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人們都知道景王妻妾成群,但都已司空見慣,道賀的同時也為即將嫁入王府的青蔥少女暗暗惋惜。
午宴就要開始了,一身長領儒衫的中年男子依然佇立在虎園旁凝望著園中幾頭斑斕大虎。
老虎是特選的中原的吊睛白額虎,體形雖沒有蠻荒劍齒巨虎大,但其凶悍也是獸類罕有。
園中人骨無人清掃,幾個頭骨就淪落成了大蟲的玩具,也不知其生前是何許人也。
“這裏就是殿下將活人剝皮喂虎的虎園?”
身份顯赫的中年人麵無表情。
此人乃是當朝禮部左侍郎,名喚盧之齡。
盧家乃是幽州望族,出過數代公卿,盧府正好也在這燕郡中。
有著盧相如美稱的侍郎大人因公事順道回家探親,恰逢親王喜宴,不得不踏進了這座本不願進來的王府。
路上偶遇並一同散步而來的幽州左將軍徐發點頭笑道:“盧大人若是想看,想必王爺也樂得分享。末將可以將邊境生擒的北蠻子送來,屆時盧大人若能賦頌辭一篇,必成絕唱。”
自建朝以來便有文武分家一說,沙場征戰的武人對那些連仗都沒打過卻妄談國是的文人從骨子裏便有歧視,而以君子自居的文人也不屑與行伍莽夫為伍。
徐發官至一州主將,養氣功夫自然不差於身在廟堂的盧之齡,隻不過到了他們這種地位,其不屑與鄙夷往往隱藏在不易察覺的針鋒麥芒之中。
盧之齡自然聽出了徐發話中嘲諷之意,歎息一聲似自語道:“若是殺戮能令普天安平,便也不用禮教了。幽州讀書人入朝為官的最少,這也是我的罪責。”
徐發爽朗一笑道:“盧相如不必徒生憂愁,天下人終有一死,照王爺的話說,不送虎狼入輪回,他日虎狼令我下黃泉,多造輪回果,少做虛妄人。今日難得盧大人光顧,我們隻需陪王爺吃酒盡歡,不談論天下社稷!”
盧之齡欲言又止,徒自搖頭。
景王臥房中。
一個高過九尺,要寬體胖的巨型身軀立在銅鏡前,似乎把自己塞進衣袍都顯得有些吃勁,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橫肉滿身的人,竟是雄霸一方的天品境武道巨擘。
做工考究的琉璃台上雲煙繚繞,居然還供奉著一尊血玉佛像,可怎麼看曹懋都不是個信佛之人。
佛像上方的牆上掛著一幅畫,裝裱樸素,與周圍物事格格不入。
畫功倒屬上乘,乃是花柳月下一美人。
美人手持畫扇,巧笑嫣兮,栩栩如生,恰似十六七歲的碧玉年華。
景王殿下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齊,靜靜看著畫像佇立良久。
“知道你恨我。不怨你。若是想你弟了,就給本王拖個夢,本王送他下去見你……”
婢女躬身道:“王爺,酒宴已經備好,諸位賓客都在大廳裏候著了。”
景王邁動大腳,侍女們都有種地麵輕震的錯覺。
“燕王來了麼?”
“這……回稟王爺,燕王未到!”
……
請柬一旬前已送達燕王府,隻不過現在的燕王正摟著袁歸,一起和榮祖兒拍著桌子叫篩子。
“六點!六點!”榮祖兒擼起了袖子叫道。
喧鬧的賭場裏許多人都側目看向這個麵容姣好卻一點都不嫻靜溫雅的女子。
小王爺海飲了一口賭坊酒莊的女兒紅,摸了摸懷中,發現已然囊中空空。
“這裏酒裏摻了水,你若喜歡,我送你梅子酒。”榮祖兒將賭具一放,輕笑道:“怎麼,你也要學那拜大公子一樣欠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