水。”
趙小樂一聽,麵色忽的一白,有些許緊張地問何夕:“我家也在附近,要不去我家喝?”
何夕知道她是有意幫自己,但她還是笑著拒絕了:“阿婆家馬上到了,去哪裏喝都一樣。”
趙小樂麵色更難看了,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許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怕生出什麼意外,狗娃子的阿婆推開房門探出半個身子來衝狗娃招手,假意責怪道:“狗娃啊,帶了客人也不知會一聲!”
狗娃子吐了吐舌頭,跑去跟一旁的小狗玩兒去了。
“阿婆。”何夕喚了一聲。
麵前的老人已經滿頭銀發,少說應該也是古稀之齡了,但是腿腳卻很利索,招呼著何夕進了屋去。
老人給她倒了水,看似隨意地問起她是如何來到桃源村的。
何夕想也不想張口就來:“我是畫畫的,今天跟朋友約了到桃源屯碰麵,然後到桃源山上一起寫生結果我天還沒亮就打車過來了,等了兩個小時都沒見到她人影,打電話也不接,偏偏我的畫具都在她那兒……本想大不了就打車回去,可這裏根本沒見到車影,這誤打誤撞的就進了屯裏來。”
老人一聽便也信了大半,畢竟確實有桃源屯這麼個地兒,就跟他們桃源村隔了一座桃源山,她覺得應該是何夕坐的那輛出租車走錯了路,誤打誤撞將她扔到了桃源村。而他們這邊確實打不到車,這裏的村民們也沒什麼出行需求,所以沒有城鄉專車通往這裏。
後來她又斷斷續續跟何夕聊了幾句,直到何夕頭腦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