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些時候
南鎮西側·無垠湖沼澤地
沼澤旁的公路上,幾輛警車橫七豎八地停靠著,長臂吊車正將一輛滿身淤泥的BMW750Li從泥沼中吊出。一輛黑色的福特08款房車駛過警方的封鎖線,從車上走下兩個西裝革履的白人。
“FBI探員亞曆山大·福克斯。”其中一個朝警長亮了亮警徽,“這位是斯坦森探員。能簡單介紹一下情況麼。”
警長和福克斯探員握了握手:“詹姆斯·豪瑟。今天淩晨我們接到報案,說是有人開車衝進了沼澤地。這裏是山區公路的拐角處,也是事故多發地帶。BMW撞斷了道路護欄,衝下陡坡,向前滑行了大約40碼,最後一頭紮進泥沼。你知道,這地方終年潮濕。車子一旦撞出公路,很難重新得到控製。對不起,”他探出頭去,向正在檢視車輛殘骸的警員喊道:“車裏有人嗎?”
“不!”對方高聲回答,“我想他一定沉到泥沼裏了。”
豪瑟警長壓了壓帽簷:“耶穌基督啊。這得花上幾周功夫才能把他從那堆屎裏撈出來……”
斯坦森探員打斷他的發言:“車輛當時時速多少?”
“從它滑行的距離和最後於泥沼中所在的位置來看,大約在每小時60到70英裏之間。”
“時間呢?”
“淩晨四點左右。怎麼了?”
福克斯探員眯了眯眼睛。“這條兩車道公路全程限速40英裏。在淩晨四點、能見度極差的情況下,你會在一條山道拐彎處把車超速開到60英裏麼?”他回過頭朝斯坦森探員揚了揚下巴:“打電話查一查它的牌照。我要知道是誰在那輛車上。”又回過頭向警長問道:“報案人呢?”
“就在那裏。”豪瑟警長指了指沼澤旁的一處微型木屋。一個戴著眼鏡的瘦長男子坐在門前的白色涼椅上,手裏擺弄著一架長鏡頭尼康。“塞維傑·阿布杜莫洛夫……來自烏茲別克斯坦的第三代移民,南卡羅萊納大學的生態學者。事發當時他就在這裏,算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福克斯探員穿過人群,來到報案人身前,伸出右手:“相機不錯,阿布杜莫洛夫先生。”
“呃,”忽如起來的招呼令他吃了一驚。他抬起頭來,旋即站起身握了握手:“是的。”
“亞曆山大·福克斯,聯邦探員。”福克斯秀了秀警徽,“你能複述一下你所看見的麼?”
“呃,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了警察……不過既然你需要的話,”他聳聳肩,“當然。當時我在沼澤旁的木屋檢查溫度記錄裝置……”
“你在淩晨四點跑到荒郊野地、檢查這些裝置?”
“是的。”阿布杜莫洛夫點點頭,“我在研究氣候變化對候鳥遷徙的規律性課題,在美國南部設置了21個觀察點,而氣節變化時間又相當緊迫。這段日子我馬不停蹄地在這些觀察點間穿梭,什麼時候到,就什麼時候布置它們。”
“這活兒一定相當辛苦。”
“可不是麼。但我喜歡這工作。”
福克斯皺了皺眉頭,“能告訴我事發當時的狀況嗎?”
“當然可以。”阿布杜莫洛夫稍稍回想一下,“我在木屋裏背對著公路,校對氣溫變化表。突然間一聲巨響,我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跑出門一看,剛好看見那輛BMW從陡坡上滑下,一頭紮進沼澤地裏。我想,這下可出事了。我跑到沼澤旁,大聲喊:‘嘿,你沒事吧!’眼見著那車沉下去,卻不見人出來。這時我認識到情況嚴峻,掏出手機撥打了911。”
“從事發當時到你撥打911報案,大概花費了多少時間?”
“兩、三分鍾吧。”這個問題還沒有人問過他,因此阿布杜莫洛夫猶豫了一下,“不,不,應該有五分鍾左右。我看見車從公路上竄下來,還以為發生了車禍。於是我順著陡坡跑上公路,想看看有沒有車禍傷者……”
“有什麼嗎?”
“應該……沒有吧。”
福克斯探員盯著他的臉,追問道:“‘應該沒有’是一種推斷強調式。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點頭,眉頭上揚……這表明你並不認可自己的觀點。你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