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粲陷入沉思。
這不會是出自對他的擔憂吧。
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祁粲想起了她拚命給自己找頭盔的樣子,這個可能性就從5%變成了50%。
他的唇角忽然勾了勾。
雖然他能聽見時聽的心聲,但說不定她潛意識裏的擔心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嗬,真是。
時聽取名的龜龜車取得了倒數第三名的好成績,沈助理和保鏢團隊一致鼓掌誇讚。
祁粲:“?”
時聽不好意思地從車上跳下來,蹦躂著走了回來。
祁粲身上還穿著黑色賽車服,身上那種硝煙彌漫中走來的鋒利銳意還沒有消散幹淨,冷漠地看著她,忽然張開了雙手。
一瞬間,的確有當年張揚肆意大少爺的意味。
時聽腳步一撤,“?”
雖然是wifi但也沒必要如此free。
祁粲矜貴冷漠地抬起下頜線:“獎勵你。”
當然,祁粲不是因為她擔心他而怎樣。隻不過現在,反正她也不明原因地需要他的身體,他們可以各取所需。
抱一下,很公平。
時聽驚疑不定,他又在霸道什麼?
怎麼總是突然對世界進行霸道?霸大畢業的男人果真如此嗎??
沈助理心中搖頭——感情,是對的!方式,是直男的!
對於太太這樣安靜靦腆的小女孩,肯定是大少需要更主動一點。他們大少顯然還有一段路要走,不過沒關係,愛情、就是這樣
的。沈助理姨母笑。
——「神……金↘……啊……你……」
祁粲淺淺一頓。
…音效還疊加了,集回聲+電音+慢速於一體是吧?
祁粲心底冷哼一聲,正想解釋一下這個擁抱沒別的意思,一道聲音就插了進來。
“粲——”
她,看見了他擁抱空氣的動作,他,是不是在等她……
但左明月話音未落,想起了什麼,落寞但堅強地改口道,“祁大少。”
她已經能夠體諒他了,他一定是並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情感,不想讓她暴露在危險中。
“你要小心,這裏不安全。”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時聽。
時聽也茫然跟著看了過去。
——「啊?……說……我……呢……」
來晚一步,哈哈^^
祁粲蹙眉,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還記得那幅畫嗎,那幅用了特別方法畫成的作品…”
——「哦……?」
——「什……麼……畫……」
時聽還挺好奇,這幅畫到底是什麼內容,想必是男主和白月光之間重要的定情信物?和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一定有很密切的關聯。
“當年,那幅畫用了獨一無二的顏料畫成,作為我最後的落筆…能夠留在你那裏,我一直是很高興的。粲……祁大少,明天我會用同樣的方式…”
——「嗯nnnnn……?什……麼……方……式……」
祁粲額角青筋浮起。
張開的手臂收了回去。本來就煩。
左明月:“讓你再次想起來,那時我們……”
祁粲直接打斷:“閉嘴,滾開。”
左明月臉色一白。
時聽跟著吸了吸氣,霸草你好痞——
祁粲轉頭:“你也閉嘴!”
平時回他都沒有這麼積極,還對別人句句有回應上了?
左明月這才了然地笑了——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對時聽沒有感情。左明月最後深深看了祁粲一眼,淒美離去。
時聽:?
時聽:我說話了???
時聽剛平靜的內心一下被他激起了波瀾。
該死、本來就煩!
——「無…妄…之…災!…我…真…是…平…白…受…辱…!…他…敢…侮…辱…我…!我…要…收…回…大…奮…車…之…名……」
他們的愛情為什麼要誤傷我!為什麼!
祁粲人都快走出賽車場了,腦子裏還在聽延遲。
仿佛世界是一場巨大的卡頓。
——「你…速…速……速……吃…答…辯…吧…你……」
祁粲握緊拳頭閉上眼睛。
……他惹她幹嘛。
惹她幹什麼?
…
回巴黎城區的路上,時聽安安靜靜地坐著。
祁大少麵色陰沉不定。
時聽內心在揣測,她一千萬的發聲獎勵估計要到明天的大秀上才會顯現了,時聽也不能閑著,盡快刷到1500萬,看看下一個獎勵又會是什麼。
她知道一定會在某個節點給她說話的機會,隻是具體在哪,還需要耐心等待。
好好好!
勇敢聽聽不怕困難!
一千都有了一億還會遠嗎?
她在心裏激情跳操,鼓勵自己。
祁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圍在他周圍的聲音,連起來可以繞地球三圈。
不,地球都繞著太陽公轉三圈了,她的心聲還沒追上她的嘴。
祁粲閉上眼睛,咬牙。
她就不能主動點。
之前在飛機上不是挺主動的嗎。
——「好……睡…前…再…努…力…一…下…,…保……研……霸……大……」
祁粲又睜開了眼睛。
他忽然意識到,平時聽她念那些破玩意就已經夠煩了,而現在是0.0001倍速的超長延遲,她隻要看三章……他就能聽一宿。
聽書的機械聲都沒她煩!
祁粲憤怒了。
一怒之下——好吧,那他就主動一點。
他來這裏又不是陪她玩的,他還有自己的公務在身,法國分公司的業務鋪得比新西伯利亞大,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去做。
怎麼能被她這次的變化影響?
歸根結底,這都是為了祁大少自己的利益。
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時晶晶已經在這裏蹲到快要破防了。
Arn他們不知道在哪、時晶晶到現在還沒見到他那位神秘朋友——這可是她這次給自己準備的最大的噱頭啊!
畢竟時晶晶的人設是A市知名藝術品主理人、拍賣行家、藝術鑒賞師……她的人設必須依靠藝術家本人才能實現!
一個人的巴黎、、好無助!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些黑衣保鏢湧了出來,再定睛一看,那輛低調奢華的車裏,坐的不是祁大少的助理和司機嗎?!
祁大少到了!
她倒要看看時聽厚著臉皮硬蹭過來沒有!
時晶晶翩然飛了過去——
那邊時聽剛一推開車門,忽然被一雙手臂拉了過來。
她整個人靠進了男人的懷裏。
時晶晶:“?!?”
幹什麼、他們在幹什麼!演的、都是演的!
硬邦邦的胸膛,冷硬的氣場,還有淡淡的硝煙味,彌漫在四周。
時聽一呆,前排的沈助理和司機:“!”
啊啊!祁大少竟然開始主動了!
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還會遠嗎?太甜了,這太甜了!
祁粲:“。”
他不想解釋一個字。
她那延遲的心聲終於也隔絕在了肢體接觸的時刻之外。
祁大少
心中歎息,甚至有種錯覺——他好像已經被鍛煉出來了,現在隻要能正常地聽時聽的心聲,就已經謝天謝地。
不過,祁粲是需要對時聽解釋的。
懷裏的人單薄而安寧,男人的氣息掃過時聽頸間的碎發,聲音低沉。
“你別誤會…”他聲音低到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
“總之,我有我的目的。”
祁粲心中默念著上次在陵園抱住她的時間,上次就是這樣消解著電音的音效。然後祁大少就淡淡地鬆開了她。
解決起來並不麻煩,隻是他不希望時聽在情感上麻煩他。
時聽驚疑地回過頭,黛色雙眸瞪得圓圓的。
祁粲眼底不自覺浮起了一點笑意,她也挺高興的吧。
如果她也很喜歡,其實祁粲也不介意……
——「幹……什……麼……?……」
祁粲忽然一頓。
——「又……隨……地……大……小……霸……?……」
祁粲眼中的笑意頓時消失了。
沒用?
她的延遲慢速還在繼續。
擁抱失效了?
那什麼肢體接觸才有效?
接觸哪裏?
時聽抬起頭,唇瓣剛好微張,祁粲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那瑩潤的地方,忽然一頓。
然後,總裁的手跟像被燙著一樣甩到了一邊,冰冷嚴肅地拉開車門,大步流星走了。
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
又沒有感情,怎麼可能親?
他就是被吵死也不會主動親她的。
…
祁粲開始嚴肅思考這件事。
為什麼事情的走向變成了這樣。
夜已經深了,時聽在做好所有明天大秀的準備之後,就自己乖乖躺在一邊睡下了。
這個酒店是城區當中最好的五星酒店,裝潢是歐洲古典風格,內部像是古堡一樣,公主大床華麗奢靡,時聽十分矜持地隻睡了一小角。
當然半夜睡到哪再議^^
祁粲衣冠齊整,領子扣到了最上,看起來像是在宣揚什麼,一雙眼神色複雜地盯著她。
如果擁抱不管用了,那一定是肢體接觸不夠了…
可是他們之間又沒有感情,他怎麼可能親她。
他瘋了?嗬。
再說她隻喜歡他的肉.體,他要是親了她,豈不是變得像她一樣膚淺。
祁大少神色複雜晦暗。
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時聽還是有點緊張的,於是睡前特意給自己做了一場漫長的心理準備。
畢竟是禮佛多日的人,為了能舒緩情緒,她在心中誦讀好幾遍《金剛經》,來清靜自己的內心!
這都是靜心大師留給她的精神財富,她怎麼能忘!
祁大少張了張嘴,又理智地閉上了。
…別刺激她,別惹她。
萬一她不高興了,甚至可以在心裏敲一晚上鍾。
祁粲閉上了眼睛。
時聽在心中療愈完畢,忐忑地又期待地美美睡了過去。
而祁大少的世界還在公放她的佛經,仿佛一場玄妙的因果輪回。
一花一世界……
一樹一菩提……
祁大少坐化了。
夜巴黎變得如此奧秘。
祁大少一個人坐在沙發中,感受到了自己和世界的格格不入。
甚至到了半夜,她的心聲還沒延遲完。
總裁的手握成了拳頭。
就她佛法精通是吧!
祁大少怒了。
他在夜色中俯身,緊緊盯著沉睡的小啞巴。
她睡著的樣子很靜謐,唇瓣微張,呼吸得很輕很均勻。
整個世界隻有祁粲知道她在想什麼。
…祁大少看了半晌,垂眸掃了一眼她微微濕潤的唇瓣,然後就淡淡地躺了下去。
心裏輕哼一聲。
算了,今天不跟她計較。
她明天還有重要活動。
活動完再收拾她……!
…
巴黎時裝周在晨曦中拉開序幕。
整個市區都非常熱鬧,到處都是衣著光鮮時尚的潮人,其中不乏誇張的造型、浮誇的妝容,整體透露出一種包容萬象的文化。
J家的大秀已經火熱展開,來自全球的受邀藝術家會先進行繪製。
等到每位藝術家發揮完之後,J家並不會做出評價,完全地任藝術發展——這個大膽瘋狂的概念本就已經在這次的時裝周裏脫穎而出,成為國內外關注的焦點。
所以時晶晶怎麼能不著急!?
要是能坐在這場大秀底下,她簡直能吹一輩子!
藝術家繪製的整個過程隻有全球的高級VIP客人,收藏家,時尚i,可以一同觀看,見證藝術與奢侈品的融合。
沈助理已經十分專業地和品牌對接完了,祁氏集團總裁不僅能夠觀看繪製過程,在秀場也有第一排的座位。
主辦方又不傻——這樣的東方麵孔,這樣的財力和話題度,他們怎麼會放過?
等所有藝術家創作完成之後,超模們會穿上他們繪製的成衣,在全球直播麵前走秀。
到那時,所有藝術創作者的名字都會打在旁邊。
每一筆每一畫都會在整個國際展示。
——「啊……!啊……!啊……!」
時聽坐上車子前往秀場的過程裏,已經緊張得有點哆嗦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很坦然,然而第一次麵對這麼大的國際場合,即便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參加,但還是緊張得不得了。
畢竟是親臨J家大秀,時聽出門前也從上次包場買下的那一堆裏找出了一件設計非常簡潔、沒有什麼大lg的白色針織裙,挽起頭發紮了個丸子頭。
她剛穿上從
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祁粲高深莫測的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
沈助理代表了總裁的一部分嘴,他立刻驚豔誇獎:“太太穿這件裙子太美了,我們還需要一套珠寶,一些配飾,我這就以總裁的名義從全城調貨……”
祁粲不置可否。
時聽連忙擺了擺手。
沒關係,時裝周的時尚又和她沒有關係!
時聽覺得簡簡單單挺好!
原本時聽的對接都是需要親自來的,但是因為祁大少也受到了邀請、且沈助理觀察出祁大少並沒有明顯的抗拒之意,所以沈助理十分專業地承接了總裁和太太的一切對接工作。
直接送往秀場後台,通行無阻。
Arn也已經到了,正在等她一起。
時聽在心裏默念:我真的很不錯、我真的很不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錯…
祁粲就聽了一路,“…”
祁粲終於吸了口氣,“別緊張。”
時聽連忙擺手,笑得歲月靜好雲淡風輕,仿佛他在說笑。
——「啊……啊……啊……啊……我……就……緊……張…!…我……就…!…」
——「你……這……個……不……藝……術……的……神……經……病……懂……什……麼……」
他不懂!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祁粲冷冷地瞥了小啞巴的嘴一眼。
小心他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看她到時候心裏會想什麼?
嗬嗬。
時聽其實還是有底的,剛剛刷夠了一千萬,劇情一定會向她傾斜。而且昨晚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聲又暴漲了好幾倍,好像有人在幫她一起刷一樣?
這一定是好運的一天!
真正到了現場,時聽站在廣場上,發現這裏已經遍布衣著時尚、帶有濃鬱藝術氣息的人。
祁大少也就罷了,他常年定製西裝,手工大衣,英俊冰冷的麵容適配一切,被助理和保鏢簇擁著,氣場強得能夠碾過一切時尚氣息。
但時聽白白淨淨地站在其中,簡潔單純得像一個小學生。
——「救……潮……人……恐……懼……症……犯……了……」
祁粲冷笑,他的恐懼症也快犯了。
然而當他們這兩張東方麵孔出現在廣場上的時候,瞬間就有無數聚光燈和攝像頭照了過來——OMG、快看那對亞洲cuple!
男人高大冷峻,眉骨高聳五官立體,帶著睥睨一切的眼神掃視廣場。少女背著工具盒站在旁邊,一雙黛色瞳孔清澈通透,精致漂亮的五官沒有經過任何複雜的雕飾,安靜無聲,仿佛離時尚很遠,可又透著某種一塵不染的藝術感。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流,卻莫名有種絲絲縷縷的緊密,帶來強烈的反差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