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書峰斜眼看宮明:“今年先簽進隊的?”
宮明叉腰:“我就沒簽約。”車書峰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宮明揚著下巴說,“我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都投在球隊,作為原始股東,有東省隊一天就有我一天!”
車書峰估計有點被這話繞暈了,第二小節再開始的時候,跑回自己隊裏蹲地上畫圈圈,捋著關係。
這邊聽見宮明說話的球員,包括助理在內,也都是一頭霧水。
杭陽被周山玩味的目光看著,扶額。
論窮到去騙小孩兒壓歲錢虧不虧心。
杭陽騙宮明的時候說:“壓歲錢這麼多啊?給哥給你做投資吧,你留在手裏也被我姑你媽用幫你存著當借口收了去,不如給我我是真幫你理財,真噠!看我眼睛!”
唉,往事不堪回首。
宮明的壓歲錢不老少,再加上攢下的零花錢,被那時候同樣年紀不大隻有16歲的杭陽騙走投進隊裏,後來成本核算,宮明在球隊的股份能有6%,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股東了。
球隊有專門的財務管賬,年底還有財務公司安排的人來算賬,盈利的部分都會按照股份多少每年分紅,很幸運球隊這些年雖然經營的不算壯大,但也沒虧,宮明當初留的賬戶上每年也有點錢進去。
很難說他在米國能夠背著家裏幹下這件大事,是不是就用了賬戶裏的錢。
不過去年球隊建訓練場,年底財政赤字,其他幾個股東沒有繼續投錢後,不但沒有收入,股份還有點縮水。
隻有宮明的股份,杭陽做主保留下來,不夠的地方都被他填平了……騙小孩壓歲錢還把人錢用完這種事,杭陽的心還沒那麼黑。
因而宮明說自己是東省隊的沒錯。
不簽約也沒關係,他的股份代表他天然的立場。
當然,作為球員回歸,合約還是要簽的,隻是什麼時候簽,怎麼簽,就要等大人那邊的工作做通了才行。
這樣想著,杭陽的手機響了。
他爸打來的電話,說是到了。
杭陽這邊接著電話呢,就看見他父親出現在球場大門,和另外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一邊一個扶著一個幹巴黝黑的老人,走進來。
杭陽麵色一肅,站了起來,迎上去。
一起過去的還有周山。
周山嚴肅:“老爺子來了?”
“嗯。”
第27章 兩千萬歐的球員
近了看, 來人三個的外貌區分很明顯。
這份差異不是長相的問題, 純粹是生活環境導致的差距。
戴黑框眼鏡的那個就是宮明他爸,杭陽的姑父了。
作為外姓人,能娶到富村村花,也就是宮明他媽, 也不是一般人。
宮姑父名牌大學畢業, 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長得俊朗挺拔, 幹了兩年的學生會長,讀碩後才卸任,迷的杭陽他姑姑暈頭轉向。
姑姑大學都沒讀完就結婚了, 宮姑父直接少奮鬥二十年, 宮明出生當年就得到了上億的啟動資金。
宮姑父在這中間是個什麼心裏活動, 其實並不重要, 他現在和杭家是一家人,經營的公司裏也有很多杭家村的後輩, 雙方家族都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不過人在高位久了, 就有點獨·斷獨行, 把兒子當公司裏的職員管束, 隻考慮好壞對錯沒考慮孩子內心的需求,當年非常強硬地連問都沒問,直接就把人送到了國外。
宮明出國三年, 陽奉陰違, 應該也給這位天之驕子很大打擊。
另外兩人, 一看就是父子了。
杭陽的父親, 和他爺爺。
別的不說, 那叫一個黑啊!
爺爺退休後,定居N市。
那是一座巨大的海島,四麵環海,是華國的旅遊勝地。
老頭兒有錢,早些年在海島上買的房子,現在每天過的日子就是開船出海海釣,偶爾早起趕海,反正從出生就彎腰從大海裏討食兒吃,是地道的漁民。
至於杭陽他爸,說起來很複雜,反正就是在N市經營著一家海濱度假村,又因為是第一個開展華國衝浪訓練項目的俱樂部,所以他爸現在又是華國衝浪協會的會長。
這爺倆兒和宮姑父一起出現,一個養尊處優膚白俊朗,一邊又黑又幹要不是眉宇間的自信精光,簡直就是在海灘上找食吃的泥腿子。
但更有領導麵相的宮姑父在杭家兩爺子麵前,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一路陪同,臉上帶笑,就看他後背都是微微地弓著。
早些年宮姑父事業才起步的時候,杭爺爺手把手帶他,雙方既是親戚,又有些師徒情分,是宮姑父人生的“指路明燈”。
走進球場,宮姑父第一眼就看見他在球場上打球的“孽子”。
這兩年宮明也不是沒回國過,期間他還去米國了一趟,半點兒異樣都沒看出來,還以為臭小子在米國規規矩矩讀書,等考上大學鍍完金回來,就可以帶在身邊做生意,誰知道……他昨夜裏接到電話得知真相的時候,差點兒沒給氣出腦淤血出來。
他堂堂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怎麼生出這麼一個孽障出來!
就在這時,杭爺爺的手在輕輕拍了拍宮姑父攙著他的手背,溫聲和煦地說:“陪我坐一會兒,年紀大了,走幾步就走不動。”
這話說完,所有人側目。
就問你們看見為了趕海,四點鍾起床,光著腳蹬蹬蹬地跑到海灘挖海貨,見過在風浪裏獨自釣起二十六斤海魚的“虛弱”老頭嗎?
但老爺子既然這麼說話了,大家就得陪著他一起裝。
老杭同誌說:“爸,坐第一層吧。”
宮姑父說:“您慢點,這裏光有點暗。”
周山急忙打開手機手電筒給老爺子找路。
杭陽在外圍轉了一圈,竟然找不到插手的機會。
這陣仗雖然引起了觀眾席上一圈的注意,但賽場裏的對抗卻始終緊張火熱。
重整旗鼓的魔都隊,在短暫的中場休息後,迅速調整策略,將宮明交給了巴特來盯防,重視起了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後衛。
來自世界前五球隊的首發球員,實力非同一般,被盯上的宮明果然再也沒那麼自在。
尤其他的語言輸出也沒了作用。
巴特聽不懂華國話,宮明要是用外語喊話,那目的性太明顯,完全可以判罰違規。
這樣一來,雙方就有了勢均力敵的感覺。
魔都一線的水平差不多,和東省二線差不多,雙方僵持,你來我往,有成功進球,也有意外丟球。
偶爾巴特和宮明會來一次神來之筆,往往會讓賽場出現精彩的一幕。
第二節結束,魔都隊7分,東省隊8分。
魔都隊總分雖領先,第二小節魔都隊卻進了三球,東省隊才進一球,很明顯這一場的對抗,後者輸了。
周山簡單地招呼了一下老爺子,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位置開會。
宮姑父看見比賽結束,說:“我去喊那小子過來,大人過來得打聲招呼。”
“不忙。”杭爺爺按住他,“等全部比完的,統共也沒幾分鍾,是吧?”
杭陽點頭:“算上中場,也就二十分鍾,宮明剛剛進入狀態,確實不適合打斷。”
宮姑父想想,也就沒再開口。
倒是下來的宮明,視線一掃,就看見了他爸的身影。
不過再看見他哥杭陽,還有舅舅和舅公坐在身邊,又踏實下來。
他都聽他哥說了,他爸那邊兒替他擺平,所以他還怕什麼?
第二節的中場休息時間長,要是換了職業聯賽,這個環節還有啦啦隊上去跳操。
這邊兒沒有,就是休息說戰術,等到汗都落了,終於比賽的哨音響起。
再上場,所有人就發現,宮明變得像頭瘋狗似的,攻擊性變得極強,滿場地跑,活動範圍非常地大。
就連盯著他的巴特都感覺到吃力,這種活躍性有種打職業聯賽的感覺。
一個疏忽,沒看到,讓宮明拿到球,成功進入蹦床區,飛身灌籃。
又是三分!
賽場裏響起掌聲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為宮明的精彩表現喝彩,隻有宮姑父眉心微微蹙緊,坐立難安。
老爺子打的什麼主意,一開始就很明確,明確到他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知道為什麼要來球隊。
他並不是說真的獨·裁到忽視兒子的訴求,騙家裏這種事當然要打,但打完了他也會仔細考慮兒子的未來,畢竟人生寶貴的三年已經走在另外一條路上,按照投資回報率,硬把人帶走也不合理。
隻是……這些想法,在真的看見兒子酣暢淋漓的運動,光芒萬丈般的進球時,突然就讓他顯得有點難堪。
就好像他這個做父親的,就隻會耽擱兒子,是兒子的人生絆腳石似的。
接下來,所有人就看見宮明滿場狂奔,動力十足的模樣,那精力充沛的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什麼違禁品。
尤其在他進入狀態後,更多的東西也在這個過程裏被發掘。
太靈活了,國內的球員根本攔不住他,就是巴特在沒有隊友的幫助下,攔的都很困難。
而且宮明打組織位,卻有很強的進攻意圖,他的所有組織都在為自己尋找更好的進攻位。
被他掌控賽場節奏的不僅僅是對手,還有自己的隊友,也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當成了主攻手。
前鋒放棄進球機會,給後衛喂球,這畫麵能想?
於是,就在賽場變得精彩有奇怪的時候,第三節也結束了。
抬頭一看分數。
東省隊拿了22分,而魔都隊隻有9分。
在剛剛,宮明一人進了五個球,四個灌籃一個上籃,總計14分。
就他一個人,將整個賽場視為自己的遊戲場,隨意進出戲耍。
強,非常強。
細節見功夫。
杭陽在宮明身上看見了所有優秀後衛具備的才能。
平白得到一個2000萬歐的球員,隻要這樣一想,杭陽覺得自己睡覺都能笑醒。
所以車書峰4000萬軟妹幣簽下的外援算什麼,果然這種事還是要有對比才會有幸福感啊。
杭陽看了一眼已經氣到環胸的車書峰。這家夥真要是急了來氣了,反而也就不咋呼了,整個人凝重的像是沉入深淵似的。
這沉重背影,簡直讓人爽到想要跳舞啊!
第四小節,魔都隊把宮明的威脅程度上升到極限,換了一個隊員專門盯著宮明,另外一個安排輔助盯防,試圖將巴特解放出來,用他一個人給魔都隊的另外兩名射手施加壓力,重新掌控比賽。
但事實證明,這個計劃不行。
巴特是個全麵的選手,但也是如此,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他是一個比較適合打團隊配合的球員,讓他一個人對兩個,有點兒為難他。
另外,就是魔都隊安排兩個人都盯不住宮明,以靈活取勝的宮明速度太快了,有時候明明被壓製在身後,可是當球過來的時候,嚴防死守下宮明還是能輕鬆地從不可思議的角度鑽出來,繼而拿到球,來一場明星式的進球。
最後一局完的時候,魔都隊的氣勢幾乎降到了冰點。
千裏送一血。
別的不說,反正魔都隊的挑戰,墊定了宮明在東省隊的地位。
杭陽要是今天說,我要簽下宮明進一隊,一定不會有人反對,大部分人還會高興球隊簽到了一個厲害的球員,下個賽季一定會更強雲雲。
這就是明星球員,他對於整個球隊的價值。
強到已經無法去嫉妒的程度。
杭陽從觀眾席跳下去,落井下石車書峰:“中午吃飯啊,慶祝一下。”
車書峰輸的毫無風度:“吃個屁,你們這個後衛究竟哪兒來的?不說清楚你今天別想走!”
杭陽眉飛色舞:“秘密武器,自己慢慢查吧。”
可惜,秘密武器的身份,下一秒就被戳破了。
比完賽後,越想越不對勁的巴特給自己的前任隊友打了個電話,電話掛斷後,宮明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老板。”巴特說,“他們告訴我,我的前任老板最近正因為一件事情大發雷霆,他屬意的訓練營球員拒絕了他兩千萬歐的報價,放棄第二個日期簽約,回國了。”說道這裏,巴特也表情複雜地看向宮明的方向,“華國人,後衛。”
“兩千萬歐!?”車書峰的眼珠子突了出來,直接吸涼氣。
杭陽火上添油:“什麼,宮明的身價有兩千萬歐嗎?他也不說,突然就跑回來打球,我差點把他放到三隊。”
車書峰額頭上的青筋鼓出來,不說話了,隻是抓著巴特的手腕,哐哐的往他發達的肱二頭肌上撞。
聽不懂華國話的巴特不明所以,對杭陽做了一個這位老板是不是腦子有病的動作。
杭陽點頭,差點把自己笑出內傷。
這邊杭陽是痛快了,但那邊的氣氛就顯得格外的凝重。
無論宮明現在再怎麼出色,再怎麼讓他的老父親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但他在國外瞞著家裏放棄學業打球這件事,是不對的。
別說憋著一肚子火的宮姑父,就是杭家老爺倆兒都覺得自己不該插手,這小子確實欠收拾。
宮姑父看著嬉皮笑臉的兒子,去摸腰帶。
可惡,出門的時候夫人擺在床邊的是條運動褲,沒有腰帶。
所以……所以……臥槽,這裏的人都不係腰帶,隻穿運動褲的嗎?
視線掃過一圈的宮姑父,最後目光落在哐哐撞肌肉的車書峰腰上。
他纏了腰帶,但看起來輸的都快哭了,怪可憐的,算了,就不去拿他腰帶了。
沒能第一時間抽成怨種兒子的宮姑父,隻能遺憾地將次數攢到下一次,惡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跟著杭老爺子走了。
宮明很聰明,發現他哥在處理球隊問題後,第一時間就纏在了杭爸的身邊,乖乖地喊著:“舅舅好久沒見,什麼時候去你俱樂部玩衝浪啊?杭峰表弟最近厲害呢,我在國外都能聽見他名字,挑戰了14米的巨浪,還拿到了滑板速降的世界冠軍,國內像您這麼開明的家長真不多,但就是因為您的英明神武,所以我的表哥表姐們都那麼出色,聽說杭玥姐今年入選奧運會,奔著奧運金牌去的,是嗎?”
宮明不是不會說人話,得分情況。
反正一句話既刷了舅舅的好感,還損了老父親一通……你看看,你就是不開明,你約束孩子發展,你思想落後,你不行!
宮姑父:“……”
我皮帶呢!!!?
怨種父子的交流和杭陽的爽快另說,但不得不說,今天的一場球賽,對東省隊,尤其是時景和閻琰這兩個新人而言,影響卻是一輩子的深遠。
人類可以強到什麼程度?
杭隊這個年紀的時候有這麼強嗎?
那同樣的年紀,我們又輸在哪裏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讓人窒息的差距呢?
中午的時候,大家就發現閻琰更加沉默,周身的氣息更冷,時景卻愈發地八麵玲瓏,靠著他臉皮巨厚不怕拒絕打擊的優勢,竟然硬生生組出了一個晚上加訓的純二隊局。
新人的內卷在杭陽看不見的地方開始。
宮明的強勢空降,加劇了球隊年輕一代的成長。
距離青訓隊還有半個月,新人已經開始了與二隊成員的對戰。
那句話怎麼說的?
站在巨人的肩上,可以看的更遠。
隻有被二隊虐過,才能更快地成長,達到一隊的程度。
宮明這邊的回歸相對比而言,就簡單輕鬆了很多。
老爺子就親自來了一趟東省,兒子的才華也有目共睹,宮姑父斥責了一番兒子隱瞞家裏這事兒,宮明意思地紅了一下眼眶,這事兒就算是暫時翻篇了。
在杭陽的作保中,宮姑父壓下越說越上頭的火氣,請杭家一家人出去吃了一頓午飯,然後將宮明帶回了家。
下午車書峰真就有事走了,但留下魔都隊繼續和東省隊打球。
魔都隊會在東省停留五天,在這裏訓練,也用東省隊“磨刀”。
相互的,東省隊也從魔都隊外援的身上感受到了國際賽場的強度,在沒有了宮明後,逆風局的賽場非常地適合磨礪。
時景不知道怎麼的,就摸到了巴特身邊,用著糟糕的外語和熱情的態度,收獲了這名遠走他鄉球員的友誼。
魔都隊過來的第三天晚上,巴特和艾賽亞就加入到了晚上時景和閻琰的訓練計劃裏,不但和巴特打對抗,還打隊友,既被對方壓著打吃足了苦頭,也得到了對方的指點,有長足的進步。
這些,杭陽都不清楚。
因為宮明的事,驚動了老爺子。對杭家村做過巨大貢獻的老爺子,沒在祭祖期突然回來,杭家村的主家分家自然是要十二萬分地重視,熱情招待。
杭陽必須作陪。
將近三天的時間,中午晚上都在吃席,作為職業運動員,杭陽必須感謝斯籃搏是新興的極限運動,沒有所謂的“飛檢”然降臨,讓他可以隨便地吃。
杭陽還有所控製,但是第四天看見宮明的時候,杭陽發現宮明胖了。
時間長了沒有吃家鄉的食物,宮明簡直就是報複性的胡吃海塞,早上叫著杭陽去吃早茶,一個人能點上千的早茶點心,中午晚上吃席結束,到了半夜還要較上杭陽去喝粥吃燒烤。
杭陽看著臉頰明顯圓潤的宮明,掐指一算。
魔都隊快走了,老爺子的老友們也打電話來催了不知道多少次約著出海海釣,便開口製止了這聚餐不斷的場麵,對他老爹語重心長地說:“您也是編製內的領導,要注意廉潔作風啊。”
老杭同誌失笑,指著杭陽的鼻子說:“用完就丟,好歹問一下你媽的情況,回來這麼些天不說見麵,連電話都不打一個,是不是過分了。”
杭陽沒說話,曆史遺留問題,他知道,但不想解決。
吃過午飯,杭陽開車拉上他爸和爺爺去機場,順便帶著宮明和他的行李一會兒一起回隊裏。
宮明那一家的人,還有主家的人把他們送出大門口,上車的時候,主家那個上個月才抬過“千金”,還在網上火了一把的最小嫡女說:“堂哥不是我說什麼,你這車也太難看了,三爺爺那麼有錢,五叔自己也有錢有身份,你天天開這車多丟人啊。搞球隊你年輕的時候當興趣,現在都25奔6了吧,我身邊兒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可都去家裏公司工作了,再不濟考研考博,你這是也……”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
就是覺得杭陽天真無能,開這麼一個破車落了他們杭家村的麵子。
杭陽還沒說話呢,旁邊聽見的主家爺爺,抬手就給這丫頭一拐杖。
雖然打的不重,但訓誡的意思很濃:“就你接觸的那些酒囊飯袋,哄你倒是用心,到了公司真能幹事的能有幾個,不就是仗著祖輩的庇佑拿著虧心的錢。你哥開什麼車要你管?他缺錢嗎?他缺的是這些麵上的功夫呢?內心強大的人才靠身外物,才給你抬的千金白抬了了!”
“抬千金”算是杭家村獨有的習俗,有錢大家族嘛,一舉一動的都受到各界關注,所以主家和重要分家的優秀女孩兒可以嫁人後,就會由族裏選個好日子“抬千金”遊街。
別以為“遊街抬千金”是當眾淩遲,事實上這背後不一樣的。
隻有品行、模樣、學識都出眾的姑娘,才算得上是杭家的姑娘,出嫁可是由族裏備上豐厚的嫁妝,有資格去“抬千金”。
杭家的姑娘為了這個名額,能打破頭。
當年宮明媽媽就是“抬千金”出來的杭家千金,20年前宮姑父將杭家千金娶進門,等於是直接娶進了兩個億的玉菩薩回家。
20年前呢,那時候一線城市的人均收入還不到一萬。
今年這位被抬千金的小姑娘,杭陽一看就知道是曆年來最差的一個,可誰叫她是主家的幺女呢,必須驕縱魯莽,以自己為中心啊。
堂妹被爺爺打了,低頭不說話了,隻是用眼角撇杭陽,不是看不上,單純就是覺得這個堂哥傻,輕鬆有錢的繼承人生活不會過,搞什麼球隊。
杭陽自然不會和丫頭見識,這小丫頭出生的時候他還抱過她,隻當是小孩一樣地拍了拍腦門,笑著走了。
不過在路上的時候,老杭同誌問了一句:“球隊缺錢嗎?”
杭陽猶豫了一瞬,搖頭:“還行,缺錢了會跟你說。”
“好,聽老黃說想給你們球隊介紹一個經理人,我了解了一下,是個口碑本事都不錯的人,隻不過這次出山的是他的學生,我也拿不定主意,你要是想見人,我來約。”
杭陽覺得這沒什麼說的,早就決定好的事:“可以。”
“什麼時候?”
“都可以,還有一周青訓開始,倒是可以讓他接手這個時間段,越是困難的時候,越能測出水平。”
“你倒是會想,給自己找個免費幫手。”老杭同誌笑了。
“沒準是越幫越忙呢?”杭陽可不確定,誰能一來就能輕鬆接收一支球隊,工作交接不耗費心力的嗎?
將人送到機場,一直到看著他們進了安檢,杭陽才和宮明一起離開。
回去的路上,車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坐在後座的宮明抱著杭陽的座椅靠背,手在杭陽的肩膀上拍了拍,“哥,我是不是離開的時候你特別生氣,未來黯淡無光的那種?我回來了是不是又有一種空氣新鮮,未來一片晴朗的感覺?”
“……”
這是哪兒來的自戀狂?
杭陽抽空從後視鏡看了宮明一眼。
宮明撇嘴:“所以你在遊戲裏和我解除羈絆我記住了,我後悔了,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杭陽想想,問他:“雅各布真的說有球隊給你開價兩千萬歐?”
宮明:“什麼啊?突然聊這個?當然了,還是三家報價。”
杭陽點頭:“那行,我哄你,等會兒我還親你。”
“咦~~~!!”宮明嫌棄地發出長音,笑倒在椅子上,“惡心啊,你也太勢力了!兩千萬就親我一下?你那嘴價值兩千萬?”
杭陽正色:“當然沒有那麼高的價值,所以我要親你兩千萬下,網上買的潤唇膏已經在路上了。”
宮明抱著肚子笑,開心的在椅子上打滾,“走開走開。”
第28章 屋頂掀了
回到球隊, 魔都隊沒走。
不但魔都隊沒走, 消失了三天的車書峰又跑回來了。
看見宮明跟在杭陽的身邊,車書峰一臉鬱悶地說:“有沒有興趣來魔都隊,股份的話我也有,都可以談。”
當然沒人覺得的他是認真的, 宮明為了杭陽能拒絕在世界一流球隊效力的機會, 他放棄的可不僅僅是兩千萬歐的簽約費,可能是一個世界冠軍, 以及那之後的無限價值。
可人呢,總會在年輕的時候為了夢想而不顧一切。
這樣的宮明,誰都不可能將他從杭陽身邊帶走。
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句, 車書峰打著哈哈, 轉頭搭上杭陽的肩膀, 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問了一句:“你最近不是缺錢嗎?交易給我幾個球員吧,我不要老隊員, 新隊員就行,我可以開劉琥那邊更高的價。”
杭陽不知道車書峰看上了誰, 所以就說:“三隊的?”
“不是, 青訓隊的。”
“你們缺新球員?而且你知道, 青訓球員不是簽給我們,我們也沒有交易權。”
“可是他們已經簽給你了。”
“誰啊?”杭陽頓了一下想到可能,“閻琰和時景?”
“……”
杭陽沉默了兩秒, 覺得車書峰這小子傻歸傻, 但投資眼光相當毒辣, 竟然一眼就從年輕球員裏看重了被他一手帶出來的兩人。
再說他還簽走了劉波。
劉波作為一隊的射手, 杭陽並肩作戰的隊友, 再清楚不過他的能力,不僅僅是賽場上的那點東西,訓練下來劉波可是他的副隊長,熟悉球隊的管理,比賽的分配,包括書麵能力,杭陽不想寫的東西都交給劉波,如果不是被車書峰開了他拿不出的錢,杭陽是希望劉波退役後就留在球隊,當教練,甚至經理都可以。
所以車書峰要的不是球員劉波,而是教練劉波。
現在,他又看上閻琰和時景了。
杭陽沉默一瞬後,說道:“可以啊。”
“啊!?”車書峰眼睛一亮,激動到咬到舌頭,“你答應把他們給我?”
“忘記你過來前說的事?”杭陽提醒他,“不是要給你那飲料簽個代言?閻琰確實是個好人選。”
車書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一點也不快樂地看著杭陽。
話題聊死,車書峰不說話,杭陽也終於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看向球場。
球場裏,巴特率領魔都隊正在和東省2隊的隊員繼續打對抗,比起上次熱身賽,巴特那邊的球隊明顯整體強度又高了不少,東省隊打的很辛苦,根本無法形成有效防禦。
這也說明,車書峰簽下巴特的做法很對,東省隊的一隊不出馬,這個球隊在國內恐怕很難遇見敵手。
想到什麼,杭陽突然問道:“商業賽的審批過了,下下個月就能拉起來,正好給全國聯賽做熱身。”
車書峰看他:“我會不知道,你當我這幾天在跑什麼?你這裏是重要的賽場,到時候好好拾掇一下,我簽了視頻網站,別給我丟臉。”
杭陽體諒車書峰確實跑瘦了的臉,忽視了他話裏的不禮貌,對車書峰簽約視頻網站的事情詳細聊了一下,繼而點頭。
東省隊上個賽季的好成績,讓很多原本不願意合作的單位,終於點頭。車書峰是一個很能抓機會的人,在察覺到變化後,第一時間就各方聯係,目前最大的成果,就是最近的這場商業賽可以在網上看直播了。
在經營造勢上,杭陽佩服車書峰,便難得誇了車書峰一句:“這些還得看你,你是厲害的。”
車書峰冷不丁聽見杭陽的誇獎,被煩了好幾年的男人足足愣了三秒,繼而耳廓發紅,支吾說道:“要不是你們球隊先打出了成績,我的工作也開展不開,為了斯籃搏,共勉。”
杭陽點頭:“共勉。”
話到這裏暫時結束,杭陽在看向場上的時候,發現比賽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巴特打完卻沒有休息的意思,站的門口扶著門框對宮明招手,兩人走到一起,流利地交談了起來。
隨後,宮明回頭喊:“哥,上來打兩局嗎?”
杭陽早就手癢,一直想和宮明組隊打個高端局,點頭就起了身。
眼看杭陽要走,車書峰突然說:“劉琥那邊小心點,他專門針對你們隊,製定了很多戰術,他們很擅長這些。”
杭陽回頭看車書峰。
車書峰又有點別扭地說:“被針對布置的比賽你知道多難受,好好想想遇見他們要怎麼打。”
杭陽點頭:“謝謝。”
車書峰眨了眨眼,沒說話。
換上防護服的杭陽上了場,以自己和宮明為雙核的配置,在球場裏叫了幾個人過來,搭配了一個目前來說最厲害的陣容。
初期不是很好打,新組合的隊伍沒有默契度,他和宮明有時候也壓不準對方的想法,經常出現拿到球無人可傳的地方。
但一流球員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超強的個人能力和適應力,一節結束,第二節杭陽就和宮明有來有往,用雙核戰術推得巴特毫無戰功。
巴特是優秀的球員,可惜魔都球隊沒有能跟上他的球員,這裏麵也包括一些歐米和華國打法上的根本差異。
四節比賽結束,魔都隊毫無疑義地輸了。
結束的時候,杭陽和巴特握手,撞了一下彼此,隨後杭陽說道:“慢慢適應不用急,有事可以找車老板,他會幫你。”
杭陽懷疑自己說的有點隱晦,不知道巴特懂沒懂,但外援和本地球員的磨合,永遠都是一支球隊最難解決的問題。
希望巴特在華國這五年,能有一個愉快的經曆吧。
魔都隊午飯都沒有吃,就走了。
當最顯眼的老外們離開後,球隊一下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宮明的臉上。
宮明,SlamBall Draft本該閃亮登場的新秀,突然就這麼空降到東省隊,而且一出場就驚豔四座,獨自一人突破魔都隊的封鎖防禦,殺得七進七出,簡直一戰封神。
然後,沒兩天又消失了。
這幾天,關於宮明的消息傳的到處都是,包括國內其他俱樂部球隊都知道了宮明的存在,還有人特意爬到外網了解,將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傳回國。
東省隊球員們最近接到電話,“你們隊裏有個從國外回來的後衛?”
“是啊。”
“怎麼樣嘛?實力如何?人品如何?”
“不是很清楚,這兩天沒看見。”
“哦,我和你說嘛,我朋友和我說,那個後衛在國外巴拉巴拉……”
東省隊的球員現在特別想要知道真相。
杭陽想了一下,見大家基本都在,幹脆就餐廳的前麵,也就是慶功宴擺放“一體機”的地方。
“啪啪啪。”
拍了兩下手掌,吸引了所有幹飯人的主意,就連廚房裏的劉廚都彎腰探頭來看。
杭陽放聲說:“做一個不太正式的介紹吧,我想大家都好奇宮明,其實宮明在三年前一直是我們球隊的球員,問老隊員他們就知道,當時有個小屁孩放了學天天跑來打球的就是他了。”
友善的笑聲響起。
宮明聽見叫自己小屁孩,翻了個白眼。
杭陽說:“他是我們球隊的元老,從第一界青訓他就在,那時候他隻有9歲,開始斯籃搏運動的時間,應該是比你們所有人知道斯籃搏這項運動還要早得多。
不過三年前他出國了,加入SlamBall Draft進行深度職業化的培訓,今年學成回國,正式簽約我們東省隊一線球員。
他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現在正式歡迎宮明的加入,東省隊一定會越來越好!”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非常熱情真誠。
宮明用實力征服了所有人,在他身上確實看就了東省隊會更好的未來。
杭陽說完本來想下去了,後來看就閻琰和時景兩個稍顯複雜的表情,說:“還有就是已經和大家很熟悉的閻琰和時景了。
閻琰和時景四年前加入東省青訓隊,是那一批隊員裏最出色的少數幾個。”
閻琰和時景沒想到杭陽會突然點到他們名字,愣了一下後,聽見杭陽大聲地誇讚他們的優秀,兩人又覺得羞澀,又特別自豪,紅著的臉,再也沒有了失落的模樣。
杭陽還沒說完,繼續說:“那時候,我每年青訓隊招人前,都會聯係他們,每一次都會有著超出我預期的表現,所以去年,青訓隊結束我就找到了他們,提前表達了我想要把他們簽下來的意圖。
所以他們不是自己卻突然跑過來,而是掌握了更新技術,針對性培養的年輕一代裏,最優秀的人。”
最後杭陽看著兩人,目光真誠:“我希望你們能盡快成長起來,成為球隊最中堅的力量,期待一起踏上賽場的那一天!”
熱忱真摯的話語,讓這幾天一直因為宮明的出現,而陷入的焦慮和質疑的兩個人,有了被信賴著,關注著,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說更容易共情的時景已經抹著眼睛,就是素來冷靜自持的閻琰,都眼尾發紅。
周圍的隊友抬手搭上他們的肩膀,逗逗趣,哄一哄,時景又哭又笑,在那一陣陣的笑聲裏,就像鋼筋鐵骨的東省巨龍裏,生長出了更加溫暖柔軟的東西。
杭陽更是在這份畫麵裏,感受到了新老交替時那勃勃生機。
……
接下來幾天,杭陽一邊和宮明一起訓練,打磨默契,一邊張羅著青訓隊的事。
這期間,他還關注了一下來麵試的經理人,然而對方說老人回國後水土不服住院了,需要調養一陣才能過來,經理人這事兒就隻能先暫時放下。
除此以外,沒有更多的事,時間穩定地推進,杭陽雖然忙,這些年卻已經習慣了,還想著就算經理人過來也不過如此,所以對方拖延了見麵的時間,他也就可有可無的不定非得見麵。
到了月底,青訓隊即將來報名的前三天,一名老隊員突然就回來了。
是老常。
老常回來那天杭陽都不知道,他戴著帽子從球場正門進來,一路尋到宮明的球場坐下,就在那裏看了起來。
中途有人認出手腕夾板還沒卸下的老常,過來招呼正要說笑,看見他目光鬱鬱地落在球場裏宮明的身上,又都沉默了。
老常原名常平興,又名“平常心”,杭陽等一隊的人愛叫他老常,今年31歲,是一隊的首發後衛。
在過去一直是東省球隊球場上重要的“血管”,被譽為華國“第一後衛”。
隻是到了國際賽場,老常的實力就明顯不夠,常規賽裏有一半的時間,杭陽都會放棄前鋒位打中鋒,就是為了策應老常後衛,給劉波創造進攻機會。
在全球賽場的巨大壓力下,老常的組織能力是有缺陷的,而且最致命的一點,他沒有進球能力。
要知道在球場上,進球後衛的作用遠大於組織後衛,華國隊能晉級季後賽,按照這並不是很優秀的隊員配置,多少帶了一點運氣成分。
今天老常突然跑回來,等杭陽知道消息的時候,老常已經在場外看了宮明快20分鍾的訓練。
隻看宮明。
杭陽匆匆趕到訓練場,遠遠看著那個坐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佝僂著身體,手上還纏著石膏的老隊員,心口驀然一痛,邁出的腳步竟然遲疑了。
走到近前,兩人對視一眼,卻是萬語千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沉默,安靜。
杭陽坐在老常的身邊,感受著身上的熱汗一點點地冷去,幹透。
過了好一會兒,老常說:“一轉眼這小孩兒都這麼厲害了啊?”
“你見過他?”杭陽想了一下,又訕訕地笑了,“你是六年前進隊,進隊前還過來集訓過一年,對他應該有印象。”
“是啊,第一次見他還不到胸口高,小手抱著大籃球,打的比那時候大部分訓練隊裏的成年人都好,我記得當時你還拿他刺激我們,說我們還不如個孩子。”
“……”
“後來,我一直練,一直練,我想我已經完全超越那孩子了……原來,他還在前麵。”老常回頭就看見了杭陽想哭的表情,他倒是笑了,摟上杭陽的肩膀,“我高興來著,咱們球隊最缺的就是這種進攻性強,技術最新的後衛,這樣的高手屬於我們東省隊,多好啊。”
話題很沉很沉很沉,而起一旦沉下去就難起來,杭陽一直處於心口悶堵的狀態,老常越安慰他,他越難過。
就這樣一直到宮明的訓練結束,被杭陽叫過來。
杭陽說:“你常哥,還記得嗎?”
宮明從出來就一直盯著老常的臉看,猶豫了一下後點頭,說:“我當年的偶像,不然你們覺得我為什麼一開始往後衛的方向發展?”
這話落下,老常和杭陽都都很驚訝,沒想到宮明會這麼說。
宮明摸摸發燙的臉,邁步繞到他們後麵坐下,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臉,才說:“常哥當年真的很厲害,運球步伐大局觀都很優秀,其他人或許隻看著是誰進了球,我卻能看出來這球要沒有常哥肯定進不了。”
男孩子羞澀的描述,話語間都是滿滿的真誠,杭陽從老常的曬然一笑中,聽出了他不動聲色吐出的一口鬱氣,進而眉眼便眼見著舒展明媚。
再開口,氣氛明顯不同。
老常說:“那可不是,世人都低估後衛的作用,但隻有懂得人才明白,後衛重要性在球場上等於隊長。”
宮明大力點頭:“對啊,我現在的技巧倒是練到位了,現在欠缺的就是對當前球隊的組織性,一隊暫時回不來,要不常哥你和我說說?”
老常眉梢一揚,臉上笑容濃鬱:“可以啊。”
老常扭轉身體和宮明聊了幾句,後來覺得麻煩,宮明幹脆跳下來蹲在老常身邊,兩人聊的一片熱切。
杭陽在旁邊坐著,插不上話,隻能笑。
就是這麼奇怪,接受自己被追隨的後輩超越,遠比自己輸給年輕一代更能接受。
老常養傷回來可就32歲了。
球隊等不起,他們都知道。
這樣想著,杭陽的目光落在遠處球場,閻琰正在進行分解動作的訓練,時景在他後麵,兩人的焦孟不離,想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最後車書峰到底還是沒有簽下閻琰,閻琰畢竟沒有出道,短期內也看不見成績,他不想將錢花在短期沒有回報的項目上。至於杭陽這邊,因為價錢的原因又一直在猶豫,主要還是杭陽的粉絲在全球分部的特別散,想要獲取杭陽的流量太難了,性價比不高。
代言的事情沒有了下文,車書峰在辦商業賽的時候追加了一個福利,就是最後的冠軍隊會簽下價值百萬的代言。
噱頭有了,流量有了,對球員的刺激性有了,最後將簽下杭陽一個人的錢變成了簽下一個球隊,不愧是萬惡的商人,算盤打的劈啪響,杭陽怒加投資十萬。
這次商業賽他們東省隊入股總計三十萬,一旦成功舉辦,算上出場費、場地費,就算他們沒拿下車書峰的代言,收益基本能翻倍。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杭陽覺得東省隊半年的難關必過的時候,卻忘記了“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
意外來的就是那麼突然。
台風登陸前幾天,電視台和手機就不停地發布台風預警,杭陽早早的就組織隊裏的人將訓練隊裏,牆邊、角落、樹下堆著的掃把鐵杵類的東西收進了倉庫。
一直露天停著的車開進了附近的一處室內停車場,臨送進去前還洗了個美美的澡,就連杭陽的老爺車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顧。
下午天暗下來後,杭陽就停了訓練,他對付台風有經驗,雖然麻煩點,但安全第一,台風刮起來的時候,哪怕訓練中心到宿舍這節路都不安全,不想困在訓練中心,幹脆就在宿舍樓裏休息個半天。
下午四點,黑雲從東部壓過來,整個天隔成了黑與暗的地獄魔圖,杭陽站在陽台上扯著嗓子喊:“窗戶關上可以開空調,不要在陽台上浪,都在屋裏給我好好呆著!”
不放心的杭陽去了閻琰和時景的宿舍,又單獨提醒了一遍。
這兩個小孩兒才來,恐怕沒有應對台風的經驗。
杭陽上去的時候,時景果然興奮地正站在窗戶邊上拍視頻,大聲說:“太帥了吧,昆侖崩絕壁,台風掃寰宇,怒號兼晝夜,山海為顛蹶,生平僅見絕景,見之癲狂,欲共舞……”
“舞個屁!”杭陽進來就打斷了時景這個拚接怪的詩興,殘酷冰冷地說道,“在屋裏給我好好呆著,不準下樓,不要開窗戶,最好連陽台也不要去,知道嗎?”
時景驚喜轉頭,將鏡頭對準杭陽:“隊長,來開黑。”
杭陽眉梢一揚,準了。
無他,他的CP表弟回來了,羈絆技能可以正常使用後,他懷疑他可以一個打兩,今天必須超神。
於是,宮明和另外一個隊員被叫到了時景和閻琰的宿舍,五個人組隊開黑。
杭陽繼續玩他的唯一會玩的盲僧打野,開輔助號的時景跟著遠程的閻琰在下路,時不時上來策應杭陽。
偶爾的接觸戰在不經意間變成了團戰,中路的法師趕來支援,喊上路的孤兒宮明下來。
宮明說:“塔殘血了你們撐著。”
杭陽且戰且退,千鈞一發之際點下羈絆技能,半管殘血繼續證明他“喪偶”的事實。
再一次,又是意外開團,上路孤兒宮明繼續揮舞他四十米的大刀,在敵方陣地砍塔:“堅持,再來一波兵,他們的塔必倒。”
杭陽這次連羈絆技能都沒來得及放,就被團送回了水晶。
看著自家破掉的陣地,還有對麵依舊在推塔的大刀,累了:“離了吧。”
時景喜上眉梢:“我還以為宮明是組織的人才,你要是覺得人物沒分配好,沒關係的,我下次把輔助給你。”
宮明推下一塔,傳送回家,加入水晶防衛戰,成功將對方逼出陣地。
宮明嘚瑟說道:“看見沒?力挽狂瀾就是我得分後衛!”
時景茶裏茶氣:“後衛意識要一直保持,從遊戲到訓練裏都要默契配合,形成潛意識。杭隊你說是吧?斯籃搏是團體賽,賽場瞬息的判斷來自於日常的思維,如果該傳球的時候不傳球自己上,就不對了。”
宮明直男思維,竟然沒聽出來時景話裏的深意,認真地說:“我既然衝上去,肯定是當時我上去比傳球更好,如果得分後衛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還當什麼得分後衛,不要質疑這個名稱的含金量。”
時景被懟的說不出話,一生氣腮幫子更鼓了,反正就是和宮明不對付。
再開一局,選人的時候,時景舊事重提,明明知道宮明不會打輔助,就非得說,其實是說給杭陽聽,告訴他自己永遠站在隊長身邊,隻要隊長需要,自己什麼位置都可以。
可惜宮明就是聽不出來,還點頭:“好,可以,你繼續輔助,我上單戰士,我推塔超厲害。”
“……”時景氣結。
窗外台風呼嘯,大雨傾盆,屋裏一片“歲月靜好”,“歡聲笑語”。
杭陽暫時放下球隊的事,專注在遊戲裏,一直玩到六點過台風小點,被人敲門叫名字才放下手機。
以為是隊員叫自己吃飯,開門的時候杭陽笑著,直到進屋的隊員說:“隊長,台風是不是把咱們訓練中心的屋頂掀了,您快看看!”
杭陽臉上的笑容消失,起身衝到門外,在那片風雨中,看見了果然被掀起一截的屋頂。
藍色的屋頂還在風中搖擺,大雨從那裏灌下去,杭陽依稀看見了流淌在球場地麵上的渾濁雨水……
第29章 經理人尹凡
大前年計劃建設訓練中心, 是因為華國斯籃搏的發展到了瓶頸, 缺少最專業最頂級的訓練和比賽平台。
杭陽一直走在前麵,自然會保持領先,率先投入大筆資金,建設華國最好的精英訓練場。
投入大筆資金, 還欠銀行一大筆賬, 回國前才簽下的紅牛亞洲代言費,左手轉右手就還了銀行的帳, 就這樣球隊都還欠著錢。
每月的工資補助發下去,半年後的欠款必然到杭陽無法承擔的程度。
但就是這樣,杭陽也沒當回事。
他還在打球, 球隊還在正常運行, 就一定能賺錢, 半年後未必能平賬, 但破產倒閉絕不可能。
然而在這份計劃裏,並不包括訓練營的房頂被掀起來的意外。
“房頂怎麼會掀起來?什麼?沒做防台風設計?我那麼多錢交給建築單位, 他們不考慮當地情況給我亂建,還怪我之前沒說清楚?!我特麼要能明白這些我打什麼球, 我去搞建設了好不好!!”
杭陽給周山打電話, 說的火冒三丈, “……是的,台風還沒過去,你先別過來, 路上危險, 給我聯係當初蓋房子那群人, 誰擔責誰修補得有個章程。”
掛了電話, 杭陽眺望在雨中搖擺的屋頂, 眉頭蹙緊成了“川”字。
一低頭,就看見兩個人正走在大雨中,台風還沒有完全離開,風雨還大,走在操場上,打著傘的人似乎覺得這樣毫無意義,幹脆將傘收了,露出背影。
杭陽急忙回頭看屋裏,繼而嚇得渾身冒汗:“閻琰時景,你們給我回來!”
聲音高亢尖細,穿透風雨,已經走上跑道的人回頭看,濕透的發梢貼在臉上,衣擺在風雨搖曳。
杭陽撐著陽台的護欄,身體探出去,抓著護欄的手背青筋繃緊,繼續大喊:“台風天不準出門,我說什麼了?回來!都回來!”
終於,閻琰和時景還是被他叫了回來,兩個外地來的小孩兒不知道台風天的危險,杭陽不怪他們。
再說他們也是擔心訓練場,冒雨跑出去看,這份心意是自從那片屋頂掀起來後,唯一填進他心口溫暖的東西。
隻是這件事太大,考慮到場館裏麵的各種可能,杭陽實在沒有交談的心思,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接打,晚飯都是時景去食堂打上來送到杭陽宿舍。
建築單位推招商單位,招商單位推材料供應商,材料供應商推建築單位,建築單位最後竟然說是他們球隊沒有提前說好。
總之一旦涉及到用人用錢,就是各種推諉,恨不得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
到了晚上八點,台風才徹底過去,基本沒有風了,隻有小雨在下。
杭陽拿個手電筒,這次還是時景和閻琰跟著,後門還有宮明和幾個大一點的隊員,有手電筒的拿手電筒,沒有就用手機照著,去了訓練場。
進場前先去關了電閘,害怕掀起的屋頂扯斷了電線,出現漏電傷人的情況。
掀起的屋頂在訓練場這邊,東北角,一片漆黑,開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梅雨味。
杭陽走在前麵,臉色逐漸凝結。
地板都濕透了,最怕泡水的球場地板濕了兩個,最角落的整個地板,還有蹦床設備泡在水裏,落葉、泥土,甚至還有兩個白色的塑料袋在地板上鋪著。
至於角落裏堆的一些訓練用品,損失量就更是無法估算了。
杭陽站在破開的大洞下麵,用礦洞裏用的大功率探照燈往上看,因為有簡單的掛頂,所以看不見天空,雨水都被擋在掛頂的上方,順著邊緣往下流淌。
那更可怕,掛頂上有中央空調管道,有電燈布線,還有一些其他的係統,總之不但損失慘重,還不敢開電。
就這樣,杭陽組織大家先把打濕了的球場清掃幹淨,還有角落裏的訓練器材,即便後來訓練隊的人全都來了,但因為摸黑工作的原因,效率低下,一直忙到半夜十一點才結束。
小雨還沒停,雨水還在往訓練場裏流,但也隻能停下來,用毛巾做了條引流道,首先避免還好容易打掃幹淨的球場地板再次打濕。
這天晚上杭陽身心俱疲,但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擔心球場,擔心屋頂,擔心責任問題,隨後又想著還有兩天青訓隊就來報道,訓練場在修建中,這些人去哪裏訓練,就一個頭兩個人大。
第二天,杭陽一大早開車去接到了他們球隊的法務黃叔,然後開始挨個單位問責。
這些單位經過了一夜的整理,嘴更硬了,各自都拿出了自己不需要擔責的證明,一副無賴到底的模樣。
黃叔都氣的吹胡子瞪眼:“我起訴你們啊!”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杭陽不是很想起訴,費時費力還費錢,如果可以這樣私下裏協商解決最好。
就這樣,一晃眼,兩天又過去。
訓練場的屋頂還在那裏迎風招展,青訓隊的孩子們已經來報道了。
青訓隊每年分三個班。
大班年齡在15~17歲,小班在12~15歲,這些有的是愛好者慕名而來,有的就是來參加暑訓練營,集訓時間是40天,一個人收費8800,是球隊的重要收項之一。
還有一個是精英班,是每年訓練營裏特別突出的孩子,球隊會免費邀請過來進行深度培訓,往年閻琰和時景就是這個班裏的隊員。
三個班,加起來快100號人,塞進球隊裏,吃穿住行,吵吵鬧鬧,都是事兒。
杭陽嘴角上火起泡,眼睛一圈都凹陷了下去,對黃叔說:“叔,你介紹那個經理人趕緊來吧,再不來我就不行了。”
他隻想打球,不想搞經營,不想帶訓練,他就想打球!怎麼作為球隊的老板,這麼卑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呢?
這天晚上回來的晚了一點,八點半才到宿舍,把老爺車停在停車位上,杭陽一時間不想下車,拿著手機刷了好一會兒的新聞,直到被尖叫聲吸引,將頭探出車門看去。
然後就看見幾個男孩兒跑酷,從二樓的陽台往下翻。
杭陽急的起身叫停,“哐當”一聲腦門撞在車門上,疼的他差點兒暈過去。
五分鍾後,跑酷男孩兒們在杭陽麵前站了一排,杭陽坐在椅子上,捂著額頭,手裏還拿著個細竹竿,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
這幾個男孩兒一看就是個頑皮相,瘦瘦巴巴眼神機靈,被罰站就更身上有蟲子爬一樣,扭來扭去停不下來。
杭陽用竹棍打著凳子,沉聲:“不準說話不準動,說過的話不要讓我反複強調,再動我揍人了啊!”
動的最凶的那個小孩兒說:“你都不是教練,我都沒看過你,你誰啊,憑什麼教訓我。”
因為一攤子爛事,缺席青訓隊開幕式的杭陽:“……”
“我是誰你們可以問問老隊員,這裏所有人我都能教訓,你們父母所有人都叫好。來說話這個你過來,我現在心情不好,正好讓我揍你一頓心情就好了。”
小孩兒:“……”
揍人這麼理直氣壯的嗎?在學校老師連重話都不敢說一句,害怕被舉報體罰什麼的,被他拿捏死死的。
“我不信。”小孩兒不撞南牆不回頭。
杭陽起身將人從隊伍裏抓過來,對著小腿就一棍子抽上去。
小孩哇一聲就叫了,沒想到真打啊,“我要投訴,我告我爸媽你們體罰,我要報警!!”
杭陽手裏的竹棍很細,用大點兒勁兒就斷,抽在小腿肚子上隻有皮上的傷,不會傷了神經血管,教訓刺頭他是專門練過的,這一抽劇痛。
“啊啊啊啊!!哇哇哇!!我要報警!!虐待小孩兒了!!虐待小孩兒啦!!”
杭陽桀桀怪笑,拿著竹棍抽空氣:“沒有手機你報不了警,連大門也出不去,進了這裏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裏我最大我說的算,還跑酷不?還跳樓不?還頂嘴不?”
“警察警察,虐待小孩兒,哇呀呀呀,嘶哈嘶哈!”這是被抽中了,其實杭陽揮出的小木棍更多在空氣,但沒準什麼時候躲避不急就被抽上,小孩兒一邊跳一邊叫。
這陣仗不但嚇的周邊同樣罰站的小孩兒噤若寒蟬,還有宿舍樓上聽見動靜出門來看的人,也很好地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時景對閻琰說:“哎呦這一幕怎麼有點熟悉呢?年年都有啊?”
另外一邊看熱鬧的宮明自言自語:“又是這招。”
第一次來青訓隊的小隊員:“……這裏可以打小孩兒的嗎?媽媽我想回家。”
年年都看同樣熱鬧的老隊員:“想想當初,好像我們也是這麼過來的,不過那時候好像是周總他們動手啊。”
今晚值班的李教練探頭看了一眼,笑了。
刺頭是必須拔掉的。
尤其是這種運動擅長的男孩子,他們活力充沛到好想一個眼神兒的疏忽,都會鬧出大事的程度。
杭陽他們既然接下了訓練的工作,自然也要負責他們的安全,提前的布局控製,肯定是比臨到出事了再去亡羊補牢更好。
總之,整頓訓練隊紀律的目標達成,宣告自己在球隊地位的目標達成,順帶還幫杭陽減了一下壓,晚上還睡了一個好覺。
當然,第二天早上發生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昨晚上被杭陽當典型抽的小孩兒,早上趁著門衛不注意翻大門跑出去了,跑到警察局報警,一大早的就有警車停在了大門口。
這件事兒又得杭陽應對。
把大早上辛苦出勤的警察叔叔送上車,杭陽沉著臉對小孩兒說:“你的目的達到了,在你鍥而不舍的努力下,你現在可以收拾行李回家,我會聯係你父母來接你。”
小孩兒眨巴著眼睛,愣愣地看著杭陽。
杭陽沒搭理他,轉身去食堂吃飯。
留在原地的小孩兒茫然地看了一圈,最後追上杭陽說:“你沒招了嗎?更毒辣的手段來教訓我?”
杭陽看他:“沒。”
小孩兒咬著嘴唇,反而紅了眼眶:“那我不走,我贏了憑什麼我走?”
杭陽盯著小孩兒看了兩秒,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上了二樓辦公室後,杭陽立馬火燒屁股似的問:“報警那小孩兒的父母聯係了嗎?”
周山看就杭陽進來就掐滅了煙,氣定神閑地說:“聯係了,一大早就把情況和那邊說了。”
“然後呢?”
“能夠體諒我們的苦心,也感謝我們對孩子安全的努力,孩子在學習方麵沒有天賦,但對斯籃搏一片熱忱,並且非常崇拜球隊的隊長杭陽……”
杭陽眉毛一揚,昨晚上還裝不認識自己?
周山看他一眼,眼底盈笑,繼續說道:“夢想是成為一名職業斯籃搏球員,拿下全球職業聯賽冠軍。”
杭陽懂了。
看來這小孩兒是走不了了。
“叫什麼名字?”
“段誌浩。”
“天賦怎麼樣?”
“精力充沛,興致高昂,但注意力不足,而且有很強的勝負欲,喜歡當老大。”
“怎麼?做這些事兒是想當我老大?”
“試探一下嘛,別不把小孩兒當男性,圈地盤確定雙方地位總是要比一場。”
“……”
杭陽想想有點後悔,早知道就拎過來再打一頓,到底還是輸給了警察叔叔。
不過這樣一鬧,杭陽決定暫時放一下訓練場追責的事,上午留在球隊參與到了青訓隊的訓練中,尤其是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也是直到這時候,才知道大富前兩天就來了。
大富就是和時景他們一批,精英班的隊員,因為奶奶去世沒有第一批趕過來,今年也是要簽約東省隊,高考考到了隔壁的東省體大。
大富的位置是後衛,其實球隊培養的最多梯隊隊員就是後衛,“一衛難求”,比起射手、防守這類更容易發掘的人才不同,後衛是要在訓練磨合中,才能發現他們的天賦,再到針對培養,比其他位置的周期要長。
這也就是宮明為什麼三家暗投了兩千萬,報價是這一批最高的新秀,就是因為優秀的得分後衛對於哪一個球隊而言,都是“稀缺資源”。
當然,現在有了宮明,杭陽對大富的需要就沒那麼迫切,訓練中間將大富單獨叫過來,問了一下家裏的情況,還有到這邊的事情,然後聊了一下簽約的事。
大富這兩天顯然也知道宮明的存在了,所以表情言談上難免有點失落。
杭陽也不好多說,畢竟大富就算是後衛,他也隻是後備役,能不能上來一隊也不一定,所以避開敏感話題,聊了一些生活上的,暫時就這樣了。
下午,杭陽又和黃叔去追責,好不容易散掉的火氣又升騰起來。
一來是上午看青訓隊訓練隻能在操場上,訓練場裏的球場廢掉了兩個,就連原本的隊員訓練都緊緊巴巴,氣得他嘴角起泡的地方疼的不行。
二來是說好今天下午過來的經理人,又打電話說要晚一天,晚一天就是24小時,就是1440分鍾,誰知道還有多少事要做,應聘工作都不積極嗎?
晚上依舊忙到八點半回去,隻是這次開車進了院裏,車燈一晃就看見了坐在一樓梯沿兒上的一群人。
杭陽停好車晃眼一看,宮明、時景、閻琰和大富都在。
哦!中間被拎著脖子的是段誌浩?
杭陽有理由懷疑,新來的小刺頭,被往屆的隊霸們收拾了。
小孩兒哭兮兮地被夾著脖子送到杭陽麵前,“道歉!”宮明沉著臉,燈光下的花臂很顯眼。
小孩兒扭身拍打宮明的手,看了杭陽一眼不吱聲。
宮明說:“大富。”
大富從人群後麵走出來,一聲不吭的將行李箱往外推。
小孩兒急了,哇哇大叫,“我沒說走,我不走,你們憑什麼讓我走!”
宮明跟個流氓似的:“我說讓你走了嗎?我隻是把你送去警察局,你可以在那裏繼續告狀,還可以順帶把我們都送到警局關兩天,反正我們威脅你了暴力你了,你要是覺得告狀的不夠,我這裏也有竹條子,想被抽哪兒你說!不抽到你理由足足的,我就不信宮!”
小孩兒又氣又急,終於大哭著吼道:“我錯了杭隊我錯了我不走你不能把我送警察局我以後不告狀!”
杭陽揚眉看著眼前的一幕,一開始以為是宮明他們自己的想法,直到杭陽在二樓的辦公室門口,看見周山和站在他身邊的年輕男人。
夜幕下,走廊上的燈光昏暗,照的那年輕男人的明暗不定,眼鏡的金框時不時地反射出瞬息間的光,居高臨下透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統治感。
杭陽想到什麼,揉揉段誌浩的腦袋,簡單安慰一下,就快步上了樓。
果然一進辦公室,周山就介紹說:“這是尹凡,說是之前你們一直在電話裏聯係,沒想到見到人還是個熟人,你記得咱們打完聯賽從米國回來的時候嗎?尹凡和他老師當時就在那架飛機上,你們還說過話。”
杭陽看向眼前這個戴著眼睛的男人。
尹凡伸出手,“當然知道,我們之前就讚歎過緣分的奇妙。”
杭陽心裏有事,沒有寒暄直接說道:“下麵什麼情況?宮明他們可不是會欺負小孩兒的脾氣。”
尹凡說:“有些事適合同輩人出麵,他隻是需要一個低頭的台階,可能宮明有點誤會我的方法,但必須承認他哭出來說不走的時候,這個團隊就有了他的位置,無論是你還是他,都很能自處。”
杭陽沉默不說話。
尹凡長相清秀俊朗,娃娃臉的模樣,30多歲了還像個大學生,所以鼻梁上的近視眼鏡很好地遮擋了他過於年輕的臉,多了幾分沉穩的同時,也圈出了眼中的精明。
尹凡是方高明的侄兒,也是他的學生。
方高明在米國的華人圈是個傳說的人物,過去三十年一直周轉在NBA的各大球隊俱樂部擔任經理人,一共簽過三個東家,有過一事無成被人掃地出門,也有觸底反彈,率領一個廢物球隊拿下年度冠軍的傳奇人生。
方高明簽約的最後一支球隊是NBA五強之一,他在那裏球隊幹了12年,經手過無數個價值上億的球員,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最優秀的球隊經理人之一。
要不是方高明查出絕症,晚年隻想落地歸根,米國那邊是萬萬不會放人。
這次回來後,方高明受國際籃協邀約,高薪聘請擔任首都籃球俱樂部的經理人,但方高明的身體不支持,合作還沒開始就住進了醫院。
方高明想要把自己的侄兒兼學生推薦過去,但那邊對這位年輕經理人的信任不足,最後堅持和方高明簽下了特殊顧問合約。
這樣一來,回國後本想大幹一場的尹凡就沒了事業方向,本來計劃要回米國發展,就收到了東省球隊的邀約。
拖延了一周,說是照顧病重的老師,實際上是在考慮,以及了解斯籃搏這項運動是否是自己的未來。
比起全球繁盛的籃球文化,斯籃搏確實微弱的猶如燭火一般,讓人無法信任。
直到今天,尹凡既然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他已經有了決定。
所以即便還沒有走馬上任,他就已經站在經理人角度,看待東省球隊的問題。
問題很簡單,隊長不是隊長,老板不是老板,教練不是教練,職責混亂不堪,東省隊能運行到現在,不得不說依賴的都是隊長杭陽的個人魅力。
太不健康了。
隊員隻知隊長,不知道教練,隊長還整頓全隊紀律還搞經營,這樣將所有壓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再好的身體也要被拖垮。
尹凡看著杭陽眼睛一圈的黑眼圈,笑:“老師在聖湖隊的後幾年身體就不太爽朗,青訓隊那邊便一直交給我在負責,雖然國內外情況稍有不同,但隊員的紀律和思想工作我有些經驗。周總教練剛剛和我說了很多,隊裏的情況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明天的追責就由我去吧,黃叔我也是認識的。”
杭陽:“……”
這段話落下,杭陽不敢說自己肩上的擔子瞬間下去一半,但也輕鬆了一點。
他梳著頭發,放任自己露出疲態,點頭:“也好,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和那些人扯皮,你幫我跑最好。”
尹凡自信從容,是一個很明顯能扛起事的人,對杭陽笑道:“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我雖然不喜歡,但往往這正是各方組織最需要的,我很擅長這個,交給我,三天內就能出結果。”
杭陽揚眉。
尹凡笑道:“外國人也喜歡扯皮,更喜歡用法律舞大棒,我見多了。”
杭陽點頭,“那行,就交給你了。”
想想,他又說:“宮明他們單純,你說話的時候可以直接安排他們去做,不用藏話,他們可能會過度解讀。”
尹凡笑了:“宮明可是從訓練營出來的,這就是他的辦法。”
杭陽想剛剛的程度,告到警局算不算霸淩,然後點頭:“行,現在呢,我需要下去收拾殘局嗎?”
尹凡說:“如果您給自己定下的人設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隊長的話,這是一個談心的好機會。”
杭陽麵無表情的一張臉:“我不是,我是個冷酷不耐煩這個時候誰都莫挨老子的隊長。”
尹凡笑了起來。
杭陽也笑了。
第30章 我哥最棒
第二天, 不用杭陽去追責後, 整個世界都晴朗明媚,就連那早上綿延天邊、預示今天暴熱的朝霞,都格外的瑰麗夢幻。
看的杭陽眉眼舒緩,魂與神授。
“哥……”宮明在杭陽身邊繞了一圈, “昨晚夢見嫂子了?”
“滾一邊去!”杭陽抬腳將宮明踢開, 隨後說道,“今天我有空, 打幾場。”
“組隊還是對抗?”
“組隊有什麼提升?當然是對抗。”
宮明苦著臉,他後衛很強,但碰見他哥就歇菜, 基本打對抗都是被虐。
杭陽叫了幾個厲害的來組隊, 沒有放水的意思, 主要這幾天憋壞了他, 最需要的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尤其是在他進入訓練場,看見那大片留下水痕的牆麵, 以及被暫時停用的球場,愈發暴躁, 上了場, 幾乎不再玩技巧, 看誰撞誰。
宮明趴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吐血說:“再……給我……拿一套……防護服……”
不過杭陽打對抗的時候, 李劉教練帶著青訓隊的小孩兒進來看比賽, 杭峰這種純歐米式的打法兒給了孩子們另外一個方向的啟蒙, 未來成長起來後, 球場上都稍顯暴力, 就跟一群流氓土匪似的,到了國際賽場上卻極為適應。
這些當然都是後話,杭陽打的過癮,隊友順風的很爽,孩子們看的啪啪鼓掌叫好,隻有宮明和他帶著的這一隊默默地抹眼淚。
不過杭陽也發現一點,就是時景雖然和宮明不對付,但雙方會在一起打球,哪怕是被叫上場被杭陽虐,他們中間確實是有種默契存在。
是年齡的關係,也是因為時景和閻琰極為內卷,為了卷起來,哪怕和他們試圖超越的目標組隊,隻要能提升哪怕半點,他們都會去嚐試。
宮明這家夥從小驕傲自大,但也大大咧咧,估計都沒感覺到自己被時景討厭過,所以就這麼無私的貢獻著自己的經驗,還和時景、閻琰打配合,儼然已經有了些氣候。
杭陽懷疑就算宮明不爆種,這個隊伍的配合打二隊都綽綽有餘。
情緒逐漸回轉後,杭陽進入到“教練模式”,一邊給這個隊伍喂球,一邊觀察他們,偶爾會製造一些難題,繼而發現自己這邊、自己如果偷點懶不認真,恐怕真就打不贏他們。
他叫上的可是隊裏目前最強的隊員,全員二隊,加他一個一線啊!
所以這些小孩兒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究竟付出了多少?
中午吃飯,杭陽和時景談話,了解到他們最近的努力。
早上出操練體能,白天跟隊訓練,晚上會加上宮明打球,回到宿舍還會和閻琰一起複盤做總結。
功夫不負有心人,進步有目共睹。
杭陽說:“晚上打球我在就叫我。”
“好!”時景笑著應完,接著視線落在杭陽的黑眼圈上,“杭隊,要不這兩天先緩緩,您先休息調整兩天?”
杭陽眉梢一揚:“看輕我?”
“不是。”時景抿嘴,“就是看您為了球隊這麼忙,挺心疼的,所以昨天宮明叫我們去嚇唬那小孩兒我就答應了。報警真有點過了,老實說這年代都是雙向選擇,他想走也沒人留他,明明是為他的安全負責,怎麼最後被教育的變成了您?”
杭陽愣了一下,繼而抬手在時景的眉心上戳了一下,笑:“時代變了,我沒有與時俱進,應該了解的是他們這一代需要的是什麼。”
時景捂著腦門:“可這是球隊,訓練隊就是這樣的啊……”
晚上時景來叫杭陽出門,以為是去打球,誰知道閻琰要走了他的車鑰匙,開車把他拉去市裏的洗浴中心,泡澡、汗蒸、按摩“一條龍”下來,幫他減壓。
杭陽回去睡覺,一覺睡到天亮,什麼事都忘到了腦後。
有段時間了,他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過。
再睜開眼天都亮了,這一覺睡得夠狠,直接睡到八點半才睜眼,比最愛睡懶覺的隊員都起的晚。
刷牙洗臉出門,杭陽走到半路上才發現今天的宿舍樓非常安靜,按理來說這個點兒最是雞飛狗跳的時候,食堂裏就跟菜市場似的,今天卻幾乎聽不見聲音,就好像隊裏放假的時候。
就這樣一路走下去,直到迎麵走來老隊員。
吃完飯的老隊員正在上樓梯,看就杭陽露出開心地笑容:“杭隊您睡醒了?”
“嗯。”
“您去吃飯?”
“嗯。”
杭陽和老隊員錯開,沒走幾步,迎麵又遇見吃完飯的青訓隊小隊員。
三個孩子隻是招呼著隊長好,讓開中間的路,隻是杭陽走出去幾步聽見小隊員說:“杭隊睡醒了!”
“對,睡醒了。”
杭陽:“……”
怎麼的?幾年了我不過就是難得睡一次懶覺,就要被全民□□了嗎?
氣抖冷!飯都不想吃啦!
等進了食堂,類似的聲音都更多了。
“杭隊您起床了?”
“睡得還舒服嗎?”
“哈哈,杭隊今天臉色好多了!”
“杭隊這裏坐,我給你打飯,你要吃什麼?”
杭陽接過隊員遞過來的包子,說了一聲謝謝,在一雙雙莫名其妙的眼睛裏,吃的非常哽咽。
直到劉教練進來,被杭陽拉住抱怨,劉教練啞然失笑:“你這是多久沒看朋友圈了?去看看吧。”
有了提醒,杭陽打開朋友圈,一路往下翻到了昨天閻琰發的朋友圈。
【閻琰:怎麼解乏?隊長很累。】
【鄭芊芊:隊長怎麼了?生病了嗎?我明天去看他。】
【周山:不用擔心,睡一覺就好了。】
【尹凡:可以汗蒸按摩,然後製造舒適的睡眠環境,安靜很重要。】
【宮明:最吵就是那群小孩兒,每天嘰嘰喳喳的,好想錘。】
【時景:說明的工作交給我,保證明天隊裏非常安靜。】
【閻琰:誰推薦一家合適的汗蒸館。】
【鄭芊芊:我朋友市裏開了一家洗浴中心,環境很好我去過,你們帶隊長過去不要錢。】
【宮明:我知道,到時候我安排。】
鄭芊芊和宮明應該不是微信好友,各自都推薦了不少合適的地方,最後閻琰還是決定去鄭芊芊那邊兒,不是錢的問題,單純是從網上看,那家洗浴中心的好評度很高。
杭陽就這麼看著大家一路為自己的身體狀態擔憂,看著看著就笑了。
就挺窩心的吧。
而這種窩心感,在吃完飯去往訓練中心,發現屋頂上有工人出現,正在維修屋頂的時候,上升到了極為順暢的舒適感。
杭陽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給尹凡。
尹凡發來語音:“多虧了杭隊,完成了最難的部分,我昨天過去事情就解決了大半,於是就讓人今天一大早過來,修好了我們球隊也好正常運行。”
真會說話。
杭陽又不是不知道具體情況,那些互相推諉的家夥們會那麼快點頭?要不說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做呢?
心情一好,杭陽開口:“什麼時候忙完回來了喊我,簽約。”
尹凡語音:“實習期就這麼輕易過了?”
“不然呢?”
“球隊經理人的最大作用可不僅僅是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老板有沒有想要交易的球員?現在正好在窗口期,調整球隊的人員架構,才是我擅長的領域。”
杭陽已經走到了訓練中心的大門口,腳步站定,手舉著手機在嘴邊,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然後才說:“這事等你回來談。”
“交易球員”並沒有外界以為的那麼殘酷,作為已經完全成熟的俱樂部規則,“交易球員”其實是一個行業蓬勃發展的勢頭。
俱樂部培養的球員這麼多,不可能都能上場,而那些得不到機會上場的球員,他們其實是渴望去到不同的球隊簽約,既可以提高自己的工資,也可以得到表現的機會。
而且手持最優質球員的東省隊,一旦懶得開放“球員交易”,整個斯籃搏的市場就如同一潭死水,沒有優質球員的流通,也不利於整個行業的發展。
杭陽一直都知道。
隻是過去他的事情太多,根本無法去處理“交易球員”這麼複雜的工作,尤其當你交易的是“人”的時候,這裏麵涉及到的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還有個性、情感和需求。
讓杭陽一個個的去談話交流,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探查每一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殺了他吧!
必須得說,尹凡的這句話戳到了杭陽最敏感,也最麻木的神經。
他可以因為處理不了,而假裝無視這方麵的需求,但也會在被觸動的瞬間,生出極為迫切的感覺。
具體怎麼說呢?
老常是不是還要當球員?明年養好傷回來,他的位置被宮明頂掉,他還會留在球隊嗎?那如果球隊可以把他高價交易出去,不但球隊獲利,根據早期球員的合同,他還可以從這份交易裏得到一部分的錢。
最關鍵作為“華國第一組織後衛”,他還有在賽場上發光發亮的機會。
還有陳康樂、羅帥這些隊員,好歹在球隊練了那麼多年,就這麼退役去讀大學不可惜嗎?
但如果球隊經過運作,幫他們找到好的買家,他們是不是能對得起這些年的辛苦,將打球視為一份職業呢?
又比如球隊看好的一些球員,能不能嚐試簽過來?
這樣一想,“交易球員”就太重要了,杭陽簡直恨自己沒有更早地找到尹凡這樣專業的,熟悉市場運作的經理人。
進了訓練場,杭陽小聲和周山聊了這件事,周山聽的“老淚縱橫”,一副苦日子終於熬出頭的模樣。
“我這兩天也都前所未有的輕鬆啊,家裏隻要管訓練就好,看見你在隊裏練球就心裏舒坦,說到底經營好壞隻是底線,咱們球隊未來的上限還是取決於你們在球場上能拿到的成績,可最需要訓練的你天天在外麵跑經營,我也不好受。”
杭陽連連點頭,和周山抱頭痛哭。
既然不再操心球隊經營上的事情,杭陽今天的訓練也很認真,隻是訓練到一半的時候,進來一個姑娘。
杭陽當時在球場那邊和宮明打對抗,正好中場休息。
冷眼一看還以為是後援會的姑娘,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堂妹,主家大爺爺家的丫頭,就是才抬了千金的那個。
杭宜雅。
杭宜雅穿著一身小香風的淺綠色衣裙,腳下踩著三寸高跟鞋,也不知道是熱,還是時尚,衣服外套披在肩上不穿,走路的時候“蹬蹬蹬”的,氣場強大的有種大明星的感覺。
她進來站定,沒等找到人,宮明先站起來喊:“杭宜雅,這裏。”
杭宜雅看過來,走過來到一半,步伐漸緩,抬手捂上鼻子,眉毛也蹙緊了,勉強走了兩步,最後還是站定,說:“杭陽哥,你過來一趟。”
她這嫌棄的動作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又因為喊了杭陽忍了下來。
宮明不忍。
宮明不樂意,從台階上跳下來:“你幹嗎呢?”
“臭。”
“什麼臭,這麼熱的天,天天衝三次涼,臭什麼?”
“汗臭,熏的我眼睛睜不開,你們過來說。”
“所以你突然跑過來幹嗎?有人喊你來嗎?”
杭宜雅很少被人下麵子,尤其是這麼多人盯著的時候,當時就委屈地寒了臉:“你當我想來,要不是爺爺喊我來給杭陽哥送錢,我才不來呢!電話打多少都沒人接,你們電話當擺設嗎?我開那麼遠的車過來,你們不招待我還吼我!”
聽說是主家大爺爺,又是送錢什麼的,宮明不說話了,看向杭陽。
杭陽隻能邁步過去。
杭宜雅的下巴瞬間揚了起來,狠狠瞪了宮明一眼。
“哥,我爺爺聽說前些日子台風天吹飛了你們訓練場的屋頂,而且一直沒有修複,所以就讓我過來,想說一家人不用客氣,沒有五爺爺就沒有現在的杭家村。”
杭宜雅的話止住了要上前繼續吵架的宮明,接著杭宜雅又說:“還有就是為那天的失言我來道個歉,杭陽哥原諒我,也記得和五爺爺說一聲。”
宮明聽完嗤笑一聲,這是強買強賣啊。
但又因為那掀起的屋頂不敢多說,他也不清楚球隊現在是不是缺錢。
杭宜雅說完,想找地方掏錢,杭陽卻沒跟上去。
先不說現在屋頂已經在修,就那修屋頂的一點錢,他是掏不出來嗎?之所以耽擱到現在,是他想要找出真正的責任人。
瞧瞧這丫頭說話,他再不和小丫頭片子計較,也是不高興的。合著要不是他爺正好在現場,這丫頭說錯話也不道歉唄?
“回去吧,我屋頂這兩天就能修好,我會和大爺爺打電話道謝。”杭陽讓她離開,話不投機的人,就算是一個姓,半句都多。
“幹嗎啊杭陽哥,我過來送錢你不要,轉頭就讓我走,再說你要不要不是重點,你還沒答應我給五爺爺去電話呢,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爺和我爸都說我,都把我說哭了呢。”杭宜雅委屈的不行,嘴唇嘟著。
杭陽聞言點頭:“既然哭過,那就夠了。”
宮明聽見杭宜雅撒嬌不成,自曝其短,“噗”一下就笑了。
隊裏其他旁聽的隊員們,莫名覺得這丫頭說不上來哪兒不對,非得說就像是被寵壞了,以為世界圍著自己轉的嬌嬌女,有點討厭,又有點憨。
宮明說:“你哭就對了,說錯話了被訓斥,跑哥這裏來撒什麼嬌,還這麼一副態度,欠你的嗎?”
杭宜雅氣得跺腳:“你……”
“杭隊!!”就這這時,驚喜的聲音從側麵傳來,杭陽轉頭就看見鄭芊芊領隊,後麵跟了七個後援會的姑娘。
見杭陽一身汗水未落,發絲成縷,靠近了確實是有股淡淡的汗味,但她顯然並不在意,走到近前將一袋燕窩遞到杭陽手裏,“看氣色好太多了,昨天的辦法看起來有效,今天再去一次吧,鞏固一下。”
話才說完,杭宜雅驚訝開口:“鄭芊芊?!”
鄭芊芊像是這時候才發現旁邊的杭宜雅:“我說怎麼這麼熱的天,還有人這麼穿衣服,春季的香風夏季穿,你這是才排隊買到啊,你這消息也太滯後了,我下個月要飛浪漫國,為秋季服裝下訂單,你不會現在連夏裝都沒有吧?”
杭宜雅被損的臉色一青,繼而進入戰鬥狀態,抬頭挺胸撩頭發:“沒辦法,誰叫蘋果綠全球隻有十套呢?我等了這麼久,總是要穿出來看看是不是合身,不然明年過季又隻能堆在衣櫥裏接灰,誰讓我從來隻穿當年的衣服。”
“杭宜雅……”
“鄭芊芊……”
兩人瞬間無視了其他人,鬥得像紅了脖子的公雞,杭陽雖然不能理解,但看見兩人旗鼓相當你來我往,反而鬆了一口氣。
自家的丫頭吃虧,立場上他是總是要站在自家人身後,但看見有人能治這千嬌萬寵的丫頭,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那兩個嬌嬌女在鬥嘴,杭陽退出戰圈,讓後援會裏他第二熟的祝雨露過來,問:“她們之前有矛盾?”
祝雨露搖頭並不知道,後援會是因為喜歡閻琰聚在一起的,天南海北飛到東省,聚集在鄭芊芊身邊是愛好,也是工作,但至於這些富豪千金們的社交圈,她們毫無接觸。
祝雨露遙看那邊戰況,眼露異彩:“就像看偶像劇似的,鬥當季單品什麼的簡直太颯了,現在就差一個霸道總裁……”
自言自語說完,祝雨露突然就看向杭陽。
杭陽莫名就懂了,調侃道:“經營一家球隊,也算是開了一家公司了吧,戰場在全球什麼的,格調也是在的。”
“……”祝雨露看向眼前這個滿頭大汗穿著球服的“霸道總裁”,莫名隻覺得一言難盡。
玩笑開完,說到正事。
“今天我們想拍攝一些普通人上場打斯籃搏,親民同樂的視頻,還有青訓隊的孩子,也想照幾張。”
前者還好,後者就有點兒像記者的工作,杭陽不懂就問。
祝雨露說:“周邊的訂單前兩天都發完貨,現在沒事可做,所以芊芊就說不如做些自媒體,從其他渠道補足咱們球隊流量不夠的問題……”
“哇哈哈!”突然一聲怪笑響起,打斷了祝雨露的話,杭陽扭頭去看,就看見他那個憨妹妹嬌柔做作地翹著蘭花指捂嘴笑,單手叉腰,“鄭芊芊你竟然在給我哥做後援會!啊哈哈!我要笑死了!你不是說你哥天下第一好,第一強,那你現在給我哥當粉絲?”
鄭芊芊沒想到這茬,退後一步,慌不擇口:“當然,他他……我哥最帥!”
杭宜雅說:“我哥才帥,身高185!”
鄭芊芊說:“我哥東大高材生!”
杭宜雅說:“我哥斯籃搏第一職業隊長!”
鄭芊芊說:“我哥會讀書!”
杭宜雅說:“我哥會運動!”
鄭芊芊說:“我哥喜好看書一目十行一天看一本書!”
杭宜雅說:“我哥愛運動所有運動頂尖他還會劈叉!”
杭陽頭頂冒汗:“我不會!!!”
兩個憨憨嬌嬌女降智“鬥哥”這種事,杭陽是聞所未聞,著實是開了眼界。
前提是如果他不是那個被“鬥”的哥哥之一,應該會當飯時綜藝看了,現在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看見隊員們想笑不敢笑的模樣,隻覺得自己的形象毀於一旦。
倆丫頭最終被杭陽拎到辦公室裏教訓了一頓。
原本和鄭芊芊還隻是事業上的合作關係,現在從杭宜雅那裏知道杭、鄭兩大漁村家族還是世交,老一輩兒的是“從小打到大爭搶海域魚群”的關係,不僅感慨這世界真小。
但也因此和鄭芊芊的關係親近,又自在輕鬆了許多。
中午叫上宮明,帶著丫頭們出去吃了一頓飯,杭陽期間還自信嚐試調節兩人關係,後來發現這裏麵涉及到的“愛(ji)恨(mao)情(suan)仇(pi)”太多,也就作罷了。
午飯結束,杭宜雅揚著下巴走了,鄭芊芊留下,帶著後援會的姑娘,準備下午的視頻拍攝。
結果三點一到,杭宜雅準時出現在球場。
也不再嫌棄那棚裏的味道,對鄭芊芊說:“我想明白,我哥憑什麼讓你當後援,我杭宜雅是缺這點兒捧哥的錢嗎?我哥我自己捧,哥你把給她的權利都給我,我傾家蕩產也給你捧成世界巨星。”
鄭芊芊豎著小指頭捂嘴笑:“我不用傾家蕩產也行。”
“不就是拍視頻?沒有手段才用這種方法,我直接買熱搜!”
“當網友傻啊?沒點吸引力虧不死你,以為熱搜隨隨便便地上?”
“比不比?”
“比,來嘛!”
兩丫頭鬥氣的事杭陽不知道,下午尹凡回來,杭陽就去了辦公室。
尹凡顯然早有準備,見杭陽過來就帶他去會議室,屋裏燈一關,幕布上便放起了國內外所有著名斯籃搏球員的PPT。
杭陽沒想到這麼專業,震驚了。
不過在看到第三個出場人物,巴特·卡梅倫資料裏被譽為世界最強中鋒的時候,杭陽欲言又止:“這資料哪兒來的?巴特雖然不錯,但優點是他的全麵性,要單說中鋒這一塊,他恐怕連世界前五都進不去。”
尹凡的近視眼鏡折射著投影機的光,微笑:“沒錯,就是從魔都隊那邊要來的。”
“車書峰你認識?”杭陽揚眉。
“既然要從事這個行業,基本的人物關係總要了解,本來是想自己做一份球員資料,但在製作的過程發現也有人在進行這方麵的資料采集,所以就聯係了一下對方。車書峰確實是一個很擅長經營的人,他高價簽下巴特,可沒有默默無聞的打算,輿論的力量算是被他玩明白了,這一次顯然又要以巴特為焦點推動產業,國內外的信息差你懂得,巴特國際排名究竟是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華國最強的中鋒這一點,包括你我都無法反駁。”
杭陽:“……”
吸收消化完畢尹凡的這段話,杭陽說:“單是這種資料也就我們內部人在用,這樣的謊言不是一戳就破。”
“不不不。”尹凡說,“你以為他做這份資料是為了賣錢?隻是在裏麵稍微夾帶私活?他下的可是一盤棋,這份資料我張口就要到了,而且還是免費的,這幾天他到處在發,如果我再晚兩天,去度娘就可以免費下載。”
杭陽蹙眉,不太懂。
尹凡說:“火候差不多了後,我估計近期他就會買熱搜買新聞,再一次重新推出巴特,四千萬簽下世界第一中鋒,這個話題怎麼樣?”
杭陽恍然大悟,忍不住豎起拇指:“老生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