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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家院子裏,看著手腳幹淨利索兼勤快的新婚妻子那副忙裏忙外的樣子,阿星忽然有種淡淡的滿足感,也直到這一刻,他發覺自己已經慢慢融入到這種異樣的生活之中了,漸漸地忘記了一直暗戀著的小蘭,忘記了曾經一直數落自己的阿姨,忘記了總愛大聲給自己要房租的收租婆,忘記了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薛凡,當然,也忘記了曾經痛打自己的十三妹,和那個總是對的導演,這一刻,看著個頭似比自己還要高些的嬌妻,他知道,他的名字叫做肖然,現在是,將來還是,他現在唯一的遺憾是他不能再演戲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那種閃光燈下的舞台,不過這樣也好,生命以一種方式結束,也就以另外一種方式開始,如此,生生不息,活著才精彩萬乘,才有意義,哈哈,老子也穿越了!
“夫君,今天你感覺好些了嗎?”楊寧一邊清理著一些前些日子被他那一身血汙弄髒了的被單床褥,一邊頭也不回地詢問道。
“恩,差不多了。”已經失去往日那些調笑心理的阿星有點淡然地回應道。
楊寧一聽,忽然停下手裏的活,奕奕然地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怎麼了,夫君以前說話可不是這個樣兒哩。”
阿星抬頭看著那一臉不施粉黛依然俏比西子的嬌妻,突然問道:“寧兒,你今年多大了?”
楊寧嫩臉一紅,輕咬了下下唇,快速抬眼偷看了他一下,見沒什麼鄙夷的色彩,方啟口輕聲道:“要比夫君大上一歲!”
“哦,才十七啊!”阿星歎了一口氣道,因為他知道現在的他才十六歲,他有點想不明白的是,怎麼十六歲都娶老婆了,幸好娶得這個還不錯,否則,豈不是要悔恨終生,這時代的婚姻對女子來說,一生就隻能跟自己綁定一次,可說是真正的終身大事,若是娶了個如花那個樣兒的,他若公然退婚,那叫人家怎麼辦?想到這裏,不免輕輕歎上一口氣。
“夫君為何歎息?是不是覺得寧兒太...太老了些?”楊寧有點難以啟口地問道,女人一提到老字,跟欠債的人提到債字差不多,都是一種即敬又怕還羞的心態。
“老?老什麼?哎,我說,那你說女子應該啥時候出嫁呢?”阿星有點咋舌地問道。
楊寧蹙眉想了想,道:“妾身...”
“打住!”阿星不理怔在那裏的嬌妻,很不客氣地說道:“咱家現在都家徒四壁了,要那些大戶人家中的規矩做什麼,你一稱呼自己為妾身,為夫就感覺像是一個土財主似的,不好聽,也不願聽,以後,再自稱自己是親身,就...”正在阿星想著下邊話該怎麼說下去的空當,楊寧已經成功地誤解了他這番話,以為他又惱自己出嫁前所要的那一大筆不菲的彩禮,心中一黯,鼻子一酸,衝動之下也顧不了什麼了,很委屈地說道:“寧兒出嫁前所要的那一筆財貨,真的是拿來急用的,若夫君還氣惱那件事,就...就立刻把寧兒休了吧,在肖家為奴為婢,終有一日,寧兒也會還上夫君的那筆錢的。”
阿星一聽就愣住了,這都哪跟哪啊,什麼一大筆財貨?怎麼完全聽不懂?於是很納悶地問道:“什麼一大筆財貨,寧兒可否說得清楚些,哦,還是那天一頭撞上城牆,腦子對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了。”那天楊寧將一些重要的事兒都告訴他了,比如他那些七大姑八大爺的親族,原籍現住等等,彩禮這部分就是楊寧心中一份永遠也還不完的情,她本以為嫁給他,洗衣做飯伺候他一輩子,就當是報答了,現在看來,這事兒兩人之間一天不說清楚,她的心一天都不能安穩,就像是隱藏在兩人之間的一顆定時炸彈,爆炸時,粉碎的不單是兩人的多年以後的生活,還有此時那看似荒謬的感情以及這場婚姻的基礎。
原來,楊寧以前的祖上是廣寧大羅山中的一個山大王,嘉靖三十八年被官兵平複後,其一家老小四十餘口隻有十餘口從官兵地毯式的搜索中逃脫,當然,以後的日子就越過越緊了,到了楊寧這一代,楊氏這一脈不減反增,人數由原來的一十八口一下子猛增至四十三口,本來他們這些山民靠山吃山,說不上什麼好年賴年,然而今年情況又有所不同,因為努爾哈赤自十月份起就起兵鬧事,沒有充足後方補給的他們,也隻好一路燒殺劫掠(其實也是為了後方的安定和肅清明軍隱藏於村落山林裏的斥候),再加上明軍的堅壁清野,適時適地地遷移一些山民或者村民躲入附近大堡,這也是為了斷絕女真人這方麵的補給,讓這些原本就苦不堪言的山民生活更是失去了保障,為求自保以及響應政府號召,他們拖家帶口地集體來到這還算城高牆厚的廣寧城,但一進城,他們才知道,這比在城外的情況更加艱辛,俗話說得好,貧居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遠親!他們這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一大幫子人,又不能集體要飯,又不能公然搶掠,但在這個大城裏混口飯吃,還真是那麼的難,萬般無奈之下,楊寧父女倆搞起了賣身葬父的假把戲,加上原本楊寧長得也頗有麗色,沒想到打扮一番後還真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了,他們父女倆這一擺上,不管是看熱鬧的也好,還是真想再弄一個側室又或者金屋藏嬌者也罷,一時間廣寧城的男同胞們圍了個大半兒,不知道還以為這裏正在過光棍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