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心洲確實需要一把更好的琴,他在賀明臻的琴行裏轉悠著,陳芷在操作台邊上給賀明臻打下手拆他壞掉的琴。
“嘖嘖嘖。”陳芷心疼得要命,“這麼好的木頭,太可惜了。”
“那可不,他這是大師手工琴,一百多萬呢。”
謝心洲看著展示架上的琴,隨手撥了撥其中一把的d弦,聽著撥弦聲還不錯。那邊賀明臻見他動手摸了,探頭一看:“喲,你這手,一摸就是六十萬。”
“六十萬?”謝心洲退後一步觀察它,覺得平平無奇,“六十萬越南盾?”
賀明臻氣笑了:“那是風幹十年的板!拿金獎的大提琴!”
他們弦樂演奏家有一句令人無語的“十萬以下聽個響”。謝心洲聽這琴六十萬之後,忽然又覺得它順眼了。
“金獎琴就放這兒?”謝心洲問。
隨便找了個塑料架子半支著靠在牆角,屬實不能怪謝心洲打趣它。
賀明臻歎氣:“昨天不是我師父過來了嘛,拿下樓拉了一會兒,又拍了幾張照,然後下大雨匆匆關門走了,跟他回林場檢查他的寶貝木頭。”
“喔。”謝心洲點頭。
接著他在琴行大提琴展示區轉了幾個來回,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越看那把六十萬的越順眼。最後走回賀明臻操作台旁邊,問:“三十萬賣嗎?”
賀明臻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顯然三十萬是不能賣的,謝心洲笑了下,擺擺手說先走了。
今天休息,寒風瑟瑟,謝心洲在人行道縮了縮脖子。還遠沒到北方城市最冷的時候,他已經覺得快頂不住了。
謝心洲怕冷,從前在南方住,隻有空調沒有暖氣,練琴的手都發僵,拇指側麵被弦劃裂了都感覺不到。該回家把地暖打開了,這麼想著,攔了輛出租車回去。
六十萬啊……謝心洲在車後排輕輕歎了口氣,他卡裏錢加一塊兒有小四十萬。這麼點錢在尹心昭眼裏恐怕都不算錢,但他真不太想開這個口。
尹心昭對他的付出已經夠多了,謝心洲不希望她再因為自己失去任何一點點東西,哪怕是無足痛癢的一點錢。
他就是單純的不想。
喻霧在樓下和他碰上了。
出租車停在小區側門,所以他們是不同的方向走到樓下的。
謝心洲和他一起進電梯。電梯門合上後是一麵鏡子,喻霧見他鼻尖凍得發紅,瞥了眼他耳朵,耳廓也是粉紅色。
“後麵會越來越冷,你出門至少戴個圍巾呀。”喻霧說。
“嗯。”謝心洲點頭。他正愁著,心不在焉,眼睛飄忽著,心裏盤算著自己的各項不動產有哪些可以變賣。
手裏這把琴估摸著能賣六七萬,不用變賣,可以直接抵給賀明臻,巡演結束後的工資大約能有五萬,這就十萬了。還差個幾萬,得東拚西湊一下。
他的車不能賣,容易被尹心昭發現,到時候她直接甩個百八十萬過來。
“洲哥?”喻霧又叫了他一聲,進了玄關後把門關上。
“嗯?”謝心洲抬頭。
喻霧笑了:“想事兒呢?我叫了你兩遍,昨天陳芷說今天製琴師會聯係你,琴怎麼樣了?”
謝心洲略微驚訝於他還記得這事兒,因為昨天隻是和陳芷簡單聊了一下。已經供暖了,家裏要暖和些,謝心洲換了鞋去廚房,說:“要等合適的木材板。”
“生等嗎?”喻霧打開吊櫃拿杯子,遞給謝心洲。
謝心洲抿唇,接過杯子去淨水器前接水:“對,憑緣分等。”
喻霧思索了片刻,又想起昨天陳芷說她在琴行睡,想來她應該認得製琴師,低頭給陳芷發了個微信,詢問今天在琴行什麼情況。
微信剛發出去,淨水器那兒謝心洲短促地“嘶”了聲,喻霧撂下手機過去一看,淨水器大概出問題了,麵板水溫直接99.9,謝心洲被濺出來的滾水燙到手背。
他拿過水杯放在淨水器上,就這麼握著謝心洲的手腕拉到水池,打開龍頭,對著水柱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