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阿星微微皺了下眉頭,慢慢睜開眼來,緩緩低眼一看,隻見一股鑽心疼痛的左胸處似還插著一根狼毫利箭,一股子血腥味兒充斥著鼻孔,周圍空氣裏似乎還彌漫著一種濃重的火yao味兒。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處在一個大大的煉丹爐中一樣,可能因為失血過多,焦渴的喉嚨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響,一不留神,倒是又吸進了一大口帶著濃重火yao味兒的煙塵,嗆得阿星眼淚直流,香蕉個巴拉,搞什麼飛機?導演,導演,劇本裏沒放煙霧彈這個環節吧?怎麼真像是射了老子一箭似的,這麼疼?剛想及此立馬住嘴,恩,導演永遠是對的,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我得乖乖配合了,不過,似乎這場景這感覺做的也忒逼真點了吧?
正想著以後該怎麼麵對小蘭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淩亂的腳步聲由前方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竭斯底裏地呐喊:“娘啊...”
阿星剛想強撐著還似插了一根箭的身子從地上坐起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手掌剛接觸到冰冷的地麵上,隻聽“嗖嗖”幾聲,早已跑過自己前麵的幾個人無一例外地背心插著幾根漆黑的狼毫箭矢,仆倒在那裏,緊接著大地就是一陣陣輕微的戰栗,天邊,伴隨著一聲聲“誇。。。誇。。。誇”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波波鐵馬洪流滾滾而來…
阿星大吃一驚,急忙從地上彈了起來,剛剛站穩,又是嗖嗖數聲,幾隻勁箭破空奔襲而來,擦著自己耳朵邊兒飛了過去,驚魂未定時稍稍定睛一看,“媽呀!”阿星有點不知所措地叫了一聲,一個激靈忙又躺了下去,直到這時左胸處那陣鑽心的痛才又一波波傳來,阿星竭力忍住,忽然想起前世當演員做死屍時的心得,一麵叫自己不斷放鬆,放鬆,一麵在心裏數著那群人靠近的距離,他在選擇作為一具死屍最佳的屏息凝氣的時間點。但一想到那裏不知有多少手拿弓箭大刀,頭上似還插著一根箭似的怪人,剛剛放平了的呼吸就又一下子急促起來。
阿星忍不住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讓左胸插箭處稍稍好受一點,待擺正了姿勢後,才眯眼悄悄打量前方狀況,這越看越納悶,怎麼看都像是在拍電視劇,因為眼前不遠處那些個正緩緩超前推進的怪人正是一個騎兵方陣,而且似乎還穿著一身滿洲韃子的八旗軍服,走在最前麵那排,高頭大馬配一身清一色明黃色的甲胄,迎著天邊那一抹淡黃色的光暈,顯得更加威武盛氣。阿星記得以前曾像導演要求過,在千軍萬馬中演一個沒有任何身份的小兵,就這個簡單的想法,導演也不曾滿足過他,就因為他演那次死屍時據理力爭讓導演下不了台,哎,現在可有的發揮了,但是,但是,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導演,導演,你他娘的在哪兒啊?這畫麵也太震撼了吧,不用mdx渲染嗎?再往前一瞥,剛被勁箭射中的那幾個狂奔的人已經死死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了,絕對不像是死屍,因為鮮血正那片區域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四周都充斥著一種肅殺死亡的氣息,躺著的阿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牙齒開始有規律地碰撞在一起,並擊發出一陣陣恐懼的“嘚嘚”聲。
大地停止了顫抖,這隊一共五千人的先頭部隊也停下了進攻的腳步,然而,戰鬥才剛剛開始,因為這隊五千人的女真騎兵,已經兵臨城下,在他們正前方不過千餘步的範圍內,一座飽受戰爭蹂躪的大城巨人般矗立在那裏,巍巍如泰,但也就是這座堪稱泰山矗立的大城,如今亦是在這“勁風狂雨”連續不間斷地打擊下搖搖欲墜千瘡百孔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次試探性攻擊了,可是誰都知道,敵人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打進來,並不是這座雄城有多麼的易守難攻,而是因為,更大的暴風雨還未真正來到,畢竟前麵幾次還隻是試探性的進攻。
“嘩啦啦”,隻見流水般從那五千人的方陣中快速且齊整地奔出來一排五百人方陣的弓騎手,離開方陣,朝大城的位置往前奔了約莫四百步的距離,然後在一個旗手的叫喝指揮下,整齊劃一地取下斜挎在馬頸處的弓箭,彎弓搭箭。
“拉滿弦!”隨著一聲高喝,馬上五百人弓滿如圓月,淩厲的箭頭直對著不見一絲人氣的大城,城牆上的守兵早縮頭躲在那些高高的牆垛下麵了,大多數兩眼無神地瞅著前麵那塊被戰火嗜咬的青黑的方磚,有點絕望的等待著最後的宿命來臨,全無士氣,與下麵這些虎狼之師相比,他們缺少的不僅是弓馬嫻熟的本領,還有一股長盛不衰永不言敗的士氣,然而這些,早在這些年雙方的交鋒中被抹去了,準確一點說,是在薩爾滸之戰後就不再有了。
“放!”
飛蝗般,一支支利箭穿雲而來,如雨布下,本來強如泰山的堡壘,此時怎麼看都像是敵人眼中一個不斷走向沒落的終極目標,沒有多少反抗,亦沒有多少痛苦的掙紮,有的,隻是默默承受著…
“拉滿弦!”...“放!”...“拉滿弦!”...“放”......
一共五輪,成百上千隻利箭把這座大城由原本的烏龜攢射成一隻可憐的刺蝟,驚恐中帶著些許呆滯地蜷縮在那裏。
“我靠!果然不是在演電影!”阿星在心裏大歎一聲,裝死的身子更加不敢亂動一下,滿腦子充斥的都是剛剛那種萬箭齊發的震撼和喧囂,有點像是死神的低吟,臉上身子都是這些凶悍的大頭兵來往跑馬時蕩落下來的灰塵,嗆得他隻想打噴嚏,但生死攸關,還是被他竭力忍住了,幸好剛才碗大的馬蹄沒踏過來,否則此時自己早成肉餅一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