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脖子上戴著金鏈子, 手腕上是金鐲子,拇指套著玉扳指,白珠像是個暴發戶一樣?, 拎著一大堆東西大搖大擺的進了沈宅。
沈穆南為了給?沈書創造空間?, 可是下了手筆的。
本?是想隨便添置點東西,誰知道剛出來沒多久白珠就嚷嚷著要回去,隻好是買了又買才?安撫情緒。
錢都是小事情, 關?心是沈書那邊是否能說通,也不枉費花了那麼大心思。
還不知道一切的白珠,手中提著的東西都是給?郎君買的, 要不是出去一趟,都忘記需要給?沈書準備新年?的禮物了。
那些可就不是沈穆南付錢了, 送給?自?家?郎君的肯定是自?掏腰包。
白珠也聰明, 明白錦衣玉食的沈大公子啥都不缺, 不用費心思的去想他需要什麼,隻要是她送的應當是都喜歡。
進院子裏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白珠想找個人詢問一番, 奇怪的是一個人都沒有。
屋門推開暖風撲麵而來,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脫下外氅朝著裏屋而去。
炭盆裏時不時劈裏啪啦一聲, 充足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戶照射進來。
沈書趴在軟榻的矮案上睡著了, 手旁還放著卷曲起的書本?, 眉頭微蹙,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能休息一會?就多休息一會?, 已經不止一次半夜醒來發現沈書沒睡覺的了。
雖然不知道他在愁些什麼, 但不願意說那白珠也就識趣的不問,相信以沈書的能力, 可以很好的解決讓他困擾的問題。
躡手躡腳的放下東西,湊到了男人的身邊坐下,身上的涼氣已經散去了大半,白珠才?敢去碰他。
摟著人躺了下來,把?沈書圈在了自?己的懷中,撫摸著他的頭發。
沈書常年?不見陽光,皮子格外的白,眼底多出來的淡淡烏青也就異常的明顯,白珠心疼的點了下他的鼻子。
熟睡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本?能的朝白珠的身上靠,朦朧的睜開眼睛看了下又睡過去了。
自?家?的郎君是怎麼瞧都好看,即便沈書並非是現如?今流行的美人標準,但在白珠的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沒忍住的把?金項鏈給?摘了下來,戴在了沈書的脖子上,手鐲也順著擼了下來,剛好掛在沈書的手腕上。
玉扳指是女性特殊的飾品,男子帶不了,不然白珠也要拿它裝飾上去。
白珠撅著嘴巴,準備像話本?裏寫的一樣?,親吻熟睡的美人額頭,表達此刻的濃情蜜意。
一隻手抵在了她的肩膀處,另一隻攔在了白珠的嘴上,沒睡飽的沈書雙眼皮都寬了不少,幽怨的瞧著一回來就擺弄他沒完的男人。
手腕上金閃閃的鐲子看的一愣,沈書晃動著舉起,斜眼道,“這是你送的?”
隨即又摸到了脖子上多出來的東西,分量還不輕。
“母親給?的,我的就是你的。”白珠並不在意金飾誰戴,隻曉得沈書醒過來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摸郎君了。
手不老實的順著腰帶滑了進去,在臀肉上捏了又捏,被瞪也不害怕,嘴上一本?正經的說,“外頭可冷了,我滿腦子想著回來抱著你睡覺,可惜母親就是不給?。”
沈書不用多問都能想到那幅畫麵,怪不得帶了許多的東西回來,敢情還得是用錢留了會?白珠。
小兩?口子大過年?沒事情幹,卿卿我我也是正常。
從軟榻上爬起來的白珠,頭發汗濕的黏在光滑的後?背上,身軀雖看起來瘦弱,卻是藏著力道的。
抿著紅唇,墊著腳尖拿衣裳披身上,還不忘撿起地上散落的給?沈書穿上。
完事後?在心底記上一筆時間?,還就是不相信那郎中說的話,秉承著隻要肯努力,萬事都簡單。
除夕守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大家?子吃完年?夜飯就守在屋子內喝茶聊天?,等待著新年?的到來。
外頭鞭炮聲響起,隔著牆都能聽見街道上孩子的歡聲笑語。
過節最開心的就是孩子了,除了能拿到壓歲錢之外,熱鬧的氛圍也是最喜歡的。
沈星河不老實的在院裏子蹦跳,好奇的打量放在石板地上的炮仗,就等著時間?一到看煙花了。
安蕭給?大家?夥編織了紅繩扣在手腕上,說是能夠抵禦接下來一年?的邪祟,保護著身體?健康。
笑盈盈的看著熱鬧的一家?人,當初在山頭遊蕩的時候,怎麼著也想不出來,跟著沈穆南走後?能過上如?此安穩的日子。
漂泊過的人才?會?懂得安定的不易,安蕭嘴上說著想念當時的無拘無束,但心裏頭更加喜歡親人陪在身邊的感覺。
握緊了妻主的手,相識無言,情話說了千千萬萬遍,也聽了千千萬萬遍,最直接的是歲歲年?年?的陪伴彼此身邊。
白珠捧著茶水小口的喝著,眼睛時不時朝郎君的身上看,大過年?的那麼矜持嗎?
既然他不來,就別怪白珠主動的過去。
一把?抱住了走神的沈書,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處,呐呐道,“新年?快樂。”
沈書一瞬間?的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摸上了腰間?的手臂,安撫的拍了拍,閃過的落寞很快被掩蓋住。
煙花在此刻綻放,照亮了半邊天?空,沈星河歡笑著跑進來,嚷嚷著要去點燃炮仗。
火紅的鞭炮響起,未歸家?的下人們也跟著過來湊熱鬧,捂著耳朵滿臉笑意的相互道好。
新的一年?,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到來,寄托著對未來日子的美好期盼。
鬧騰完已是後?半夜了,小孩子精力來的快,去的也快,沈星河趴在安蕭的懷中,呼呼大睡,眼睛都睜不開。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沈穆南托著孩子的背,減少郎君受力,打發那小兩?口回自?己院子裏去。
回院路上的燈籠都被替換成了大紅色,旁邊還掛著同色的綢緞,在風的吹拂下飄搖。
為了方便沈書的輪椅,宅院內沒有鵝暖石路,都是用打磨光滑的石板鋪路,絲毫沒有顛簸。
白珠推著他,仰頭看天?上的一輪明月,第三個年?頭了,由衷的感慨道,“像不像我們大婚的那天??宅子內也是這樣?裝扮的,我就推著你啊,一步步進了洞房。”
吹的有點冷,不免加快了腳步。
夜晚使得人格外柔軟一些,尋常不會?或者想不起的話,在此刻表達欲達到了巔峰。
“我本?來是想抱著你進洞房的,可又怕你覺得我輕浮,隻好在後?頭推著,那幫子人還擋在前麵,可把?我著急壞了。”
想起年?輕時的稚嫩想法,白珠就忍不住想笑,裝作老成淡定,實則手心裏冒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提到成婚那日,沈書也柔和了下來,靠在椅背上拉住了女人的手,“其實掀蓋頭的時候,我緊張的差點忘記呼吸,看見你朝我走來的時候,心差點跳出來。”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但大婚時的樁樁件件都記在心中,以至於再拿出品味,還能有不一樣?的感受。
一路輕鬆的閑聊回到了院子,掌燈的雙瑞在等著她們回來,穿著新襖子頭上也戴著顏色豔麗的假花。
看見白珠的那一刻,就底下了腦袋,埋頭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挑著竹竿子把?燈籠掛了上去。
沈書隻不過淡淡看了一眼,自?顧自?的轉動輪椅進了屋內,神卻是關?注著外頭的動靜。
“這一年?幸苦你了。”白珠掏出紅紙包的碎銀子,扔給?了雙瑞。
雙瑞捧著不知所措,不敢看白娘子,也不敢去看主屋的方向。
“收下吧,也不多。”白珠奇怪雙瑞什麼時候那麼膽小害怕了,往年?都是嚷嚷著要的,但也隻是一瞬間?的好奇,笑著安慰道,
“你是沈書的貼身小廝,跟在他身邊那麼久,照顧的細致都是看在眼裏的,這些是你家?公子額外給?你的。”
是誰給?的雙瑞心中清楚,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連忙拽著袖子擦拭幹淨,終於是鼓起勇氣抬頭看了眼白珠,“奴才?多謝主子賞賜。”
把?人惹哭,是白珠沒有想到的,免得哭哭啼啼的惹得沈書不開心,擺了擺手,“回去休息吧,大過年?的不需要守夜。”
炭盆沒有熄滅,回來屋子裏就是暖和和的,白珠舒服的歎息了口氣,接下來綁上平安扣,然後?就可以美美的抱著郎君睡大覺了。
沈書已經站在了床頭旁,招手讓她過來,相互拿著一側,綁在了床頭上。
“本?來不覺得,掛上去後?,怎麼看怎麼好看,不愧是你選的。”白珠攔腰抱起人就要往床上扔,鞋子都著急的蹬掉了一隻。
跌在柔軟的被褥上並不疼,隻是有點羞恥的紅了耳朵,眼尾上挑的看著脫衣裳的女人。
沈書可沒有忘記要說些什麼,平安扣還掛在那晃悠,時刻提醒著沈書要直麵問題。
穿著白襪子的腳踩在女人的腿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白珠麻利的脫掉了,露出了白嫩的腳,壞心眼兒的撓了下,癢的沈書當即抽了回來。
“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談。”沈書推著欺壓過來的女人,衣領已經散開來了,胸口大片春光乍現,卻還是堅持要在今晚把?事情說明白。
白珠自?以為不會?是什麼大事情,一邊按住男人不老實的手,一邊扯衣裳,“你說。”
“關?於孩子的事情。”
瞬間?,身上的人安分下來,白珠趴在他脖頸間?頓了一會?,翻身大咧的躺在了旁邊,眨巴眼睛瞧著床頂,“孩子怎麼了?”
沈書撐著身體?做起來,頭發順著滑落到胸前,張了張嘴,將打好腹稿的話毫無感情的念了出來。
“我的身體?我最是明白,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懷上一個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納個…妾室。”
舌尖打了一個彎,通房和普通的下人無異,就是多一個□□的任務。
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隻好替換成了妾室,好歹也算得上一個主子了。
白珠難得沒有搭話,手臂墊在後?腦,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沒有預想中的憤怒,也沒有過激的反應。
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沈書慢吞吞的湊了過來,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外頭的風言風語我聽的心裏難受,肚子也一直沒有動靜,總得給?留個後?。”
女人看了他一眼,頭一次眼中不帶任何的情緒,理著亂糟糟的衣裳,坐了起來,“有心儀的人選了嗎?”
第六感告訴沈書,最好不要說出來,不然會?有無法控製的事情發生?,可嘴巴偏偏不聽使喚,一順溜的脫口而出。
“雙瑞。”
氣氛凝固起來,白珠多看一眼都不願意,收拾起東西來,在櫃子裏準確的翻找出了自?己的衣裳,利落的打包好。
無聲的反抗最為嚇人,沈書慌亂的連腿瘸都顧不上了,從床上撲過去抱住了女人的腰,手不停的拽著她手中的衣裳。
沒有過多的爭吵,沒有歇斯底裏的憤怒,這讓沈書格外的不安,眼淚瞬間?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別,別走。”
白珠卻恍若未聞,阻止她整理衣服,那衣裳就不要了,麵對哭泣的郎君,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一瘸一拐的沈書被拖拽到了屋門口,就算是如?此丟人的樣?子,也堅決不鬆手。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見女人站著不動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捂著心口喘息著。
若是放在平時,白珠已經貼回去了,可現在心疼是心疼,卻仿佛隔著距離一樣?。
從前的吵鬧也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沈書的各種懷疑,白珠照單全收,問心無愧絲毫沒有畏懼。
都明白爭吵隻是一時間?的事情,待到情緒平靜下來,還是互相愛著彼此的。
可這一次,讓白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沈書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這裏。
能為一個沒影子的流言蜚語而大發雷霆的沈書,現在卻親手送男人到自?己的枕邊,白珠看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這荒唐的事情。
後?退了一步,保持在沈書碰不到她的距離,垂下眼睛,晦暗不明。
良久,就在沈書緩過來,要站起身的時候,解開了腰間?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荷包,妥帖的放在了身側的櫃子上,冷聲道,“我出去冷靜幾天?。”
打破了最後?的希望,沈書重新跌回了冰冷的地板,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懊惱的捶打地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北院沒有一個下人守夜,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第三十二章
新年的第一天早上, 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飯已經是習慣了,隻是今年少了一位家庭成員。
安蕭左看看,右看看, 都沒能等到?白珠的出現, 不免把探究的視線放在了獨自前來?的沈書身上。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小兩口子昨晚上回?去肯定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言而喻, 他也是知道的。
除了沈星河被蒙在鼓裏,其他人心照不宣的未提及此事。
但架不住多嘴的沈星河,環顧了一圈指著空出來?的位置, 歪頭不解的瞧著沈書,“嫂嫂怎麼不來?吃飯?”
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沈書的眼珠子轉悠的極慢, 還未消腫的眼皮看的人憔悴的厲害。
隻是一個眼神, 就讓跳脫的沈星河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半句話。
安蕭到?嘴邊的勸說也都咽了下去,有些事情還得?是她們自己轉過彎子來?, 才能和諧相處。
同?時也納悶, 當初他和沈穆南之間就沒有那麼多的問題, 喜歡就是喜歡, 就是要綁在一起?一輩子, 現在小輩的感情都那麼複雜了嗎?
街道上熱鬧非凡, 早市人來?人往的,馬車隻能在人群中緩慢的移動。
沈書一夜未眠, 想趁著機會小憩一會, 外頭的喧鬧吵的頭疼,一閉上眼睛全都是昨晚上女人冷漠的神情。
從未見過那般失望的女人, 讓沈書沒來?由的害怕。
若是隻因為?納妾的事情而推遠了白珠,那麼心裏是一萬個悔過,真想回?到?昨晚上好好問問自己是怎麼想的。
放在膝蓋上的手蜷縮起?來?,困倦隨著悔恨消散無蹤,沈書焦急馬車的速度太慢,時不時的撩開?簾子去看外頭的路況。
心底的暴虐快要壓抑不住了,隻想要快些找到?妻主,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能緩解沈書此刻的焦慮。
過了鬧市區,速度就快了起?來?,眨眼間的功夫停在了男德學院的門口。
沈書迫不及待的下馬車,連輪椅都來?不及坐,可在看見落鎖的大門後呆滯的站在原地?。
雙瑞側麵?扶著他,瞧著主子的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心都跟著顫了顫。
白娘子並非京城本地?人,初來?乍到?也不過是住在朝廷給?的暫時安置的房子內,和沈書成婚後順理成章的搬入了沈宅住著。
可以說全京城,除了沈宅就隻有學院可去,但學院門上的大鎖,明?確的表示沒有人來?過。
那白娘子還能去什麼地?方呆一晚上。
雙瑞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看主子的臉色了。
仿佛冷水從頭澆到?尾,瞬間讓沈書冷靜了下來?,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回?去吧。”
雙瑞不敢多說話,主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扶著人上馬車後,拽著韁繩原路返回?。
再次路過喧鬧的集市,心境已經不一樣了,靠在車廂壁上,眼神空洞的盯著一處看。
集市的兩邊有許多的早餐攤,大家夥在上工之前都愛坐在一起?,吃早飯談閑話。
免不得?幾?個嗓門兒大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你們聽?說了嗎?昨個怡紅院有個酒鬼,去了也不找男人,就在那裏喝酒,把老鴇都嚇壞了。”
“誰啊!長什麼樣子啊!”
“聽?說長的不醜,這大過年的可真會玩哈哈哈。”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傳入了沈書的耳朵裏,一個激靈。
雖沒有明?確說是誰,可沈書覺得?那就是白珠能幹出來?的事情。
雙瑞也識趣的詢問了一聲,馬車朝著怡紅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沈書思考了許多認錯的方式,也做好了麵?對各種情況的準備。
人在喝醉的時候,難免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如?果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書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了。
怡紅院上午休息,到?了中午之後才開?始營業到?第二天的黎明?。
可沈書不管他們是否休息,敲響了門。
來?開?門的老鴇滿臉怒氣,張嘴要罵哪個不長眼的,沒看見門口告示上的時間。
就瞧見坐在輪椅上,臉色更差的沈書,誰能不知道沈大公子的名?頭啊,立馬轉變了情緒喜笑顏開?的詢問是來?做什麼的。
沈書沒那麼多時間廢話,連進去都嫌棄,拋給?她一袋銀子,“昨晚上白珠來?這兒喝酒了是嗎?”
老鴇收了錢,立馬重新站隊,皮草披在肩膀上,媚態的眨著眼睛,“那可不,喝了好多,酒瓶子散落一地?的,都沒落腳的地?方。”
“現在她人在哪裏?”沈書搭在扶手上的手緊了緊,眼睛掃過裏頭,停留在了上麵?的包廂上。
老鴇麵?露難色,直到?又一錢袋子扔了過來?,笑容更加燦爛了,“您可不知道,白大人到?我們這裏來?,不要男人,就光喝酒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那喝的爛醉,走?路都站不穩的,咱們也不想出人命,就想著讓白大人留宿一晚。
可是不聽?我們的話啊,醉醺醺的就離開?了,我們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沈書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被戲耍的感覺讓他想一腳踹在老鴇的臉上。
真的是掉錢眼裏的家夥。
線索再一次斷掉了,沈書寧願女人在這裏住上一晚,也不想她深冬大半夜的喝醉了在外頭晃悠。
附近的客棧問了一圈,都沒有白珠的消息,女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主子咱們回?去休息一會吧,最起?碼找個地?方吃口東西。”雙瑞擔憂的看著麵?色蒼白的沈書,仿佛下一秒人就能倒下似的。
沈書也自覺身體的不對勁,太過於勞累導致他不過是在強撐著精神。
餐館雖小,卻勝在幹淨,臨近中午裏頭坐滿了人。
放在尋常時候,沈書是絕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用餐的,怎麼說都得?是單獨的包廂,安安靜靜的吃飯,而不是大家夥的說話聲交織在一起?。
蓋著菜鹵子的麵?端上來?,雙瑞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拿過筷子大口的吃著,肚子餓的咕嚕嚕直叫。
對比之下,沈書吃的格外艱難,心情壓抑使得?他絲毫沒有食欲,吃了幾?口就停了下來?。
就那麼看著雙瑞,心中百感交集。
是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人,沈書的確是把雙瑞當成弟弟看待,也是想過為?其尋找好人家,讓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最起?碼在雙瑞對女人動心之前,這些都是沈書最真實的想法。
心底能不恨貼身小廝愛上自己的妻主嗎?
那是不可能的。
在白珠離開?前,沈書心中都是充滿了怨恨,認為?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可當雙瑞哭著拒絕,女人一言不發的離開?時,沈書又迷茫了。
不是說喜歡白珠嗎?他都願意退步了,為?什麼還要哭,仿佛他才是那個惡人。
不是想要孩子嗎?自己沒辦法給?的,也願意忍受嫉妒的折磨,讓其他人來?幫助完成要孩子的心願。
都做到?如?此的大度了,為?什麼要冷漠的看著他,對他的哭泣愛答不理。
怎麼到?頭來?,無論怎麼做,都是在傷害別人,在折磨自己。
“雙瑞。”沈書歎了一口氣,盯著被叫一聲,就嚇著放下筷子的人。
垂下了眼睛,做出了第一次的道歉,緩緩道,“讓你當通房的事情,是我自私了,不該草率的決定你的婚姻大事。”
雙瑞立馬紅了眼眶,嚼著咽下口中的食物,胡亂的抹了把臉,“主子,奴才不怪你,是奴才不好,奴才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
隻要其中一人開?口,解決事情就要快上許多,堵在心口的淤氣排解了不少,沈書放鬆了脊背。
也是個心眼實的孩子,麵?對主子稍微的示軟,雙瑞就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其實白娘子一點也不喜歡奴才,生氣離開?在奴才看來?,是白娘子以為?您不在乎她了。”
新穎的解釋角度聽?的沈書一愣,從來?沒有想過女人生氣離開?是這種原因,迫切的希望雙瑞能夠多說一些。
“奴才看得?出來?,白娘子心裏很在意您,不然按照白娘子的條件,外頭可以養好多的花花草草,可是白娘子都沒有。”
雙瑞收不住話匣子了,把平常看在眼裏的事情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相處的時候,奴才看的明?明?白白的,白娘子的眼中隻有您一個人,愛意藏都藏不住。”
如?今的話,如?巴掌打在沈書的臉上,在不曾觸碰底線的情況下,怎麼得?鬧騰都有人包容。
可一旦過頭了,隻剩下了自己。
沈書越發的焦急想找到?女人,想要把心裏的話說清楚,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親近之人間的誤會隔閡。
旁邊桌子坐著幾?個碼頭的工人,喝著小酒吃著油炸花生,髒兮兮的布鞋踩在長條凳子上,壓低身子交換著聽?到?的八卦。
“今早上護城河撈起?一具屍體,你們猜怎麼死的?”
說話的女人長相粗曠,皮膚黝黑,穿著襖子脖子都沒了,眉飛色舞,得?意洋洋唬住同?伴,“酒喝打發了,一頭栽進去的,直接溺死了。”
砰,筷子掉落下來?。
沈書撲過去,死死的拽住女人的衣領,咬著後槽牙道,“在哪裏?”
“什麼在哪裏,哪裏來?的瘋子。”女人揮舞著雙手,要把他甩開?。
錢袋子砸在身上的分量不輕,瞬間安靜了下來?,女人挑眉,上下打量了眼沈書,細看模樣不錯,舔了舔嘴唇。
不過也明?白能拿得?出這樣大手筆的男子,背景肯定不一般,識趣的揣起?了銀子,“南邊護城河,六扇門的估計還沒走?。”
清脆的鈴鐺聲回?響在空曠的護城河上,突兀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江月月扶著腰間的佩刀,眯起?眼睛瞧直駛而來?的馬車,認出了是沈宅的。
都快要到?眼前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江月月不淡定了,招呼著大家把馬車攔了下來?。
沈書不耐煩的掀開?簾子,掃視了一圈穿著衙役服飾的人,絲毫沒有怯懦,“各位是做什麼?”
和沈家有幾?分交情,江月月主動上前解釋,“沈公子,前方是案發現場,需要保留場地?,您不能過去。”
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卸下了後麵?的輪椅,沈書即便?是坐著,長久以來?被眾人捧著,用金錢堆砌出的壓迫感也是不容小噓的。
“馬車不進去,那我能進去看看嗎?江大人。”
已經判定為?了意外事件,進去看看也是沒問題的,隻是江月月不明?白,死者是怎麼和沈公子產生關係的,大老遠的跑來?護城河這兒。
“跟我來?吧。”江月月在前頭帶路,眼睛一直向後瞥著,觀察沈書的神態。
屍體還沒有抬走?,用布簡單的包裹著,冷風呼嘯而過,吹起?了麻布的邊角,青紫色扣著紅繩的手露了出來?。
沒見過死人,嚇的雙瑞哆嗦著不敢上前,控製不住的想要逃跑。
這才是正常人看見屍體的反應,而江月月再瞧沈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摸著纖細腕處的紅繩,張口說話的時候,眼淚就落了下來?。
“江大人,她是何時被撈起?的?”
美人落淚,江月月不好意思的撓頭,“今早上處理護城河垃圾的老李,跟著垃圾一起?網上來?的。”
“是我不好。”沈書痛苦的捂住了臉,抽泣的肩膀不停顫抖。
莫名?其妙的哭喪,江月月就不能忍了,插嘴打斷道,“沈公子是認識這位溺水的男子嗎?要是認識的話,還方便?我們身份調查了。”
情緒瞬間收斂,要不是臉上還掛著淚痕,江月月都以為?自己幻視了。
沈書眉頭挑的老高了,“男的?”
“不然呢?”江月月聳肩。
對視無言,尷尬的氛圍在此刻蔓延開?來?。
第三十三章
話?分?兩頭說?。
後半夜的街道上不見?人煙, 徒留下一地的碎屑,冷風瑟瑟的吹,白珠裹緊了大氅。
發現自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獨自走在黑夜中, 肌肉記憶帶著她到了學院門口。
大鎖牢牢的掛在上頭,一摸口袋,鑰匙落在宅子裏了, 最後能去的地方也沒了。
順著牆角坐了下來,毛茸茸的大氅邊緣遮蓋住了大半張臉,白珠望著路邊的樹木發愣了一會。
不想周圍如此安靜, 也不想再回想發生?的不愉快,她需要釋放壓力, 需要暫時忘掉一切的煩惱。
待到緩過神來的時候, 再抬頭是熟悉的青樓, 依舊燈火通明,裏頭熱鬧非凡。
隻來過一次,但裏頭的男人都?認識了她, 一提就是被郎君找來青樓的那幾?位貴人, 拽著耳朵領回家去了。
白珠對男人不感興趣, 來是因為在這個時間段隻有?這裏熱鬧, 撇開?了纏繞上來的男子, 獨自坐在大廳的角落。
沉甸甸的錢袋子甩在桌子上, 看的老鴇眼睛都?直了,笑嗬嗬的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好菜好酒的上來伺候好, 可不能讓大款跑了。
白珠撐著腦袋,菜是沒吃幾?口, 空酒瓶倒是七到八歪的散落腳邊。
周邊圍了一圈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天都?要亮了,也要打烊休息了,可白大人醉癱在這裏,他們也不好就那麼走了,萬一人要出現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要去給沈宅遞個消息,送消息的人還?沒走出樓裏頭呢,就被白珠扔的酒瓶差點砸破腦袋,是萬不敢再有?想法了。
老鴇搖晃著身軀走了出來,驅散了他們,趴在桌子上湊白珠耳邊道,“白大人啊,天都?要亮了,我們打烊了,要不我扶您上樓休息?”
白珠道眼神渙散,呼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看老鴇一個分?成三個的在眼前晃悠,不耐煩的一巴掌拍開?人。
“滾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隨手拿過桌上的酒瓶子,搖了搖,一滴都?沒有?了。
樓上趴著看的,屏風後麵躲著的偷窺的,見?白珠步履虛浮的離開?後,心裏皆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人送走了。
侍郎府內,嚴文文用完了早膳,在郎君的協助下穿好了衣裳,站銅鏡前看了又看,覺得新做的衣裳襯托的她格外的好看。
準備帶著郎君回丈母娘家去,老人家來書信說?想念了,作?為合格的兒媳婦,怎麼能不去滿足老人家的念想。
隻是沒想到,剛踏出府門,一個蜷縮睡在柱子下的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過年的哪家叫花子跑來蹲門,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
掏了點碎銀子準備把人打發走,湊近越看越不對勁,大喊了一聲,“白大人!”
錢阮青聞聲也過來了,驚訝的站在旁邊,立馬讓下人把東西?收拾回去,暫時延緩回夫家的事情。
“大過年的,怎麼醉醺醺的躺在這裏?”不用湊近都?能聞到酒味,錢阮青捂著肚子稍微往後退了一些,求助的看向妻主。
“看樣子是吵架了吧,這小兩口也真會挑時間。”嚴文文拍了拍白珠的臉,見?她沒反應隻好把她扶了起來。
被拖拽著,白珠模糊的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這兒是哪裏,胃裏頭就開?始翻江倒海,一陣陣的惡心感壓都?壓不住。
“我這是新衣服,你可千萬別吐我身上,不然我跟你沒完!!!”話?音剛落,嘔吐聲響起。
白珠胳膊挎在嚴文文的脖子上,半垂下的把胃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吐的是一波接著一波。
完事後,直起身來,抹了把嘴角。
指著臉色鐵青的嚴文文,不知危險的笑道,“你怎麼在這裏?”
還?沒說?完,人晃悠了一下,翻著白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快把身上搓破皮的嚴文文終於舍得從浴房內出來了,怨氣比鬼還?重,坐在床邊掐住白珠的臉,惡狠狠道,“賠我新衣裳。”
不貪汙,拿死俸祿的嚴文文哪裏能和白珠相?比,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好不容易大過年的整一套上檔次的衣裳,還?沒穿出去顯擺就被吐髒了。
其實洗幹淨也沒什麼,但親眼見?識過汙穢之物,就再也無?法接受了,忍痛的扔了。
端著醒酒湯進來的錢阮青麵露擔憂,“還?沒醒嗎?這是喝了多少啊?”
立馬收回手的嚴文文不自在的咳嗽一聲,撓了撓麵頰,要在郎君麵前維持著自己的形象。
故作?深沉道,“我認識白院長那麼久,沒聽說?過她那麼能喝的,一定是不小的事情。”
“那我們要不要告訴沈公子?”錢阮青秀氣的眉頭糾結的皺起,拿不定主意,隻能讓妻主來做決定。
雖然對於新衣服被毀掉,嚴文文非常憤怒和心疼,但理智尚存,搖頭拒絕。
“有?家不歸還?喝得爛醉如泥,一定不是普通的吵架,等她醒過來自己決定吧。”嚴文文察覺到郎君的情緒不高,連忙過去安慰。
撫摸著他的肚子,輕聲的哄道,“怎麼不開?心了?嘴撅的都?快要掛油壺了。”
床上的人雖昏睡著,錢阮青依舊害羞的躲開?了妻主的手,嬌滴滴的瞪了她一眼,“沈公子很愛白大人,白大人也很愛沈公子,我想不明白兩人會為什麼事情吵成這樣。”
“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嚴文文牽著人到了外屋,有?簾子和屏風的遮擋,就不會讓臉皮薄的郎君產生?負擔。
開?心的摸著男人並不明顯的小肚子,夾著嗓子道,“有?沒有?把寶寶嚇著啊~”
幼稚的舉動引人發笑,錢阮青又覺得幸福的厲害,雙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那我們以後也會這樣吵架嗎?”
懷孕的人總是會敏感一些,郎中說?是孩子在父體內,要多承擔一部分?的情緒。
要問就是沒有?,怎麼著也不可能毫無?事情的事情,將那虛無?縹緲的事情。
“怎麼會。”嚴文文極其堅定,壓低聲音俏皮的眨眼道,“我可不是會獨自生?悶氣的人,你肯定也舍不得把我丟在家門外。”
這麼說?也是沒問題的,錢阮青想了想,妻主不在身邊一天心都?慌的厲害,又怎麼會把人趕走。
睡到了下午,白珠才睜開?眼睛,恍惚間不知身處何處,腦袋疼的厲害,嗓子也極其不舒服。
隻記得自己喝多了,又不敢在青樓留宿,出去後的記憶就全消失了。
這是誰的家?
白珠正思考著,有?人推門進來了,四目相?對之下,鬆了一口氣往後一倒。
原來是被嚴文文帶回家了,那就好,不至於沾上什麼不清不楚的事情。
“可算是醒過來了,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嚴文文端著簡單的飯菜放在桌子上,熱騰騰的香味瞬間飄散開?,喚醒了腹中的饑餓。
要不是錢阮青惦記著同沈書的交情,時刻的害怕白珠醒來後餓肚子,她才不會多管一下死活。
身上的衣裳不是出來的那一件,白珠警惕的捂著領口,盯著嚴文文看。
後者嫌棄的翻白眼,拽著人起來,“衣服是我給你換的,吐了一身臭死了。”
都?是清淡的菜肴,非常符合醉酒後的人食用,吃了些胃裏舒服了不少。
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嚴文文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點著桌麵,“我今天可是打算帶著阮郎回夫家的,被你給打亂了計劃。”
“我也沒想到會倒在你府門口。”吃的差不多了,白珠擦了擦嘴。
“我們兩個也算是交情不淺,你給的那強身健體泡茶喝的東西?,真的有?效果?。”嚴文文的臉上浮現出笑意,“阮郎沒多久就懷上了。”
懷孕是好事情,但此刻的白珠卻沒辦法感同欣喜,敷衍的祝賀了一聲。
嚴文文也不惱,拍著她肩膀語重心長道,“看在這份上,跟我說?說?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大過年的爛醉街頭,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解惑。”
白珠沒什麼朋友,遇到事情也沒人去說?,憋在心裏頭難受的厲害,才會去喝悶酒解愁。
張了張口,又覺得難以啟齒,把嚴文文釣的不上不下的,差點動手掰開?她的嘴。
好半天憋出來一句,“沈書想給我娶妾室,綿延子嗣。”說?完自己還?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仿佛多嫌棄這件事情一樣。
嚴文文掏了掏耳朵,瞪大眼睛瞧著她,摸了摸白珠的腦袋,“你也沒發燒啊!正君給你納側房,你還?氣的跑出來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又不喜歡其他的男人,留在院子裏幹什麼?”白珠回答的理直氣壯,隨後神情落寞了下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他塞給我男人,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一時間,嚴文文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天底下哪有?女人嫌棄後院人多的,巴不得多抬幾?個回去呢。
這位倒好,郎君上趕子的送,自個氣的跑出來喝酒。
但該安慰還?是要安慰的,夫妻兩個哪有?那麼多的隔閡,說?開?了就好了。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們對於傳宗接代的事情看的非常重視,越愛你才會越想要給你留下後代。”
掰著指頭跟她掰扯,努力的去圓沈書做事情的苦衷,講著講著自己就感覺不對勁了。
沈大公子是京城有?名的妒夫,旁的男人多看一眼白珠都?恨不得剜了人眼珠子,如今親自送人去身邊,怎麼著也說?不通啊。
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拍手道,“難不成沈公子外頭有?人了!”
如晴天霹靂,雷的白珠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呆滯的盯著嚴文文看了一會,嘴角下撇,頹唐的一頭栽桌子上去了。
第三十四章
喝醉了睡過去還?好, 不省人事?沒什麼煩憂的,心情?鬱悶的時候清醒才是最折磨。
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夕陽餘暉,一半灑落在白珠的身上, 一半照在地上, 在冬日?裏頭暖洋洋的。
女人癱在軟榻上看似表麵平靜,實則心裏頭翻江倒海,抓耳撓腮的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晚上本來就容易感性?, 一時間情?緒上頭就跑出來了,幹了許多不理智的事?情?。
估計在青樓喝的爛醉的事?情?,已經傳遍京城了吧。
等冷靜下來後, 白珠又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回去,才能不顯得尷尬。
在軟榻上翻來覆去的, 揉的頭發亂糟糟, 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