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2 / 2)

以往她這麼喊,皇帝多半會心軟,對她比對皇貴妃還要和顏悅色。

可今日,皇帝不為所動。

隻說:“你好好想想。”

隨後擺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

皇帝的話即是聖旨,棠袖還能如何,隻能聽話告退。

不過沒關係。

狀若乖巧地退出啟祥宮時,棠袖暗道,文書被扣就扣了,問題不大,那玩意兒充其量隻是一個形式,她跟陳樾明確已經分開了,文書通不通過還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況且今早她搬家,那麼大的動靜,相信該聽說的不該聽說的都知道她跟陳樾和離了。

所有人都聽說的消息,怎麼不能是既定的事實呢?

想清楚這點,棠袖心神大定,高高興興準備回棠府去。

棠袖前腳剛離開啟祥宮,皇帝後腳就跟常雲升聊了起來。

“這和離的文書都讓陳樾寫了,瞧著也不像鬧脾氣。是真過不下去了?”

常雲升聞言陪笑:“奴婢一介閹人,這小夫妻間的事,奴婢怎麼能看明白呢?”

皇帝不置可否。

又問:“皇貴妃知道這事嗎?”

常雲升答:“應該已經知道了。”

要不是皇帝沒叫江夏侯夫人拜見皇後,而是直接叫她出宮去,估摸著皇貴妃這會兒已經風風火火找來了。

皇帝再喝了口茶。

須臾“嗒”的一聲撂下青花瓷茶盅:“宣江夏侯。”

話落,立即有太監前去傳召。

不過許是陳樾料到皇帝會召見他,太監才趕到東華門,就見人已經在宮門外候著了。

棠袖這時也到了東華門。

狹路相逢。

清風拂過棠袖發絲,趁棠袖抬手扶簪,陳樾率先往前一踏,剛剛好擋在棠袖的必經之路上。

前路被堵個正著,棠袖放下手,輕飄飄望過去。

便如棠袖此次麵聖,難得正經按禮穿了禮服,陳樾也脫掉在家時的練功服,換了身曳撒。曳撒顏色鮮豔,繁複華麗,他頭戴雲紗冠、腰佩繡春刀,雖教人一眼認出是傳聞中心狠手辣的錦衣衛,偏生他長身而立氣度不凡,與棠袖兩兩相望,在不知情者的眼中頗似一對璧人。

隻可惜他再怎麼儀表堂堂,棠袖也沒有半分觸動。

她看他的目光像看棵草,看棵樹一樣的平靜。

比先前在侯府的時候還要平靜。

觸及到她眼神,陳樾按在繡春刀上的手緊了緊,麵容似又冷峻幾分。

哪怕太監對他說請侯爺快些前往啟祥宮,皇上正在等他,他也還是站著沒動,牢牢堵在棠袖前方。

棠袖一開始還挺好脾氣地等他先走。

可她太了解陳樾了,見他毫無要走的打算,棠袖頃刻就不耐煩了。

光堵她算怎麼回事?

有本事開口啊,不開口誰搭理你。

棠袖腹誹著,扯扯嘴角,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

“讓開。”

陳樾沒說話,隻握刀的手骨節更加分明,漆黑刀鞘在日光下閃爍著冷冷微芒。

一旁的太監見此,別說催陳樾走了,根本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瞧著江夏侯像是在忍什麼……

總不能要在紫禁城裏動刀吧?

便在太監愈來愈惴惴不安,棠袖也準備再度開口之時,陳樾終於鬆開手,朝旁邊讓出一步。

他選擇妥協。

按說此舉應當如了棠袖的意,棠袖卻垂下眼,神色不明。

她就這麼從陳樾身畔走過。

擦肩的那一刻,陳樾轉頭看棠袖。棠袖沒有回視。

東華門外,一直等著的車夫見棠袖出來,麻利地拿出杌凳放好,請小姐上車。陳樾這時候才該站著不動的,可他的首要反應卻是大步過去,下意識伸手去扶棠袖。

豈料棠袖快他一步踩上杌凳,三兩下進了車廂。

妍麗的大紅裙擺從冰冷佩刀的刀鞘上一掃而過,陳樾收回手,一旁特意落後半步的流彩恭恭敬敬地替自家小姐說告辭之語。

陳樾充耳不聞,兀自盯著晃動的車簾。

車夫原還想著要不等等看侯爺是不是會對小姐說些什麼,說完了再走,卻聽車廂裏傳出小姐的聲音:“回府。”

車夫隻得衝陳樾一點頭,駕馬趕車。

馬車逐漸遠去,那道灼人的視線隨之變淡,繼而消失。棠袖鬆口氣,她真怕他糾纏,她演技不好,萬一被他發現什麼端倪,那就不太妙了。

她可不想體驗錦衣衛的查案能力。

緩了好一會兒,棠袖懶懶向後一靠,閉著眼作總結。

今天一整天下來還算符合預期,大差不差。皇帝扣押文書這點完全可以忽略,再有人幫陳樾又能怎樣,眼見為實,他們和離已經是板上釘釘。

所以都是前夫前妻了,陳樾就不知道要保持距離嗎?她還想認識些年輕力壯的鮮嫩小郎君,她可不想讓人誤會她有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