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後,王社都想不通他父親是如何翻山越梁在那麼大的風雪裏摸索到三界火車站的。後來父親對他說,那次去看你,幾個一塊出差回來的人都掏光身上所剩餘的錢,才給你買了些東西,趕回車站時並未覺得有多麼冷,隻是感到腳快要凍麻木了。
王社不能忘記他父親從他們有火爐擁坐的營房一頭紮進迷茫雪夜的背影,那彎著的身軀真的很象一張弓。而今,他心底深處仍有那張被三界的雪濺濕的人生表格,他父親的艱辛直入他的夢囈之中。名又如何,利又如何,跳出三界外,俯瞰人生境界惟有親情是最珍貴的。王社記得自己退伍證書上的身份是駕駛員6級,至今,他還年複一年地審驗著他那本已換成地方的駕駛執照,汽車兵的出身成為他永恒的驕傲,雖然他沒有象他的一些汽車兵戰友那樣積財千百萬,但他有弄月吟風的逸致閑情,有遠遁塵囂的雅懷情趣。走出瀟瑟芳菲的春光,那場三界的雪就一直輕柔地飄蕩在他的心田。蒙蒙綠意,霏霏花霧,信念的霓虹依然閃爍,知道了親情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還在乎什麼名韁利鎖。你當官能當一輩子嗎?你出名能出一輩子嗎?但你做人總是要做一輩子的。
王社和柳三棉在報社一塊當記者的時候,夏星還是墟載師專學校的進修學生。
那時,夏星已經喜歡上柳三棉,不過,柳三棉在內心深處喜歡的龍小萌,隻是當他得知好朋友展毅在追求龍小萌時,柳三棉退卻了。
柳三棉象故意躲著夏星似的,碰著她象遇見瘟神,即使她和柳三棉打招乎,柳三棉也隻是勉強地從牙縫裏擠出“哼哼”的幾個簡單的字。
柳三棉從農民招工轉幹,一直到現在的拿文憑,都和展毅的扶掖和幫助分不開的。不過,那時,柳三棉和一些混文憑的人一樣大多是飽食終日,天天泡在跑馬場咖啡廳錄象廳。考試時是你作弊我作弊試看校園誰能敵。吊膀子和壓雙餅成為男孩子的見麵語,女孩子聚到一塊,也是三句話離不開性。能和男孩子擁抱接吻攪舌頭,為什麼不能和男孩子那個。同樣是膚肌接觸,攪舌頭不應當和那個有什麼區別。美國的女大學生能站著小便,中國的女大學生為什麼不能把男孩子壓在身下那個呢?又是那個。夏星的頭腦亂得一團糟。
夏星畢竟珍惜她的第一次愛情。
“你到底想幹什麼?”最後還是夏星鼓足勇氣硬著頭皮走進柳三棉的五零二。“柳三棉,如果是這樣,我們不如趁早結束。”“現在還不是結束嗎?”柳三棉正飽蘸濃墨想寫什麼字。“為什麼?”夏星很驚悸。“不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什麼?”柳三棉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筆猛地擲在桌上。“你。”夏星的眼睛有點發潮,“柳三棉,我可以原諒你的。”“多謝你的原諒。”柳三棉咳嗽一陣子,翻弄幾下抽屜找出的都是空煙盒。“少抽點煙,給。”夏星說著從包裏掏出一條子煙,柳三棉象蜇伏在沙漠的蜥蜴,突然撲向夏星手中的煙,搶到手裏,用極快的速度拆開掏出一支點上說:“你可以走了。”柳三棉噴出一口乳白色的煙霧。“我不想走。”夏星有點怕。柳三棉的眼珠充溢著血,臉色白得嚇人。柳三棉猛地躍起身。朝門上凶狠地踢一腳,門被閉死了。“過來,靠近我。”柳三棉拿煙的手有些發抖,他忽然把手中的煙撚碎,猛地把夏星抱在懷中。柳三棉先是狂吻著夏星,然後用雙手在夏星的胸脯上揉搓不停。輕輕地。慢慢地。夏星一陣眩惑。夏星被柳三棉抱在床上。不能盡情地陶醉的情感折磨,使夏星感到有種甜蜜的痛苦。柳三棉依然瘋狂地把頭在夏星的胸脯上拱個不停。夏星感到眼角有點涼,夏星在不知不覺中流淚了。柳三棉又把夏星貼在身上磨擦不停。夏星感到喉嚨裏象著了火。夏星的雙手吊著柳三棉的脖子,象鴨子覓食一樣在柳三棉的臉上額上唇上脖子上胸脯上啄個不停。還是渴得慌,夏星瘋狂地在柳三棉身上胡亂地抓摸著。過一會,夏星感到精疲力竭,癱軟地象一堆泥,渾身散架一樣仰臥在床上。“起來吧。”柳三棉點上一支煙,撫弄著夏星的頭發,朝她臉上慢慢地吹出一口煙霧。“該吃晚飯了,你不會賴在這裏不走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夏星的眼溢出淚。“卑鄙的人也有不卑鄙的時候。”柳三棉的臉上露出一種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