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人的潛意識裏,天皇不管是人是神,都是日本的象征。戰後初期,國勢衰微,日本人開始剝去了天皇神聖的外衣,對天皇製進行深刻的反思,正如他們對國家、對傳統文化進行反思一樣。而隨著國力的恢複,日本人的民族感也被喚醒,埋藏於他們心底多年的天皇情結也一齊蘇醒。
9. 壓力
軍事家蔣百裏,他的名氣在日本比在中國還大,日本人記得他的《國防論》和他的抗日戰略理論。蔣百裏曾留學日本,在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時輕鬆奪得第一名,在所有日本畢業生麵前把日本天皇佩劍取走了,他的同學荒木貞夫之流後來是打太平洋戰爭的日軍主要將領。
蔣百裏在分析日本人時,首先就談到了日本人的悲劇情結:日本人喜歡吃魚,尤其喜歡吃活鯉魚。日本人把鯉魚比做武士,因為鯉魚放在案板上,即使挨了刀子也不會動彈。日本民族切腹的傳統估計與吃鯉魚有關。日本人吃魚要看著活活宰死才吃,覺得這樣才有風味。所以,日本人有殘忍性,還保留著島國人吃人肉的遺傳。
蔣百裏認為,日本人屬於血氣熱騰的人種,不適合寒帶生活。與同是英國的島國相比,日本沒有倫敦那樣的霧,濃霧天氣鍛煉了英國人的體魄和眼光,而日本人不具備。與同在東亞的中國人相比,日本沒有中國的黃河長江,黃河長江培育了中國人浩瀚的胸懷和悠遠的風度,而這些日本人不具備。日本的自然環境明淨豔麗,刺激這個血氣旺盛的民族的眼睛,使他們時時關注外部世界,缺少了內省的能力,同時,因為外部世界繽紛複雜,又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無法從複雜的環境中找到重點。“短急清淺的水流,又誘導他們成了性急的、焦急的、容易陷入悲觀的性格,地震、火山噴發,這些不可知的自然變動,也給日本人一種心理陰影。”蔣百裏認為日本人生活的自然環境使得他們容易性急,也容易陷入悲觀和淺薄。
英國女作家拉梅曾寫過一部小說《龍龍和忠狗》,故事的背景是在19世紀的比利時。有一天,一位修女造訪了安特衛普鎮的大教堂。這位修女仰望著魯賓斯“聖母升天”畫,回憶一下子墜入到20年前……少年龍龍和爺爺以幫人運送牛奶為生,生活過得相當清苦。一日,龍龍和爺爺在路上撿回了被五金行老板欺負得奄奄一息、棄置於路邊的老犬阿忠。這樣的緣分展開了龍龍與阿忠的患難情誼。緊接著,沒有能力看病吃藥的爺爺撒手歸天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村子此時居然又發生了大火,沒想到村人居然認為龍龍是縱火犯,讓悲傷又無助的龍龍根本無處遁逃。失去爺爺的龍龍,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大教堂,龍龍心想“我已經感到非常滿足了……”
這部小說於1872年發表。事實上發表後的很長時間內,一直口碑不佳。原因就在於小說的悲慘結局不討人喜歡。好萊塢曾經4次將此作品拍成電影,但每一次都把結尾替換掉,改成了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在全世界都不受歡迎的悲慘小說,卻在日本取得了極大的反響。20世紀初期該小說被介紹進日本之後,屢屢重譯重版,1975年拍成動畫片,此後反而開始從日本出口到全世界。由於日本人的努力,《龍龍和忠狗》現在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名著。
為什麼這個故事唯獨在日本受到如此的歡迎呢?這是一個非常難解的問題。日本人眼裏,死亡有一種特別的美感。為了友情而遭受挫折,從而以死來明誌,所以,這部小說完全符合日本人的價值觀。一般來說,比較寒冷的地方,會有崇拜死亡的傳統。北歐地區是一個比較好的例子。但是,要把日本也算作寒帶國家有些牽強,他們對於死亡的獨特看法是如何形成的,還是很值得研究。
美國作家多諾萬·韋伯斯特曾在其作品《滇緬公路》中寫道:“日本人全然不懼於他們個人的末日救贖——也極少有人形於顏色地害怕死亡。每一位日本帝國軍隊的戰士都清楚:勳章和榮譽隻會被授予為天皇陛下成功地贏得了戰役勝利的人們,沒有誰僅僅因為在戰場上勇敢而受到獎勵。每一個士兵都不過是整支軍隊當中的一小部分,如果他不作出最大的努力,那麼他所在的小隊、大隊、聯隊甚至師團都將蒙受恥辱。他同樣也很清楚,當他離家遠征的時候,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其他家庭成員都決不被準許做、說或者在信中寫到任何可能令士兵們對為天皇獻身稍感猶疑的事情。這就是滿腦子進攻念頭的日本帝國軍隊官兵們長期被灌輸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