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裏達,南鎮
地下實驗室中,被機槍摧毀的吊頂中上,白熾燈發出忽明忽暗的冷光。
千瘡百孔的培養皿間,陣陣福爾馬林溶液的惡臭撲鼻而來。吉斯壓倒性的自信把威斯克怔住了,但也僅僅是幾秒而已。他伸出一根手指,戲謔地扶了扶墨鏡,冷冷道:
“大言不慚。”
吉斯微微一笑。便是這一笑之間,忽而右手一揮,便見地上的福爾馬林溶液像是被利刃切開一般,騰地躍起兩堵齊人高的水牆,如海嘯般衝威斯克射去。威斯克猛吃一驚便已遲了:雙臂方欲格擋,氣勁已然襲麵射到,便聞“啪”的一聲,足下一個踉蹌,臉上墨鏡已然斷成兩截,劈啪落入水泊。再看吉斯,足下竟不稍動:兩人所距,仍是丈餘!
威斯克超人的能力來源於特質病毒,拳腳功夫卻與S.T.A.R.S.警察部隊無異,被吉斯烈風拳一擊之下,大為駭異:“這是什麼功夫?!”
話音未落,“嘩嘩”兩聲、隻見眼前水花齊射,燈光斜照,星芒陣陣。威斯克吃過一招,心中已有提防,足下急躍,整個人騰空而起;但見兩道氣勁若利刃般自腳下劃過,緊跟著“砰砰”兩聲脆響,身後一柱培養皿吃不住大力,被氣刃生生劃作三截。
“好家夥!”威斯克暗暗心驚,“這器皿如此厚重尚且承受不住,若是尋常人挨了,非得橫屍當場不可。風聞吉斯·霍華德神功蓋世,果然名下無虛……”但他終究是特殊警察部隊出身,尚且擔任過隊長要職,心理素質極好,縱然一時處於下風,心計卻不為所亂。不等吉斯再攻,自半空撩起一腳,抽起一張轉椅向吉斯飛去。吉斯腦袋一斜,避過一擊,孰不料椅背後麵又是一張,一連好幾張椅子若連珠炮似地像他飛來。吉斯使出邪影拳的步法,人隻稍稍一斜,腳下已然向左側滑了丈餘,直激起漫天價的水簾。那幾張椅子登時沒了準頭,盡數砸在裏昂一夥人身上,直砸得數人哇哇叫喚、避閃不及。便是這一霎那,眾人皆著了威斯克的道兒:待吉斯穩住身形,再瞅那椅子飛來的方向,哪裏還有威斯克的影子?
“阿爾伯特·威斯克……”吉斯望著實驗室中的滿地狼藉,徑自喃喃道:“這人身法詭異,工於心計,行事無所不用其極。今日不除,恐怕將來會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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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美國東部時間上午7:22
晨曦未退。寒意待消的南鎮街頭上人跡寥寥。位於新城區西側的伍德建材貿易市場外,一輛黑色通用06款房車緩緩駛來。建材市場的正門外,四兩嶄新的克萊斯勒SUV一字排列著。幾乎是通用戛然而止的瞬間,一聲慘絕人寰的悲鳴刺破晨曦,從賣場的玻璃大門內傳揚出來。
“瞧瞧你,”說話的是利柏。他右肩上掛著繃帶,左手卻拿著一把血淋淋的扳手,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特工麵前踱著小步:“滿身臭汗,血肉模糊。我本不想這樣。你本是一個……廣受尊重的人,一個呼風喚雨、衣食無憂的大人物。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不適合你……”
“噗!”趁著他靠近的當兒,對方使出渾身的勁兒,一口鮮血朝他臉上噴去。但經曆了漫長的折磨,喪失了大半體力的受害者已經無力做到這一點。鮮血劃出一道並不優雅的拋物線,弄髒了利柏的一隻鞋子。後者低頭看了看染上猩紅的皮鞋,略顯無奈地歪了歪腦袋。
“砰”的一聲。兩粒帶血的門牙從空中飛過。血漿順著扳手的不鏽鋼握把緩緩流下,滴得一地殷紅。“你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夥計。”利柏抓住他的頭發,使彼此目光相對:“你是個聰明人,謝勒先生。聯合體除了霍華德總裁,還有十一個董事。沒有糾黨結社,單憑你一個人是無法坐鎮聯合體的。而我想要他們的名字。”
史坦力·謝勒、這個昔日南鎮的傳媒大亨——衣衫襤褸,鮮血淋漓,被五花大綁地固定在一張帆布椅子上。僅僅幾個小時以前,他還盤算著一起政變:假威斯克之手除掉現任聯合體總裁吉斯·霍華德,並把瓦倫廷琥珀號的罪名一股腦兒推到他頭上。但此刻,他除了是一個遍體鱗傷的中年男子、什麼也不是。他血肉模糊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擠出三個擲地有聲的音節:“去你的。”
“很好。”利柏直起身來,向一旁的特工招了招手。“你知道嗎?史坦力·謝勒先生,因為你的那點破事,昨晚我肩頭上挨了一槍……”
“恭喜。”
“謝謝。”利柏點點頭,把扳手隨手扔在血泊中,“……9毫米子彈。醫生說我很幸運:彈頭穿過肌肉,沒有骨碎。……但那真他媽疼得厲害。”他心有餘悸地描述著,雙手卻若無其事地從特工手中接過一把衝擊鑽。“你在磨光我的耐性,謝勒先生。從現在開始,如果我聽不到自己想要的,我就在你身上鑽個洞。為了防止你疼得昏死過去,我會先幫你注射一針腎上腺素……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