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學開汽車,我已經兩個多月不知雙休日的滋味了。
頭幾個星期,一到星期五,我心裏就發怵。不是不想開車,實在是思想負擔太重。你想想,那麼一個鐵家夥,就憑你幾下手腳得讓它東奔西跑,尤其是要在廣州這個車多如雲、人密如蟻的大都市裏突破重圍,乘勝前進,談何容易!何況我連方向盤都沒摸過。但我已沒有退路,隻能鼓勵自己:一張白紙,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再說要不是如今有了雙休日,想抽出學車的時間都難。這麼一想,很自然就在心裏為雙休日歡呼了。
因為早上7點就要上車,最遲在6點半我就得起床,強忍著對家人大睡周末懶覺的嫉妒踏上征程。上車後,心中的緊張有增無減。一個班5個人,輪流著操作。我既殷切地盼著趕快輪到我,但每逢教練喊我的名字時,又控製不住小腿肚微微發軟,開了一程就想:教練怎麼還不叫我停車?一旦換人,心裏就像遇了大赦一般歡喜,急匆匆逃離駕駛室,好一會兒發涼的手才開始回暖。
第一個星期天,教練讓我們把車開上了一條人車都很少的鄉間公路。調頭時,正輪上老林操作。那時在公路上調頭,對我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大家都捏了一把汗。老林機械地按教練的指令左拐至路邊,再往前便是一米多深的溝,教練還在指揮:“向前,再向前一點。”天氣很涼了,老林的額頭卻沁出細密的汗珠。坐在我旁邊的小張,第三次小聲地宣稱:“我要跳車了!”教練仍從容不迫,堅定不移地繼續發布命令。老林終於在三次死火、兩次由教練代踩刹車之後把車調了個頭。全車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時教練才說:“讓你們練練膽量。”
雙休日就這麼在早出晚歸、緊張而艱苦的訓練中度過了。我的車技當然是一天天好起來,先前的恐懼心理也漸漸消除了,輪到自己開車時巴不得教練給點“優惠政策”:時間長一些,路況複雜一些更好。最開心的是大家相處得很好,除了開車,休息吃飯時,我們便談天說地談國內國外談男人女人。教練是解放軍這所大學校培養出來的,車齡已有20多年,車開起來特“溜”。平時他很注意為人師表,著裝整齊不說,還打著領帶,頭發從來都是“一絲不苟”。開車時他嚴肅認真,聊起天來卻隨便得很。我們公認他技術好,從不罵學員。這兩點讓我和小李兩個女性芳心大慰。
“快樂不知日子過”。轉眼就到了畢業的時候。我跑完長途考試合格回到家,正好是星期天的晚上。幾個月的疲勞一齊襲來,我靠在沙發上對兒子笑說:“以後可以好好享受雙休日了。”兒子卻不笑,回答道:“誰知道過些日子你會不會去學開飛機。”於是我倆一起大笑。這家夥真鬼!他分明是看透了:過去、現在和以後,我的雙休日都不會全是休閑消遣,因為要幹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