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山窮水盡(1 / 3)

許是真的累了,Rose不再搭話。京背著她,在愈見茂盛的林中又行了一陣。與山腰處多植櫻木不同:行至石徑深處,與神社離得近了,不知何時起,兩側已然換作豐茂茁壯的楓林。一陣山風吹來,楓葉摩挲作響。Rose約摸是困乏得緊,山風稍至,頓覺涼意穿衣侵體,小臂一環,自後將京摟了個嚴實。

“Rose?”京輕喚兩聲,不見答應。側目一瞥,但見Rose的半張俏臉斜倚在自己肩頭,雙目微闔,氣息輕緩,已是恬然如夢,便不忍再喚。腳下的步子又輕捷了幾分。

剛行至鳥居前,冷不防“嗖”的一聲,山坡上頭竄出一道白虹。那白虹來得甚急,幾乎轉瞬便要迎麵撞到,隻聽那白虹一聲疾呼:“小心!借過!”匆忙間京隻道是個男聲,聲音乍至,眼見便要相撞,白虹卻已然變了方向,自空中劃了一個長弧,自京耳旁倏地躍過,與道旁楓樹蜻蜓點水似地一搭,飛也似地下山去了。“好俊的功夫!”京不及感歎,頭上猛又飛出一道紅影,但聞一女子叫道:“這回可不能教你溜了!”那女子身手極快,整個人竟貼著石徑下山的斜坡急墜而來。兩人相距原不過丈餘,若是平時,京孤身一人還可勉強一避;此刻他卻背負一個少女,前無去路,後有急崖:眼看就要撞個滿懷,那紅影“嗖”地一聲打出兩麵白扇,宛若一張氣傘,籍著空氣阻力騰地從京頭上躍過,飄然落在身後兩丈的地方。

“啊呀呀?這不是京嗎?”她轉過身來,那身惹火的、若高衩泳裝似的忍者裝束登時將她的身份表露無遺:不知火流忍術的當代傳人:不知火舞。她至多十八、九歲的模樣,有著出類拔萃的美人臉蛋、曲線更是玲瓏有致、凹凸畢現。不知火流忍術相傳是日本天明年間為降妖除魔而生的秘傳忍道,其當代當主是舞的祖父:不知火半藏。半藏門下又有兩個最得意的徒弟,分別授以忍法和骨法。繼承忍法的正是眼前這位衣著惹火的少女;而繼承骨法的,則是特瑞·伯加德的弟弟,安迪·伯加德。

在這裏看到她,京也有些吃驚:“舞……小姐?這麼說來,剛才下山的是……?”

被京這麼一說,舞像觸電一樣跳了起來。她回頭往山下望去,漫漫石徑湮沒在鬱鬱楓林,哪裏還有安迪的影子?“唔……安迪這個家夥……”她憤憤地跺了跺腳,“下次再見到他,我死也不會放手的!”

“那個……這裏是神樂神社,我沒走錯吧?”

“嗯,是啊。為什麼這麼問?”舞顯然在為安迪又一次從她“愛的懷抱中”掙脫感到憤懣,她沒好氣地吹著自己的頭發,偶有一瞥地打量著京,直到發現他背上的“寶藏”:“哇!”她瞬移般地出現在京的背後,用手捏著Rose的臉:“這個女孩子是誰?是你和神樂的私生子嗎?!”

“普通人不會這麼想吧!”京抹了抹額頭,“這孩子負有很重的內傷。我想到這裏來找神樂小姐,看看她是否能幫得上忙。”

“是嗎?”舞細細看了看Rose蠟紙般蒼白的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們呢?舞小姐和安迪君在這裏幹什麼?”

“我們?是哦……”她歪了歪頭,一臉無辜的樣子:“我和安迪是來幹什麼的呢?”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啊,對了!”不知火舞往腦門輕輕上一拍:“爺爺入春以來微有小恙,我和安迪是來許願祈福的。不知火流的道場離這裏不很遠嘛。”

京吃了一驚:“而安迪君居然逃走了?真夠豈有此理的。”

“可不是!”舞點點頭,讚許似地笑笑,“我跟他說,神樂神社的姻緣符很靈的。就是那種紅線,綁在手上那種——既然來了,順便求一道,很有道理吧?可安迪居然趁我不備逃走了……”

京差點沒從山上摔下去:拜托你說話要說重點啊!這才是他逃走的根本原因吧?!定了定神,問道:“神樂小姐可在?”

“嗯。剛才說話說到一半來著,安迪忽然轉身逃走,這才追出來的。”舞一說到這事,眉頭又皺了皺,“怎麼,你和神樂這麼熟,過來時沒告知下麼?”

京點點頭:“電話是有打過啦。早晨才打到她府上,管家說她去了神社,而社中又沒有電話,須得傍晚才能轉告。這一想,京阪線才30分鍾車程,算上步行乘車,總共才兩個小時行程,隻好到這裏直接拜訪。”

安迪不在,舞原已無留意,但畢竟和神樂相識,如此離去未免太過失禮。兩人穿過鳥居,又行片刻,但見神樂身穿巫女的白服,已然在神社簷下久候多時。“我已經知道了,京君。”神樂,說著身子一側,“把她帶到內堂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