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草——!!!(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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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聽?你這是做什麼?嘶——”

項雋舟在電椅上劇烈掙動,甚至還想露出一個鎮定的笑容,可惜他半張臉都被祁粲全盛的一拳打凹了。那其實本是一張很清雋的臉,盡管人到中年,但是依然保養得當。常年遊走在豪門之間,風度翩翩,口碑極好。

“阿粲——嗬、你怎麼會這樣做?”

但是此刻,項雋舟的牙都掉了幾顆,說話的時候開始漏風,血液組織順著口角淌到了腿上——偷生的乞丐,生平最痛恨別人讓他不體麵。這一下,項雋舟藏在眼底的陰毒也跟著泄露而出,經年營造出的優雅從容立刻蕩然無存。

“快放開我、舅舅是來救你的啊!你別信那個啞巴——”

時聽趴在地上,一臉震驚。

到這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著黑她一手!她還沒死呢好吧!!

想不到吧,他們之間可以對話!猜猜是誰被蒙在鼓裏?時聽對著這個陰險偽善的人,想到自己那一口又一口的鍋,一個大逼鬥就想舉起來。

但時聽看了看祁粲的表情——穩中帶癲。

好吧,還是交給他,畢竟這裏是他的複仇地。沒有人可以代替祁粲經曆當年的折磨,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他完成現在的了結。

“阿粲……你聽我說……”

項雋舟也不愧是心理素質一流,即便人都已經上了電椅了,還能飛速整理出現狀,同時控製著自己的進氣。

這地下空間裏毒氣還有殘留,可他現在完全暴露在毒氣之中,項雋舟忽略掉顴骨的劇痛,眼底陰毒——這兩個人明明也已經在毒氣中浸透了超過一個小時,此時應該已經喪失行動力,精神完全陷於混沌才對。

難道毒氣含量不夠?還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總之他必須速戰速決。

“我進來之前已經知道了,你先別傷心,冷靜一下,那個Aron和時聽、他們兩人密謀要害你——但沒關係,幸好我來得及時,不然我真的——”

當年發生在這裏的事,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祁粲也不可能知道是他——他當然是來救他的。

“你現放開我,阿粲,我知道…白家已經放出了你的中毒報告,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目的,但祁氏需要你!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轉移重點,拉進心理關係,豎立一個共同的假想敵——項雋舟深諳此道。

然而,本該意識陷入崩潰的這個人,神情卻始終平靜。

祁粲站在這間昏暗的密室之中,頭頂慘白的燈光籠罩下來,拉長了他的陰影。

他看上去英俊而又孤寂。

看著項雋舟的目光甚至有幾分認真的打量。

…舅舅。

舅舅——在母親死後的很多年裏,他都代替著項凝的守候。

所有人都知道,項雋舟是個很溫和的人。

從項家一老,到死去的項凝——乃至被項家不齒的祁連國,所有

人都知道,項雋舟是個很溫和、很優雅的好人。他關心氣候和慈善,關心家中長輩和晚輩,在項凝走後努力地撐起整個項家。

在很多年裏,項雋舟代表著項家的溫暖,代表著祁粲對於母親的回憶。年年給項凝掃墓,項雋舟都一定親自到場,給她帶一束她最喜歡的花。

他也終生沒有婚娶,沒有後代,因為他曾經告訴祁粲的外公外婆,項家有祁粲一個就夠了,他要替項凝守好這唯一的孩子。

的確。

有祁粲一個就夠了……足夠他想要的那些東西了。

但此刻,祁粲站在滿地狼藉的暗室之中,除了心底翻湧的惡意,瞳孔中還生出了幾分憐憫。

如果是錢的話,其實他對親友一向大方,因為錢對祁粲而言隻是一個數字。年輕的總裁久居上位,要的是握在手中的權力和掌控一切的實力。

可是,小偷的世界觀裏隻有偷竊,可惜項雋舟就是這樣上不得台麵。而他還會怨恨別人的光芒太刺眼,壓縮了他賴以偷生的陰影地帶。

人裝一年可以,可是裝十年、一十年,那是怎樣幽微不見光的內心?還是說,因為是偷來的,所以他早就已經忘了自己皮下到底是誰?

祁粲眼底一片冰冷。

啊。可惜他生而耀眼。

還會帶著他的人,一起璀璨下去。

項雋舟見他沉靜思考的樣子,以為他聽進去了——項雋舟的心思瞬間迅速轉動,他必須恢複一點活動空間。

暴露在這裏的空氣中,他已經開始精神渙散、呼吸急促,這原本是他為祁粲準備的,能更好地讓他精神崩潰,讓腦內意識無法抵抗,直接對外敞開一些信息。

結果現在卻被他吸進去了!項雋舟明顯感覺到毒素已經開始侵入他的呼吸係統,但他不能表現出知道這裏有毒,更不能表現出他知道這些儀器是做什麼的。

祁粲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那個啞巴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們都隻不過是被他愚弄了很多年的玩具,何況他手中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鐧——

隻要等下他找到機會…項雋舟在電椅上動了動,用那張凹陷了半邊的臉無奈地笑一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阿粲?來,先把我放開。”

他聲音放低,“你想想你母親、項凝——我姐姐!她難道願意看到我們親人互相殘殺?這其中一定有——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突然撕破渾濁的空氣。

——祁粲打開了儀器的通電,瞬間打遍他的全身。

祁粲的表情依舊很平靜。

那些精密的儀表顯然還能使用,頭皮電流瞬間加大,隨著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聲,監測器上的波頻也開始起起伏伏地變化。

此時如果識別項雋舟的神經信號,那應該全屏都是惡毒的咒罵。

但祁粲並沒有學習他那一套腦控技術。

也對項雋舟的腦子毫無興趣。

所以他隻是單純地打開了電機,單純地放電,從客觀視角來觀察自己當年經曆

了什麼,然後在心裏準確評估怎麼讓他死。

祁粲對那些腦電波的數據並不感興趣,他隻是淡漠地看著項雋舟麵容扭曲,坐在電椅上瞬間打直,痛苦猙獰,四肢開始痙攣抽搐。

沒有什麼比同態償還更能讓對方感到痛苦和屈辱。

祁粲卻並沒有產生出什麼欣賞、或是愉悅的心情。

——當然,他又不是變態,他對電別人沒有興趣。

他隻是沉靜的,像看動物一樣看著項雋舟。

然而這樣的目光卻徹底讓那個藏在人皮下、藏在人後的小偷徹底崩潰了偽裝,露出了不堪的、粗鄙的、陰毒的內裏——

“祁粲、你媽的!這這個沒娘養的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裏已經是完全的恐懼和怨恨。

項雋舟那張本就被打變形了的臉,開始劇烈扭曲——原來戴上電極感應器的觸感是這樣的,他的大腦接受著高強的電流,原來像是被生生割開一樣,在脆弱的腦神經上來回磨磋!

而這曾經是他施加於別人身上的!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席卷而來,項雋舟開始失聲大笑、被電打得渾身劇烈抽搐,綁帶也在他身上勒出了血,神色逐漸癲狂。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你們他媽的等著——

不過是兩個被我玩弄在股掌間的毛頭小孩,他還有——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祁粲已經起身,擋住了時聽好奇但又驚恐的視線。

時聽的心裏是痛快的,可這扭曲一幕還是讓她覺得害怕,然後不由地去想當時祁粲又會是什麼樣的——他的情況甚至更糟糕,他上來就被弄瞎了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被拉進深淵。

祁粲卻半闔著眼,低下頭,捂住了她的耳朵,阻隔身後劇烈的求饒和終於破潰的咒罵。

“我沒有這樣。”他輕聲告訴她。

時聽在他手心底下,抬起腦袋,眨了眨眼。

祁粲眉目間帶著倦怠意味,但依舊高冷,“我都扛住了。”

沒有像個乞丐,沒有像狗一樣…奢求命運的鐮刀輕點發落。

他咬牙頂住了這一切折磨,等來了一隻拉住他的手。

然後又和著血重新站起來,一路走上頂點。

…哦。

時聽在他手下點了點頭。

她在心裏想。

我當然知道你的驕傲,你和他不一樣。

祁粲。

你超超超超厲害。

另一邊,地麵上,人人臉色焦急。

徒步進度不同的人們散落在山區各個位置,被陸續找到然後接回,一個個驚魂未定。

但是始終沒有祁大少和時聽的消息,親自去找他們的項雋舟也失去了聯絡,不知道會不會遭遇什麼不測。

“有沒有消息了?”

“剛才又塌了一塊山

頭!”

“這裏地質活動這麼頻繁、不會真的要地震吧??”

“項先生不會也出什麼事吧……”

“祁大少已經不行了,項先生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時家那位老工作人員剛把時晶晶送上車,身影微微一頓,他衣兜裏的東西已經很久沒有響過了——他在等對方的信號,按理說在吸了那麼久的毒氣之後,底下那兩個人絕對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他在得到他想要的密碼之後,就會傳來信號,然後——

所有塵封的證據都會被埋進這座大山裏。

火山,這是他們選定的最好的地方,就算它自己不噴發……他們也可以幫它“噴發”,炸裂,一切都可以歸因於地質結構的異動。

然後,讓一切痕跡、連帶著那位天之驕子,一起被熔鑄消失。

那人低聲安撫了時晶晶幾句,然後低頭退下,悄無聲息地就往山裏走。

他在人群中並不顯眼,場麵又十分混亂,理應沒有人能注意到他。

可是他剛走了幾步,麵前忽然被一人擋了下來。

沈助理在這種場麵下依舊冷靜專業,深得祁大少真傳,他親切地問:“您是時家那邊的吧?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那人一頓,嘴上囁嚅兩句,揣在衣兜裏的手沒有拿出來,幹笑了兩聲:“我想、再找找我們家另一位小姐。”

沈助理立刻很激動地問:“您知道方向嗎?我找幾個人和您一起吧!”

“不、不——我也隻是碰碰運氣。”

那工作人員揣著衣兜,隻好又轉身回了車上。

沈助理的目光一直跟著,最後轉頭看了眼山上,到底露出了幾分憂色。大少交給他的事,他隻能在外邊等著…他們的人已經在山上排雷掃雷了,祁大少和太太現在具體在什麼位置?

能按照大少預設的情況順利完成嗎?

那個時家的工作人員,在時晶晶反複焦急的詢問中微微低下頭。

她那個啞巴姐姐?現在應該也在地底昏迷著。

總歸……那個人在地底的優勢遠大於祁粲,畢竟那是他們一手設計、搭建,專為圍剿祁粲而建造的地底牢籠。

他就算碰到了意外情況,也肯定能製服祁粲。

他還有那個“殺手鐧”……

而祁粲中毒到那種程度,已經完全是強弩之末。

再等等,按下按鈕,一切就都結束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賤人養的狗東西——!”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在意識到裝模作樣沒有用之後,電椅上的男人就進行了長時間的惡毒咒罵。

“我這些年對你怎麼樣?啊?你這個賊心爛肺的髒東西、沒媽的臭傻逼——”

“你就是條狗——”

祁粲麵色平常地給他加了更高電流。

項雋舟整個人猛地被打直了,腦仁

反複裂開,神經電流高頻刺激、然後,一種難聞的、尷尬的氣味、在滯澀的空間中彌漫開。

那個向來自詡儒雅溫文、披著皮學做上流人的中年男子,直接被電失禁了。

他身上淌著血和不明液體,在他一向最痛恨的天之驕子麵前、再次變成了當年那個流落街頭的小乞丐,像狗一樣作揖乞憐。

他開始哀切地賣慘。

“阿粲……阿粲……我是小舅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你小時候是我每天送你上下學……嘶嗬……你爸爸和你關係不好,是我抱著你帶你看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