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寢室,裏麵竟是空無一人,蕭君軒略一思索,便轉身來到了小寂昶的房間,隻是,他尚未推開房門,便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女子抽泣聲。
心中驚訝不已,他連忙輕輕的推開了一絲門縫,便看到了那個熟悉而嬌小的背影,此刻,靜和正抱著小皇子站在小床前,低泣道,“你的父皇,為何一定要如此無心無情,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你的母妃嗎?”
她的聲音,帶著男人從未聽到過的悲傷與淒怨,他就那樣看著,看著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不停的拭著眼淚,竟是哭得無法自抑,看著她努力克製仍是微微顫抖的清瘦背影,仿佛陡然間,他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而此刻,靜和懷中的小寂昶,正瞪大了一雙酷似蕭君軒的魅惑鳳眸,好奇而懵懂般的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母妃,嘴角一撇一撇的,好似聽懂了她的憂傷。
眼前的情景,讓站在門口便的蕭君軒震驚不已,更是心痛不已,凝視著她那哭得難以自持的背影,最後,他終究是選擇默默的轉過身,走出了靜寧宮。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麵前,就算有過一兩次傷心難過的情緒崩潰,但在他看來,卻始終是沉靜堅強的,如今卻哭得這樣傷心,是因為對他昨晚的那句話,而對他徹底失望,甚至是對陳國一事絕望了嗎?所以,她才會抱著孩子哭得那樣淒慘?
“你的父皇,為何一定要如此無心無情,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你的母妃嗎?”
她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久久的在他的耳邊徘徊,更是狠狠的撞擊著他原本堅硬的心,好似有什麼東西開始裂縫一般。
回到乾清宮的禦書房裏,蕭君軒強迫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拿起手中的奏折,卻是根本無法看進去的,此刻,他的眼前,腦海中,幾乎全是她時而溫柔淺笑,時而冷顏相對的模樣,而想到她今日的傷心垂淚,他更是心如亂麻一般。
他自認為,他如今對她的心意和愛意,可為是真心實意,情深不淺,可為何,她還是要認為他對她是無情的呢?難道,是因為他對她終是還不夠好嗎?
確實,自己何嚐對她又足夠地好呢?想到這個問題,蕭君軒不禁苦笑一聲,開始在心底思量著自己的對她所做之事。
從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娶她,隻是因為細作傳來消息,說陳皇的故皇後除了留下一個太子殷青玄之外,還有一個嫡親公主,便是傳聞中的靜和公主,且,這個公主被陳皇和殷青玄保護得很好,除了知道她的年歲和封號之外,其它的情況一無所知,他一直知道陳國殷青玄不比陳皇,是個難纏的角色,所以,他便故意用城池做聘禮去求親,也為了試一試陳國真正的虛實,雖然陳國國土不大,但畢竟陳國富饒,國力和兵力是否真如表麵上看到的那般弱,尚未可知,但這個女人既然是陳皇和殷青玄的心頭肉,若陳國國力與兵力有所隱藏,必定不會同意她前來和親。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陳國最後竟還真的把她送來了燕國,可是,就算如此,他原本還想在路上取了她性命,也幸好她命大,才逃過一劫,以至於,她剛開始入宮時,他也隻是在表麵上對她假意溫柔,實則並未真的關心過,否則,也不會每晚都來臨幸她,最後卻過了那麼長的時間後,才知道她是個啞巴,那一刻,他竟然沒有生氣發怒,竟然莫名的對她多了份他未察覺的憐惜。
那時候,他是想過找到神醫治療她的啞疾,可同時,也因為他那些所謂的宏圖大業,而再次想舍棄了她,後來,更是為了將惠氏一派一網打盡,全部殲滅,視而不見的讓惠氏去害他們的孩子,不可謂不狠絕無情,再到如今,雖然是陳國和晉國先對燕國開戰,但陳國也隻是想拿回他白得的城池,何嚐不是他逼得陳國走了這一步?
再到現在,他當初明知道晉國之事,和晉皇的小人行徑,卻還是故意等著晉國撤兵後,借機對陳國動用全國兵力,欲一舉殲滅她的故國與族人……
如此想著,怕是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是難以對他這樣一個夫君做到不恨的吧?除非,那個女人,是自私自利,蛇蠍之人,可是,他蕭君軒看上的女人,又怎會是如此不堪的女人呢?
然而,作為一個胸懷大誌的帝王,他知道,要想實現自己的天下大業,必該如皇祖母曾經教誨的那樣,真正做到無心無情,不應理會這些兒女情長,更不應該被一個女子的愛恨情仇所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