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雜草叢生的地方找到當初簡易安置的小墳頭?。
放眼望去隻看見了各種的墓碑,有落灰的,有的前頭?擺放著新鮮祭品。
白珠有些?惆悵,在這裏感受到了活著的人對死去人寄托的思戀,或許她做錯了,應當在有能力?後就回來見父親,讓他的墳前不至於荒涼。
一個個尋找,場麵有些?滑稽,白珠看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刻有父親名字的墓碑,太陽高?高?懸掛在上頭?,茂密的樹冠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下頭?就顯得陰森森的了。
白珠擰起眉頭?來,“要不先回去吧。”轉頭?看到沈書蹲在一個墳頭?前麵,仔細的看石頭?上雕刻的字。
“白文淵。”
沈書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瞧著被打點收拾幹淨的墓碑,石頭?上雕刻的字也是娟秀有力?,前麵擺放的祭品要比旁人豐富許多,還有花放在了一邊裝飾,怎麼看都不像是妻主口中說的,沒人照顧的樣子。
白珠默默的走了過來,看見上頭?的字時同樣驚訝。
“父親還有什麼交好的朋友嗎?”沈書詢問道。
白珠搖搖頭?,眼神?逐漸暗了下來,“沒有,父親不喜歡交友。”
事情有蹊蹺,為了弄清楚其中的情況,白珠決定蹲守在旁邊,花嬌豔欲滴,想?必那人時常會?過來,賭了一把。
天?色逐漸暗淡,兩人坐在大?樹後麵,沈書悄悄的探出腦袋,有些?緊張的抿起了嘴唇。
長那麼大?沈書還沒做過這種事情,又是刺激又是擔心的,溫度下來後涼嗖嗖的,腦海中看過的恐怖話本全都浮現出來,不禁靠近了妻主一些?。
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的提著一壺酒走了過來,停在了墓碑前,絲毫不嫌棄地上的泥土,一屁股坐了下來。
“今個老東頭?跑過來和我炫耀她家的大?胖孫子,可把她的意壞了,我瞧著哪個小孩都不如?咱們的孩子小時候可愛,那白白胖胖的,見到我就笑嗬嗬。”
女人滿頭?的白發,微微佝僂著肩膀,雙眸低垂下喝了一口酒,辛辣入喉緩解心中的苦悶,長長歎了一口氣。
一道聲音響起,白珠從樹後走了出來,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眼角的淚痕,語氣平靜的說道,“喬侍郎,久仰大?名。”
第九十五章
喬明珠愣住了, 酒氣熏的她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聽說話的語氣心中猜測出了七七八八,震驚的說道, “你們不是走了嗎?”
白珠懷疑有人?守著父親的墳墓, 但?要是知道她來了肯定不會輕易出現,便故意讓車夫駕駛馬車先行離開,明天再?回來接她們, 還真的被她蹲到了。
放在墓碑旁的鮮花上還沾著晚間的霧水,白珠手輕輕撫摸上石碑上雕刻的字跡,“這些都是你後來做的嗎?父親苦了一輩子, 最後都不能善終。”
喬明珠最後那一點醉意也清醒了過來,她盯著白珠看了好一會, 仿佛是在彌補那麼多年未曾見到的遺憾, “是我對不起你們父女。”
白珠捏緊了拳頭, 眼前略帶佝僂的老人?讓她的不負責讓她受到了本不應該發?生在身上的委屈,如果?再?年輕一些,年歲再?小一些, 白珠真的會動?拳頭。
“冷靜一些。”沈書從後頭抱住了妻主的胳膊, 從交談中大致明白的關係, 口中的喬侍郎應當就是白珠消失不見的母親了。
“我猜到你會回來, 隻是沒想到那麼快。”喬明珠撐著膝蓋爬了起來, 撣去了褲子上的泥土, 還剩下的半壺酒水放在了台子上頭,“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為什麼拋下你的父親。
你也長大成人?, 是一朝權重了,有些事情瞞不了你什麼, 我會把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白珠不願意去也得去,想要聽聽所謂的母親能有什麼樣的借口和緣由?能夠狠下心來拋夫棄子。
距離林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小院子,整體看起來還算是整潔溫馨,喬明珠熟練的抓起一把米穀丟進了一側圈起來的雞圈裏,嘰嘰喳喳撲騰著的雞仔互相踩著搶奪食物。
沈書有些擔憂的緊跟著妻主,周遭的一切對在京城嬌生慣養的公?子來說都是陌生的,特別?是大晚上的在偏遠的院子裏頭。
點燃了蠟燭屋內瞬間亮堂了起來,喬明珠沒著急去說事情,而是前往了廚房很快下好了兩碗清水麵?,“晚飯都沒吃吧,家裏頭就剩下這些了,好歹暖暖肚子。”
喬明珠是上一任外?交部侍郎,沈書略微聽過關於她的事跡,當時風頭正盛,甚至外?交使者大有一種隻認喬明珠,其他人?都不認的架勢。
對麵?的是妻主的母親,就算是她同妻主之間有再?大的恩怨,沈書還是很乖巧的拿起筷子來小口的吃著。
晚飯吃的不多,躲在墓地裏也沒什麼胃口,太陽下山後天氣還是冷的,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可謂是再?舒適不過了。
白珠卻?沒動?,靜靜的看著女人?,眼中晦暗不明,“地方到了,也該說了。”
喬明珠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我和你父親是青梅竹馬,從小在一個大院子裏長大的,情竇初開就互生了情愫……”
喬明珠和白文淵兩人?從小就生活在大院子裏頭,家都互相的挨著,從小一起玩耍懂事後互生情愫。
就像尋常人?家一樣,女子考取功名,男子閨中豐富手藝,喬明珠不負眾望入朝為官,並沒有忘記當初留下的誓言,八抬大轎將白文淵娶回了府上。
兩人?過著恩愛的生活,日子平靜了好幾年,期間有了一個孩子也就是白珠。
喬明珠在外?交部的地位越來越重,甚至到達了獨攬的地步,先帝信任其可不代表新帝能夠允許,金如意上位後便著手剝去一部分老臣的權利。
喬明珠自然是首當其衝,種種故意製造出來的難題放在眼前,處理不好便是滿門抄斬的罪名。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喬明珠也受不了,精神壓力幾乎讓她崩潰,那一段時間直接蒼老了十幾歲。
擔心新帝會不擇手段,喬明珠隻能讓郎君帶著孩子離開,等到事情平息下來再?去接他們回來。
可惜事與願違,隻要喬明珠在一天,新帝便不會放心,心中大義也無法承受這般消磨的,終於是支撐不下去準備辭官離開,就得知了白文淵病逝的消息。
一瞬間所有的堅持可笑的厲害,喬明珠心中有怨氣,卻?無法發?泄出來,更重要的是她找不到孩子了,私下裏派人?打?聽也是全然無蹤跡。
直到白珠到了京城,逐漸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口中所描述的去世父親漸漸吻合上,喬明珠才從自我的意識中緩過神來,過去了那麼多年了,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
無顏出現在白珠的麵?前,她隻能私下裏悄悄的幫助在京城內的白珠,等到她不入了考場後喬明珠終於是釋懷的提交了辭呈。
聽她講完那麼多,麵?已?經半涼了,白珠擦去了淚水,喃喃道,“父親不願意跟我提起關於你的事情,但?也從來沒有在我麵?前埋怨過,他在這裏免費的教?孩子讀書,會陪著我去看喜歡的戲班子,大家都很尊敬他。”
“是我對不起你們父女。”喬明珠說著也留下了淚水,粗糙的手指擦過眼角,“有些事情注定無法被原諒和理解,但?讓我從新選擇,我還是會將你們送走。”
白文淵停在了最好的年華,而喬明珠帶著內疚的愛意後半輩子守著他,感受身體逐漸老去,也是最殘酷的懲罰。
身處在幸福家庭中的沈書最見不得天人?相隔的場麵?,眼角紅彤彤的止不住的擦拭眼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更多的還是心疼妻主一路走來受的委屈。
白珠扯著嘴角勉強露出溫柔的笑意,小聲的安慰說道,“我想和…母親單獨聊聊。”
屋內隻剩下她們兩人?,氣氛略微顯得又些尷尬,能透過窗戶看見院子裏的沈書,正站在雞圈旁邊觀察吃飽喝足躲在草窩裏頭的雞。
就像是看見了底氣一半,白珠緩緩開口說道,“我遇見了難題,陛下想要置我於死地,如今我還能活著全靠偽裝出命不久矣的狀態,但?遲早是會被識破的,到時候陛下想要用什麼手段來置我於死地,隻不過是動?動?腦筋的事情。”
聽聞此事喬明珠並不意外?,“新帝上位時金鳳國的權利分散在幾位老臣的手中,培養出了新帝多疑的性?格,她不會讓一個人?獨大,掌握太多的權利,對你下手也是遲早的事情。”
思及此處,白珠不免頭疼,她聽過母親為何送走她們的理由?後白珠無法生氣,因為現在的她也麵?臨這這樣的選擇,不得不送走夫兒,來保證她們的安全。
京城太過於危險,稍不留神便會連累全家喪命,白珠不能拿他們開玩笑。
“我想要保護我的家人?,但?明確的知道金如意一定會對我動?手。”白珠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關於蘇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喬明珠。
家人?是想要保護,但?叛國白珠心中也是難以做到的,可不反那死的就是自己。
心中天人?交戰,困擾著她許久。
喬明珠卻?比她活的通透,起身手重重按壓在白珠的肩膀上,“我看見你仿佛看見了當初的自己,可我的結局你是知道的,母親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成全了大義,忍受著親人?的分別?繼續在自己的職位上工作,到後來失去了所有。
“我入朝為官是為了拯救動?蕩的滄桑,所以最後淪落到如此隻感慨時運不濟,沒能猜透帝王心性?,你入朝的目的有是什麼?隻要對得起自己,什麼才算是大義呢?”
喬明珠或許糊塗的活了一輩子,唯一開心的那幾年便是娶了白文淵平穩過日子的那段日子了。
入朝為官是為了什麼,進京趕考是為了實現父親希望男子能有學上的遺願,所以她一頭栽進了創辦學院中。
後來發?現無地位連重要的東西都保護不了時,白珠入朝為官,似乎想要的一切從來都不是身份和地位。
她沒什麼大的事業心,隻覺得做好手下的事情就行,保護好家人?才是白珠最大的追求。
“我明白了。”和母親談完後清醒了許多,白珠雙眸微微垂下,“還要勞煩母親一件事情…”
吃飽喝足的雞全然不願意理會在旁邊看著它們的沈書,圓溜溜的眼睛四處轉悠著,蹲在草窩裏頭孵化著那幾顆卵蛋。
“看什麼呢?”白珠從後麵?走來,牽住了郎君的手,在裏頭就瞧見他一直看著院裏頭的家禽,不免調笑的詢問,“要不咱們的院子裏也養一些?”
“好啊,就養在你書房的那個院子裏如何?”沈書笑意不達眼底,故意的刺撓她。
天色已?晚,便住在了這裏,喬明珠特意給她們騰出了一件屋子來,抱來了幹淨的被褥,蒼老的臉上浮現出難得的開心。
沒讓沈書動?手,母女兩快速的將床鋪好,麵?對沈書時喬明珠怎麼看怎麼喜歡,她一隻默默的關注著白珠的動?向,知道在孩子困難無助的時候,是沈書一直旁邊扶持幫助。
“沒什麼好的見麵?禮給你,相見太過於倉促了。”喬明珠從懷中拿出了用布包裹的玉鐲子,“這是當年文淵留下的玉鐲子,說是要給白珠將來的郎君,現在由?我給你也算是了了他一個心願了。”
沒想到還有這一件事情,白珠好奇的看著那玉鐲子戴上沈書的手腕,竟然剛剛好。
玉的成色溫潤,水頭極好,同沈書白皙的手腕相得益彰。
人?麵?前不好表現出什麼來,喬明珠一離開沈書忍不住的細細欣賞,對沈書來說再?好的玉都是不足為奇的,但?是這一塊卻?是不一樣,是妻主的父親留給他的。
晚上睡覺沈書會忍不住的撫摸,總覺得妻主的父親還在世的話,一定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公?子。
外?頭天色如墨水染過一般,風刮過窗戶發?出呼呼的聲音,沈書窩在妻主溫暖的懷抱中,鼻尖的被褥上還殘留著陽光的氣味。
這一覺睡的格外?安穩。
第九十六章
醒來是被院子裏?的雞叫聲吵醒的, 沈書揉著眼?睛習慣性的去摸身邊的地方,摸了一個空,驚覺妻主已經起來了。
周邊的環境同在家中不一樣, 才反應過來並非是在府上, 而?是在妻主母親所居住的院子裏?。
慌忙的爬起來穿戴好?衣服,手腕上掛著的玉鐲子讓他視線一頓,隨即動作放輕柔了許多, 生怕磕著碰著,這可是妻主的父親留給他的東西。
想起第一次見妻主的母親就睡了懶覺,沈書不免有些擔憂, 他聽過其他出嫁的郎君聚在一起時會念叨妻家的難相處,需要?守著的規矩很多。
但妻主的情況讓沈書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 在自己家裏?頭不需要?請早安晚安的, 沒那麼多的規矩需要?守, 過的自然也隨心所欲一些。
搬入了白府後更加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妻主從來不會過多的幹涉他打理府內上下的事情,也不會去限製他的社?交和?外出做什麼事情, 所以沈書過的要?比尋常嫁入大戶人家的公子幸福許多。
突然間不知道要?幹什麼, 沈書出了屋子便看見了在院子內忙碌的妻主, 手中拿著飼料碗在喂家禽, 動作很是熟練。
秀長?的黑發簡單的綁在身後, 寬大的袖子也被一根細繩子綁住, 露出了白嫩的胳膊,看見沈書出來後放下了東西, 滿臉笑意的走了過去, “應該快吃飯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喂雞?”
沈書看了眼?廚房的方向, 悄悄拉著妻主遠離了一些,擔憂的小聲說道,“母親會不會覺得我?太?懶了,睡到現在才起來。”
“沒那麼多規矩,跟在自己家裏?一樣。”白珠有些好?笑的看著他,覺得郎君小心翼翼的模樣格外的可愛。
就算是妻主那麼說沈書也是不能真?的如在家裏?放鬆的,瞪了妻主一眼?後來到了廚房門口?,看在裏?頭忙碌的喬明珠,猶豫著開口?了,“母親我?來幫你吧。”
喬明珠幹活很利索,抬起頭透過沈書看了眼?女兒?,從大灶台中拿出蒸好?的花卷,“盤子有些燙,你拿抹布包著邊端去,湯馬上就好?。”
廚房沈書不是沒來過,搬入白府後也會親自熬湯給妻主補身體?,但在府內是一回事,來到這裏?又是一回事。
不知道做什麼,喬明珠說什麼就跟著做,小心翼翼的端著盤子放在了前屋的桌子上,見妻主還在撩貓逗狗的不免生氣,上前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要?吃飯了,得洗幹淨手。”
在府內沈書從來不會管這些事情,仿佛生在農家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生活中瑣碎的事情,倒也是充滿了煙火氣息。
“我?現在就去。”白珠趁機在郎君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羞的男人立馬去看廚房內的人有沒有發現。
回來的時候白珠一手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放在了郎君的麵前,幾碟小菜就著花卷熱湯,在涼意的清晨撫慰空了一晚上的肚子。
喬明珠的手藝很好?,花卷鬆軟有嚼勁,蔥花油炸的微微焦褐吃起來正香,不輸府內的麵點師傅,沈書難得多吃了一些。
院裏?的小黃狗搖晃著尾巴坐在旁邊,揚起腦袋盯著她們看,哈喇子差點要?留下來。
“要?是歡兒?和?玉兒?來這,怕是院子裏?的雞禽都不得安寧,大黃也是要?嫌煩的。”沈書雙眸柔和?,吃飽了就坐在小凳子上曬太?陽,妻主就在身邊,難得的踏實?。
喬明珠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院子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沈書的局促也消失不見,母親很平易近人,但可能是不太?熟的原因,相處起來沈書還是會忍不住的緊張。
“你覺得母親看我?是什麼樣子?”沈書腦袋微微靠在妻主的肩膀上,玩弄著妻主放在腿上的手,視線若有若無的看向敞開大門外的林子裏?頭。
“肯定是看你什麼都好?的。”白珠明白郎君心中有多擔憂,耐心的安慰她,“況且你是我?的郎君,怎麼樣也輪不到她人來說。”
男人心思細膩,惆悵的說道,“母親很孤獨,你來後她很開心。”
白珠扭頭詢問道,“你覺得在這裏?舒服嗎?”
沈書站來起來舒展懶腰,初升的陽光照耀在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臉上的笑容格外耀眼?,“不用?想其他的事情,你陪在我?身邊,也不用?擔心朝堂上會有人對你不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靜的過完一輩子。”
女人靜靜的看著他沒說話。
在喬明珠這幾過了幾天,沈書忍不住擔心遠在京城的孩子了,說好?的七天後回去,妻主卻沒有任何離開的意思,按照這個時間住下去,恐怕要?來不的回去了。
晚上鑽進被窩裏?,沈書湊到了妻主的身邊,雖然隔著一堵牆但還是把聲音放低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不想在這裏?呆著了?”白珠環抱住郎君的腰肢,將臉埋在他的懷中,困倦的神情消失無蹤。
沈書說道,“倒也不是,在這裏?很舒服,隻是我?擔心兩?個孩子,要?是見不到我?們,怕是要?難過了。”
女人抬起了眼?睛,兩?人四目相對,沈書看見妻主眼?中不舍的情緒,心底生出不祥預感,猶豫著開口?詢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已經命人把孩子接過來了,想必明天就能到。”白珠撫摸著男人的臉蛋,見男人臉上浮現出慌亂的神情,不舍的緊緊抱住了他,“辛苦你和?孩子在這裏?過一段時間,母親會照顧好?你們的,我?處理好?京城的事情就回來接你們。”
懷中的人身軀在微微的顫抖,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先流了下來,“原來是這樣,你也要?像母親一樣,把夫兒?送走嗎?”
見男人情緒不對勁,白珠坐了起來,拇指擦拭著流不停的淚水,碰著他的臉細細親吻,“京城內的事情很亂,會有危險,你和?孩子在會成為要?挾我?的把柄,不能給金如意這個機會。母親這裏?很安全,她有自己的勢力能保護好?你們。”
“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總是要?分別。”沈書蜷縮了起來,用?被子蓋住自己。
一切都說的通了,為什麼之?前女人會同他講離開的事情,為什麼逗留在這裏?久久不提回家,全都是計劃好?的。
被蒙在鼓裏?的滋味很不好?受,沈書清楚的知道女人還有事情瞞著他,緊緊的攥住了妻主的衣裳,略帶著哀求的道,“別丟下我?了,就算未來是刀山火海,也讓我?能夠的找,摸得到你。”
沈書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哭出聲音來,肩膀止不住的顫抖,“我?沒那麼有骨氣,要?是你真?的出事情了,我?便也跟著你走。”
離別的滋味總是多愁善感的,白珠心中也痛,清楚的知道真?實?跟在自己身後定然會動蕩不安,萬一,萬一蘇雪失敗了,那她也將萬劫不複。
深呼吸一口?氣,白珠決心將事情全都告訴沈書,或許隱瞞對他來說並非是保護,坦白的將事情全都告訴他,對郎君來說更加的好?。
明白事情的利弊後讓沈書自己做抉擇。
事情講到了後半夜,沈書聽的膽戰心驚的,他並不知道妻主的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妻主想方設法的要?送他離開。
京城是是非之?地,他陪在妻主身邊遲早會被金如意當成軟肋去拿捏。
“讓我?再想想,再給我?點時間。”沈書眼?眶紅彤彤的,明早上恐怕要?高高的腫起,看起來可憐人的。
白珠從後麵摟住了郎君,貼在他耳邊呢喃道,“不管怎麼樣,我?尊重你的選擇。”
心裏?頭藏著事情,都知道彼此沒有睡著,但沒有打擾,默默的想著心中的事情。
太?陽還沒出來,院子裏?就熱鬧了起來,如約定的那樣孩子們被送過來了,幾日不見已經想的厲害,嘰嘰喳喳的爹爹和?娘親。
人老了就沒那麼多覺要?睡,喬明珠習慣性的早起,就看見兩?個雪白的小娃娃站在院子門口?,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來了,笑眯眯的帶著小娃娃們參觀院子裏?頭。
孩子的歡笑聲吵醒了沈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孩子的聲音,連忙拍著身邊的妻主,“孩子們到了。”
白珠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起身,喃喃了一句,“那麼早?”
屋子的門推開迎麵而?來的小家夥們撲了過來,剛才還在院子裏?頭和?喬明珠玩耍,看見娘親後瞬間委屈了起來,等到沈書穿好?衣裳出來,更加是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有沒有喊奶奶好??”白珠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指著一直觀望她們略帶著緊張的喬明珠。
“奶奶?”白歡隻看見了院子裏?唯一的一位老人家,很快的反應了過來,甜甜的喊了一聲。
瞧見姐姐喊,白玉也跟著喊,怯生生的拉著爹爹的袖子,好?奇的看著她。
喬明珠的歡喜浮現在臉上,壓都壓不住的,連忙的應聲,“奶奶給你們做東西吃,一大早上的還沒吃飯吧。”
“奴來吧。”跟著一同來的還有福瑞,專門一路上照顧少爺和?小姐的,擼起袖子進入了廚房。
第九十七章
孩子們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想法, 也不清楚事?態的嚴重,隻曉得在父母身邊就開心。
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拉著大黃狗玩耍, 一雙眼睛充滿了對事?物的好奇, 就連性?格靦腆的白?玉也跟著姐姐身後?轉悠,蹲在小?狗的窩前麵觀察著。
福瑞做飯很快,不一會就用現有的食材做好了早飯, 端上來?時忍不住的瞧瞧打量喬明珠,原來?這人就是?白?大人失散多年的母親,聽她們說是?前任的外?交部侍郎。
大人從前也是?外?交部侍郎, 一步步做上禮部尚書的,可想而知?母女兩有著不解的緣分。
孩子雖然玩鬧, 但吃飯的時候很安靜乖巧, 被教育的極好, 埋頭認真的吃碗中的東西。
細心的沈書很快察覺到了白?玉吃飯慢吞吞的,不免的多問上一句,“玉兒是?不舒服嗎?怎麼吃那麼少?”
“路上弟弟吃了好多的糕點?, 下馬車時嘴裏頭還嚼著呢, 肯定?是?吃飽了。”白?歡光明正大的打小?報告, 偷笑弟弟的嘴饞。
兩個小?孩在大院子裏頭玩的撒歡, 隻是?短短的一上午時間就同喬明珠處好了關係, 一口一個奶奶的叫, 可是?把喬明珠開心壞了。
本以為後?半輩子要在悔恨和獨孤中度過,沒想著竟然還能有兒孫圍繞在膝下。
傍晚時分喬明珠按照慣例前往墳墓處, 隻是?這次不同跟著她的還有兩個孩子, 一手牽著一個個,是?白?珠讓她帶著過去?的。
如果同喬明珠說的那樣, 人死後?會在另一個地方看見或者?聽見親人的事?情,那父親她一定?想看看孩子們。
晚飯就由白?珠來?做,好久沒動鍋鏟子有些不知?從何下手,猶豫的時候沈書跟著進來?了,貼心的幫忙打下手。
“白?大人還會下廚呢?”沈書肩膀碰了下妻主,拿過了要洗的菜,蹲在水池子旁邊仔細的清洗起來?。
逐漸的找回了手感,切菜的動作快了不少,白?珠看向郎君的後?背,手下的煙火氣,感慨道,“父親離世後?也得吃飯,總是?去?鄰居家蹭也是?不好,總得自己學會做,後?來?手裏頭有了閑錢,就很少下廚了。”
男人手下動作一頓,明白?妻主的過去?是?煎熬的歲月,但很少聽聞她提起,仿佛那段日子已經被淡忘,隻有女人心裏清楚是?怎麼一步步走出來?的。
沈書啞然,“那段日子肯定?很難熬吧。”
“先苦後?甜,這不遇見了你。”白?珠微微挑眉,將切好的菜放進了鍋中,雙手洗幹淨後?從後?麵環抱住了郎君,“真希望日子就那麼過下去?。”
男人並沒有說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嘩嘩的流水聲回蕩在廚房內,深深歎了一口氣,“我想好了,我帶著孩子在這裏等你,我的父母…”
“她們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白?珠蹭著郎君的麵頰,她明白?沈書做出如此抉擇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又是?對自己有多麼的信任。
等待的滋味誰都不想感受,可偏偏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
喬明珠帶著孩子們回來?,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兩個孩子也抽吸著鼻子,見到白?珠委屈的抱住了她。
吃飯的時候小?家夥們也挨著白?珠坐,一點?兒也不調皮,詢問過後?才?得知?喬明珠給孩子們講了關於文淵的事?情。
擔心沈書不適應居住在這裏,又陪著呆了兩天,時間拖的不能不離開。
天沒亮,孩子們還在夢鄉之中,沈書卻是?一點?困意都沒有,起床幫著妻主收拾好一切。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沈書不舍的拉著女人的手,放在的心口的位置,微微垂下眼眸不讓過多不舍的情緒流露出來?,“也要來?書信,時常的給我報平安。”
選在天還沒亮走為了防止孩子們哭鬧耽誤時間,必須要回去?了,不然陛下會起疑心。
“我答應你。”白?珠摸了摸郎君的側臉,馬車就在外?麵等著,互相牽著手,誰也不願意先放開。
忍不住的抱住了妻主,沈書將臉埋在她的肩膀處,眼淚染深了那處的布料。
腰間掛著的香囊白?珠佩戴從不離身,就像是?沈書陪在自己身邊,也時刻提醒自己做事?情時要顧及家人。
院裏的雞開始活動,扯著嗓子鳴叫,時間到了不能再拖了。
白?珠上馬車後?狠下心來?沒開窗戶,直到馬車走的遠遠的了,才?悄悄的撩起了簾子,看見郎君還站在院子門口目送著她離去?的方向,濕潤了眼角。
京城並沒有因為白?珠的消失而產生波動,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白?珠回到了許久未歸的府邸,隻身一人回來?不免讓府內的下人心生奇怪,但主子的事?情不好過多詢問,便隻顧著做好手頭上的事?情。
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蘇雪寄過來?的信件,全都是?經過加密處理,署名?也全都換成了其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白?珠遠方的好友給她寄來?的慰問信。
說來?也好笑,蘇雪有各種法子在金鳳國內出入和信件的傳遞,不知?道該說她手段人脈高明,還是?金鳳國華麗的外?表下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白?珠看完信件後?就將其焚燒,大致的明白?了蘇雪現在的情況,不過是?短短一月的時間就召集到了除夏國以外?的軍隊,隻需要等著老國主一死,繼承王位後?就將對金鳳國發起進攻。
和白?珠合作是?希望裏應外?合,利用白?珠禮部尚書的身份,摸清楚城內的地形和陛下最新動向,如果能拉攏到新的夥伴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一些事?情急不來?,剛回京城就有小?動作陛下肯定?會懷疑。
偌大的府內少了三?個人瞬間冷清了下來?,在外?麵裝病回去?沒人會遞給她潤喉的糖水,耳邊也沒有孩子們歡笑聲。
雖寫著白?府,卻怎麼也感受不到這是?家。
期間裘宥過來?看過她一次,身處於戶部的裘宥蒼老了不少,頭上已經出現了白?發,整個人也疲憊不堪,全然沒了年輕時的精氣神,變得麻木了起來?。
對比之下裝病的白?珠氣色都比她好了不少,倒了清熱降火的茶給她,裝作不經意的順嘴問道,“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戶部呆的不習慣?”
“我…”裘宥張嘴欲言又止,狠狠的歎了一口氣,拍著大腿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更加讓白?珠心中好奇。
白?珠慢吞吞的坐下來?,“不能說也沒關係,要是?覺得煩悶可以來?我府上坐坐,反正我也是?殘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歸西而去?。”
“太醫也拿你的身體?沒辦法嗎?”裘宥皺眉,她對白?珠始終保持著敬畏的心態,多年下來?也是?沒有變過。
大概是?年少時期如果沒有白?大人的好心放行,怕是?也沒有裘宥的今天。
“老毛病了,積勞成疾,那裏是?說治就治的。”白?珠垂下了眼睛,雙手攏袖放在身前,“你可得注意身體?,怎麼樣都不能累垮自己,得不償失啊。”
“道理我都是?知?道的,可…”裘宥抹了一把臉,幹脆將事?情說了出來?,“陛下要提高稅收,這可怎麼能行。”
聞言白?珠擰起眉頭,“稅收從上一任女帝就定?下來?的,陛下冒然的調整怕是?會引起百姓的不滿啊。”
話題已經開口了,那再說也不難,裘宥長長歎了一口氣,“我們也是?如此和陛下說的,可陛下完全不在乎。其實國庫早在幾年前就空虛了。”
這下輪到白?珠不理解了,身為禮部的尚書雖然不清楚戶部管轄的事?情,但她知?道這幾年外?交部幹了什麼,那麼多的使?節來?訪,進行貿易合約的,怎麼就國庫空虛了,於是?乎詢問,“這幾年一直開展貿易,和各國國家來?往頻繁,應當是?白?花花的銀子往裏頭進,怎麼會國庫空虛?”
“進的沒出的多,那觀星樓,望月閣,向日台,哪一個不是?銀子,而且君後?快到了待產期了,陛下開心自然是?要大辦,估摸著又要建造東西了,那可不得都是?錢。”
裘宥苦著臉,掰著指頭,“養軍隊要錢,城市的日常維護要錢,官員們每日的報酬也是?錢,到處都是?錢,哪裏拿出來?那麼多的錢。”
沒想到金如意已經變成了這般,怪不得蘇雪有底氣要來?攻打金鳳國,原來?從陛下那兒就已經不行了。
裘宥在這裏呆到了快晚飯才?離開,跟白?珠抱怨了一大堆後?輕鬆了不少,臉上終於是?浮現出笑意。
可白?珠就沒那麼輕鬆了,晚上一人躺在床上幹瞪著眼睛,身邊缺少沈書在空蕩蕩的,就算是?睡著了也沒有那麼踏實,天還沒亮自然醒了過來?。
也不知?道他在母親那兒過的還習不習慣,福瑞跟著伺候應當是?要輕鬆許多,隻是?兩個孩子在身邊免不得鬧騰。
白?珠現在去?不去?上朝沒人在意,隻要處理好本職工作就好,她也沒有心情去?上朝,還得裝出病歪歪的樣子,實在是?難受。
今天的天氣不錯,白?珠收拾好自己便去?了沈宅,準備將事?情告訴沈穆南,免得沒見到沈書回來?擔心。
自從有了自己的府邸,加上工作繁忙,白?珠很少的回來?,再站在沈宅的門前種種回憶湧上心頭。
守門的侍從認出了她來?,歡歡喜喜的迎接她回來?。
安蕭聞聲趕來?,可沒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有些奇怪,“怎麼一個人就過來?了?”
“沈書暫時不在京城。”白?珠道了一句,“我想找母親,她在家裏頭嗎?”
知?道兩人是?有話要說,安蕭暫時壓下了心底的疑惑,點?頭,“在的,在書房處理事?情,你直接過去?就好。”
安蕭望著白?珠的背影,總覺得許久不見兒媳變化了不少,但具體?又說不上來?哪裏變了。
奇怪的是?剛才?還出現的太陽轉臉就消失了,天氣陰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模樣。
第九十八章
書房內的布置和從前一樣, 白珠進來後就看見了在書桌前處理賬本的沈南,手邊放著的茶水正冒著熱氣?,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一眼。
見是白珠便將手中的事情放了下來, 揉了揉脖子, “真的是人老了,腦子不靈光,以往這些賬本哪用得著看那麼?長時間。”
在外頭是白尚書, 進入沈宅就是白珠,還是如從前那樣相處。
示意她坐下後,下人上了茶水, 沈穆南笑著打趣道,“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沈書人沒?跟著過來。”
白珠認真的看著她, “沈書和孩子並不在京城內, 我把她們放在了母親那兒。”
“母親?”沈穆南擰起了眉頭,“你的母親不是…”
“她並沒?有死,因為種種不得已的原因將父親和年幼的我送走避險, 但沒?能等到她處理完事情回來接父女倆。”白珠低垂下眼眸, “她就是當年告老還鄉後失蹤不見的外交部侍郎喬明珠。”
繼續說道, “我現在所居住的府邸便是當年她所居住的, 偶然在書房內發現了有關於父親的事情, 沈書就陪著我去了父親的墳前, 恰好碰到了來上墳的母親。”
大致明白經過後沈穆南依舊不清楚為何要?將沈書送離京城,要?談論?商場上的變化她能夠敏銳的察覺到, 但要?是官場上的事情, 還真的是不清楚。
“陛下想要?殺我。”
白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足以讓沈穆南手一顫,陛下想要?殺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的活著, 猛得站了起來,“你死了,書兒怎麼?辦?”
“所以我不會給陛下這個?機會。”白珠站了起來,手指蘸著茶水在桌麵上寫?下了一串地名,“還請母親父親找個?機會離開京城,這裏是喬侍郎的地址,可?以去那兒避險。”
多年察覺危險的直覺告訴沈穆南她在醞釀一件大事情,甚至於可?以載入史冊,心中已經有了隱約的猜測,但還是不放心的問了出來,“你想要?做什?麼??”
“母親放心,再怎麼?樣我隻是想要?自保,不能任人揉搓。”白珠沒?說出事情來,留在這裏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不能過多的逗留,保不準陛下手中的暗衛會對自己監視,“父親那裏的思想工作?就勞煩母親了。”
外頭都說白大人命不久矣,沈穆南起初也擔心她的身體情況,詢問過沈書是否要?幫忙,可?沈書支支吾吾的並不回答。
如今看那不過是裝模作?樣給別人看的,白珠現在哪裏是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樣子,野心全藏在了皮囊之下。
從沈宅出來時白珠注意到街邊的角落處有人盯著她,不過很快就將自己隱藏起來,果?然是有人監視著她,陛下還是不放心。
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脖側輕筋暴起,車夫攙扶才上了馬車去。
簾子一落下,瞬間麵容平靜,白珠瞧瞧的掀開一個?角看去,那人還在原來的地方,隨著馬車的離開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此時的皇宮格外熱鬧,來來往往的下人端著東西往一座宮殿跑,開春的時節急的滿頭大汗。
君後要?生產了,動用了太醫院上下都在外麵候著,金如意在宮殿外頭來回躲避,脾氣?變的異常急躁,特別是聽見裏頭傳來痛苦的聲音,更加是拿身邊的人發泄怒火。
“還不快點想辦法!讓朕的君後那麼?痛苦,你們都該死!”金如意摔碎了不知?道第幾個?杯子了,負氣?的坐回了椅子上,手心止不住的冒汗,裏頭的動靜一點兒也不願意放過。
此時一個?身穿太監服的人快不的走了過來,湊到陛下身邊低語道,“陛下奴才找到了關於白大人其?他的可?疑之處。”
隻是沒?能等她說完,金如意不耐煩的擺手,眉毛束了起來,怒視的瞪著她,“你沒?看到朕在等什?麼?嗎?這種事情待會再說。”
太監愣了一下,點頭退到了一旁。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打破了壓抑的氛圍,眾人也能喘一口氣?,陪著笑臉恭賀陛下。
接產的產爹歡笑著抱著孩子出來給陛下看,“恭喜陛下,是個?太女。”
金如意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小小的一個?抱在臂彎中生怕不小心磕碰著,環顧四周大笑道,“賞!都給朕賞!”
抱著孩子大步的走進宮殿內,虛弱的趙廷瀾已經喂了參湯睡著了,陛下就陪在身邊等著她醒過來,為了慶祝君後生下皇子舉天同?慶,免去早朝七人,也是金如意想要?陪在趙廷瀾身邊。
宮殿的屏風後麵,金如意拿著手串逗弄搖床中的小嬰兒,那名太監再次出現,“陛下根據奴才的調查和跟蹤,白大人離京城的日子太久,且回來的時候夫兒並沒?有跟著回來,前幾天還去了沈宅一趟,沒?多久沈家就說要?出門遊玩幾個?月才回來,奴才覺得其?中的事情有蹊蹺。”
小嬰兒被逗笑了,看的金如意也跟著笑了起來,心情頗好的擺擺手,“她身體是真的不行?嗎?”
金如意怎麼?可?能輕易的相信白珠的身體出現問題,就算是有禦醫同?她說了心中也是抱著懷疑的,不然也不會讓人一直監視著。
“根據奴才的觀察,白大人卻?是身體有恙,咳嗽不像是作?假,好幾次都是咳的要?人攙扶才能走路。”那太監恭敬的回道,陛下的心思一半放在了那孩子身上,似乎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
聽到這裏金如意勾起了唇角,抱起了伸長胳膊的嬰兒,“將死之人罷了,等朕找個?由?頭賜死就行?,太女說對不對啊?”
小嬰兒什?麼?都不懂,隻喜歡那個?珠子,握在手裏就開心的笑。
那太監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趙廷瀾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便看見了抱著孩子來回轉悠哄的陛下,眼中柔情一片,出聲喊了一句,“陛下。”
“身體感?覺如何?”金如意坐在床邊,將孩子遞給了趙廷瀾,“這是君後和朕的孩子,看,多乖巧。”
“陛下,臣妾聽聞您休朝七日,萬萬不可?啊。”趙廷瀾暫時沒?辦法坐起來,隻能輕輕的拉住陛下的衣袖,眼中帶著擔憂,“孩子萬萬不能影響前朝的事情,還請陛下不要?為她興師動眾。”
金如意蹙起眉頭顯然是不開心了,“朕的孩子,為何不可??”
“如今四周虎視眈眈,國庫空虛,不能再揮霍無度,要?長久打算。”說話有氣?無力的,趙廷瀾的身子還很虛弱,滿腦子都是前朝的人同?他彙報的情況,緊張的財政是萬惡的根源,特別是聽到陛下要?加重賦稅,更是萬萬不能的事情。
在前朝要?被一幫老臣教訓,在後宮還要?被趙廷瀾勸說,好像天下人都在同?她作?對,金如意心生怒火,冷著臉道,“後宮不得幹政,難道君後忘記了嗎?”
千言萬語梗在心頭,趙廷瀾最後決定了閉嘴,失望的背過了身子。
金如意也沒?了從前的耐心去哄著,前朝的事情就夠她犯愁的了,來君後這裏就是想要?短暫的逃避,找個?清閑的地方,誰能想到在這裏也要?被規訓。
加重賦稅的計劃並沒?有取消,告示一貼出來引得眾多百姓的不滿,前幾年的天災剛緩過來,還沒?過上幾天的好日子,隻是周邊有官兵把控,不好多言語,私下裏吃酒休息時總是會說上幾句。
從沈宅回來後白珠就一直窩在府內閉門不出,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會在意她,倒也是過的悠閑。
在此期間傳來了夏國國主去世的消息,沒?過多久新國主繼位,蘇雪就像是夏國的一麵旗一般,眾人馬首是瞻。
安插在人群中的線人彙報說百姓對於賦稅的加重極其?的不滿,加上金如意要?為太女在城東建造一棟熾陽樓,作?為太女的百日禮物時,白珠就知?道金鳳國的氣?數耗盡了。
初登位時有各種有權利的老臣在上頭壓著,讓金如意收斂了不少?的性子,當老臣一個?個?辭官或者死去後,沒?有了限製金如意做起事情來便毫無顧忌,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是會隨著境遇的變化而變化,激發出從未有過的一麵,或許那一麵不過是隱藏住了罷了。
春雨下的毫無預兆,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烏雲就飄了過來,刮起了大風,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了下來。
白珠坐在長廊邊上,四周是用珠簾子遮蓋了半邊,隨著風飄進來的雨水全都打在了竹簾子上頭,望著地上彙聚出來的小水坑,不知?道郎君和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算下日子有大半個?月沒?見麵了,現在時機還沒?到,恐怕還要?再登上一兩個?月,等到陛下正式要?建造熾陽樓時才是機會。
而遙遠一處的院子中,沈書站在屋簷下惆悵的望著天,雨說下就下,澆的他肩膀都濕掉了,好在距離家不遠跑回來不至於渾身淋濕。
正轉身要?進屋子時,模糊間看見了一輛馬車而來,沈書心一下子提高,拿過油傘就朝著雨中而去。
馬車在院子門口緩慢的停下,沈書認出了馬車並不是妻主乘坐的,而是沈家的馬車。
瞧見下來的人後,沈書愣住了,多日來心中的委屈瞬間蔓延上來,一把抱住了父親,“父親你們怎麼?來了?”
“白珠同?你母親說了什?麼?,你母親便帶著我到了這裏,怎麼?好像瘦了不少??”安蕭摸了摸孩子的臉蛋。
緊跟著出來的是沈穆南,她的臉色並不好,在看見這間隻能算得上沈宅內一個?小院子大小的地方臉色更差了,“你就住在這裏?”
“母親。”沈書眨了眨眼睛,知?道母親不開心了,連忙引著人進了屋子裏來。
何時住過這樣的小地方,手腳都伸不開,沈穆南左右環顧沒?能找到那兩個?孩子,“我孫兒呢?”
“她們都在裏屋裏頭午睡呢,知?道你們來了,肯定很開心。”沈書在桌子下麵扯了扯父親的衣裳,讓他多說幾句來勸勸母親,別板著一張臉。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幹坐著瞪眼,看見了帶著鬥笠蓑衣回來的喬明珠,悠哉悠哉的晃悠著酒壺子。
見沈穆南來全然沒?有驚訝,仿佛早已經預料到一般,笑著喊了一句,“親家母!”
第九十九章
孩子們醒後沈穆南的臉色才好一些, 似乎是感覺到了奶奶不開心?,聽?爹爹話的圍繞在奶奶的身邊,爭相的要把好吃的東西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