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樂演奏者的手指指腹有按弦的繭,喻霧沒有握太久,水龍頭打開後就鬆開了,折回淨水器旁邊,正琢磨著它怎麼回事兒的時候手機響了。
響的是喻霧的手機,他一看來電人,倒抽一口氣,給手機扣了過去。
謝心洲斜乜了眼,關上水,甩著手半開玩笑地問:“你在外麵還有別的債主?”
“是編輯,來催稿的。”喻霧有點不好意思,“今天中午可以吃外賣嗎?我得趕趕進度。”
“可以。”謝心洲點頭。
他對食物沒什麼追求,能吃飽毒不死就行。喻霧進屋後,他在餐桌邊坐著算錢,打開銀行app一個個往計算器裏加。
保險公司的賠償流程是琴行先定損,定損過後估算修複費用,出一個報價單,然後保險公司向喻霧索賠,再支付給琴行維修費。
全程謝心洲不需要掏錢,他隻需要等就可以。
可又因為大提琴的板材問題,這一等又不曉得要等到哪天。一個人抓耳撓腮,然後無力地趴在桌上,看著計算器裏52萬多的數字歎氣。而且這還是巡演回來發完獎金才有52萬。
那邊陳芷回複了喻霧,說師兄的琴要等木板。喻霧跟著問了句,琴行裏有沒有合適的現成的琴。陳芷說有,但要六十萬,師兄砍價三十萬,未果。
喻霧把原稿發給助手後,才看見後邊這條要六十萬的消息,噗嗤笑了下,拿著手機出來客廳,聽見琴房裏練琴的聲音,走過去敲門。
裏麵聲音中斷,謝心洲把琴側躺著放地上,走過去開門。
“洲哥。”
不得不說喻霧這個人笑起來很有感染力,即便五官像刀刻,但年紀小,本質還是嫩的。
“怎麼了?”
“來給債主先還點兒錢。”
“嗯?”
“六十萬。”喻霧說,“給個卡號,我轉給你。”
謝心洲迷茫了片刻,片刻後反應過來了:“我該讓陳芷把你拉黑了。”
喻霧手擋著門板邊,隨時阻止他關門,把頭垂得更低:“行啊,那你加我。”
然後快速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
和這位室友還沒加上微信,不過謝心洲杜絕話題跑偏:“你要給我買琴?為什麼。”
“因為我直接過去買了拿回來塞給你,對你太不尊重。”
真誠。
謝心洲轉身進去,但沒關門,他進去拿譜架上的手機,掃了喻霧的微信。
“我確實需要一把新琴。”謝心洲鎖屏手機,抬眼,“算我借的,給你寫個借貸合約。”
喻霧無奈又想笑,眼神複雜:“哥,我們現在是互為債主嗎?”
“可以這麼理解。”謝心洲又低頭看手機,打開了賀明臻的聊天框,跟他說那把金獎琴他要了。
賀明臻咻地回複過來:我早說了,跟你姐提一嘴,這點小錢。
謝心洲也不知怎麼,或許是被喻霧那個單獨的‘哥’字影響了,回複道:不是姐,是弟弟。
賀明臻:?
“明天去買琴。”喻霧說,“明天煮火鍋。”
謝心洲點頭:“好。”
謝心洲不知道喻霧的經濟情況,但第二天去琴行的時候掏卡刷卡絲毫不心疼。他沒什麼好奇心,尤其對他人的隱私部分,有著較強的邊界感,或者說疏離感。
無論如何,拿到新琴的謝心洲很開心,裝箱抱著出來的,回家路上還頻頻回頭,所幸小五菱可以直接看見後備箱。喻霧笑著問:“不包餡兒的魚丸,還要吃什麼?牛肉還是羊肉?菌菇類的吃嗎?”
謝心洲是真的心情不錯:“都可以。”
不是那種敷衍的都可以,是真的今天開心,都可以吃。
“酒呢?”喻霧單手扶著方向盤,把這五菱mini開得像法拉利,“慶祝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