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小就愛錢 (3)(1 / 3)

然後老板再招個學徒就行了唄,他能有啥損失?

這叫什麼?

這叫“社會”,純靠自己主動學習琢磨!

人這一輩子也許走南闖北行萬裏路,前前後後換一百種職業。可說穿了,其實隻能待在兩個地方:不在家裏,就在社會上。

在“家裏”就不用說了,投進媽媽懷抱,幸福享不了……

在社會上,也有溫情,可那溫情不是白給的!想得到別人的一個好臉兒,得先證明自己有這個本事。那些努力上進的人,用不著乞求溫情,所有人都會給他笑臉兒。

但得先下苦功夫,努力。功夫到了,“笑臉兒”才會出現。

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說實話,學徒很苦,好些十三四歲的孩子根本適應不了,待個一年半載受不了累、受不了氣,讓家裏領回去的,很多。

可胡雪岩的出身跟別人不同。在他看來,在店裏受的這點兒委屈,跟小時候在家受的欺負比,根本不算什麼,這點兒累、這點兒苦,也是應該吃的。

這一次進錢莊當學徒,小胡早就作好了吃苦的準備,可一進錢莊的大門他才知道,原來並不是立刻要吃苦,而是要先吃一頓“寂寞”。

在錢莊裏做事兒,要求夥計心態要穩,絕對不能毛躁,所以當學徒進門的第一件事,要先練“坐功”。

所謂坐功,就是小學徒自進店這天開始,一連兩個月不能出錢莊的大門一步,隻有三個地方可以待,那就是:白天蹲庫房,點銀子,穿銅錢;晚上在前麵櫃台上搭鋪板睡覺;偶爾可以上一趟廁所。

數錢,這是所有銀行業的一項基本功,在這上頭是一點兒差錯也不能出的。對這些剛進門來的小學徒要求也一樣嚴格:要是數錢數得稍有差錯,或者穿銅錢的時候多穿了一個(或者少穿了一個),前麵的“坐功”一律不算,從頭“坐”起,要是後麵再出一回毛病,那就被開除了。

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正是最調皮搗蛋的時候,讓他們坐在那兒低頭數銅錢兒,而且一數就是兩個月,一個銅子兒都不能數錯,這真是太不容易了。

偏偏胡雪岩這個孩子與眾不同。一進信和錢莊的庫房,看見架子上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地上一笸籮一笸籮的銅錢,小胡就打心眼兒裏高興,趕緊往地上一蹲,抓過一把銅子兒就數起來了。

錢這東西很有趣,喜歡它的人覺得它就像剛出鍋的紅燒肉那麼香;不喜歡它的人,會覺得這些銅子兒有一股刺鼻子的銅臭味兒。

胡雪岩是前者,他愛錢,從骨子裏那麼愛。

就因為太愛錢了,小胡在信和錢莊的庫房裏整整數了兩個月的銅子兒,別說出門,簡直連頭都沒抬過。

什麼叫“坐功”?對胡雪岩來說,這坐著數錢的差事,過癮透了,舒坦極了,簡直就是在“作樂”。

從這天起,這個從安徽鄉下出來的小胡,一輩子都和錢打起交道來了。

在庫房裏美美地數了兩個月的錢,小胡手裏沒出過一點兒差錯,這算是過了第一關。剛走出銀庫,迎麵幾個馬桶拎了過來。

該幹活兒了。

這間錢莊的老板、檔手、跑街、站櫃外加兩個比小胡早進店幾個月的學徒師哥,所有吃喝拉撒大事小情零零碎碎,一家夥全塞到了胡雪岩手裏。

不過這些事兒難不住胡雪岩,因為這孩子太精明也太勤快了。

錢莊裏大部分的雜活兒,不用人說,小胡自己就瞧在眼裏,搶著就給幹了。有些活計他沒瞅見,別人難免說他一句,然後就不用再說二遍,小胡從此就長了這份記性。

自打進了信和錢莊,整間店裏,胡雪岩永遠是頭一個起床,最後一個睡覺。隻要錢莊還開著門兒,這個比櫃台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就始終前前後後到處跑,手腳從來不閑著。

一大早起床打洗臉水,倒夜壺,端上早飯。別人吃早點,他到前邊兒擦櫃台抹桌子撣灰塵,等大家都吃好了,小胡又跑著過來收拾碗筷,順便抓起剩下的早點胡亂吃幾口。

客人來了,有身份的,給人家搬把太師椅坐坐,年紀大的,進出店門攙扶一把,帶小孩子的,小胡跑過去把孩子哄一哄。晚上趕著把洗腳水都打好,服侍得大家都睡下了,他自己拿把算盤跑到後麵天井裏練一陣子打算盤,這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