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回:柳暗花明(1 / 3)

一切安置就緒,京出了後堂,這才想起來得匆忙,還未行過淨手禮。

淨手禮又稱淨身禮:神道教神社自詡神居,即是神明居住的地方,門前多有蓄水的小池,令人在入社前先行洗簌,以免髒汙了神明的地界。好在尚未進過主殿,京便來到社前石渠,用水瓢打了水洗手漱口,算是略盡神道教的禮數。但神道教又講究身體不適不宜擾神,眼下卻將命懸一線的傷患帶了進來,這份禮數,無疑是難補得很了。

虧得神樂神社地僻人稀,也無信眾拿他是問,當下進了主殿,往功德箱裏大手筆擲了枚500圓的硬幣,鞠躬擊掌,待到雙手提了撞鍾引繩,這才心下一呆:許個什麼願望呢?他原非篤信教徒,又不是應試學子,上次許願還是高中時被雪拖進神社的,匆忙間竟打不定許個什麼心願。“希望學業順利,無論如何、不至留級便好……”京長籲一口氣,算了卻一件大事,心中想了想,又默念道:“此外神樂小姐……還有那個嘴賤的大小姐也……”

願許到此處,那個“嘴賤的大小姐”一聲悲鳴穿堂而來。神月神社規模甚小,聲音曲折而來、縱是教回廊削去不少,卻清晰可辨。京吃驚不小,也顧不得撞鍾,直起身來向後堂飛奔而去。剛走到後廊簷下,卻看見神樂緩緩推開門板,臉上掛著汗珠,神情甚是倦怠。放要踏出門來,忽而膝下一軟,人便順著門戶屈倒。京見狀趕緊上前扶住:“……沒、沒事吧?”神樂半伏在他懷中,勉力點了點頭。道是這“零技之礎”原是極高深的武學,連用之下,內力損耗甚劇,此刻心脈疲弱,便和激戰了幾個鍾頭一般,已是亟待調養。她是神樂財團的千金,平日何等金枝玉葉,這會失了氣力倒在男子懷中,登時滿麵紅霞。京隻覺一股清香沁來,扶著神樂倚門而立,心中說不出的舒暢。待神樂自行扶起,他側目一望,看見Rose金發披散著,鬆弛了衣服,由麻繩半吊著垂在原處。約是先前吃痛掙紮的緣故,白袍的前襟鬆亂了,一對渾圓的Ru房徑自垂著,在縷縷發絲中明滅可見。

“她沒事……”神樂緩過呼吸,輕聲道:“我想暫時是沒事了。”京剛要道謝,她又搖了搖頭:“不過就像我先前說的,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原來她體內有三股力量,現在又多了一股,雖然暫時平靜下來,但到底是福是禍,我卻還說不準。道謝的話,等徹底治愈後再說吧。”

這話猶如一盆涼水,京的興奮之情登時消了大半。他點點頭,進屋走到Rose身前,三兩下解下麻繩,單臂過腰摟在懷裏,將鬆散的衣領闔上,京見她雙目微闔,睫毛上水霧未幹,人卻仍是未醒。又看見她臉上泛起一絲血色,比起先前死灰,自是內傷已大為好轉,心下稍安,抬頭道:“神樂小姐,縱是這樣,還是要謝謝你。零技之礎是八咫流古武術的奧義,好比草薙流的大蛇薙。我雖然不能親身體會你的感受,但大蛇薙那樣的招式,連用三次我就難免頭昏眼花……”Rose靠在他懷中,原是萎頓極了,這會兒聽見說話,睜開眼來,看見京斜抱起自己上身,才知道自己沒死;又想起方才零技之礎點來,膻中氣海鼓蕩,幾欲將自己撐得四分五裂,那真是“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心中一陣委屈,鼻子一算,摟住京的衣襟哭了出來。

懷中的小女生突然嗚嗚哭泣,京一怔之下,卻也不知從何安慰。他半抱起Rose的上身,好教她靠在懷中,忽而心裏一緊:Rose自小和哥哥相依為命,這會兒雖是在自己懷中抽泣,卻是把自己當作Adelheid的替代品了。他微一沮喪,轉而暗自慶幸:這一點若是搞不清楚,自己可就大大地尷尬了。

神樂千鶴貴為財團千金,巫女自然不是正職。在偏廳休息了個把鍾頭,到下午四點時分,山下已有房車前來接人。她見Rose身體尚未恢複,便讓神職在後廂備了房間,讓二人就地休息。外人在神社養病實在無禮,京原欲婉拒,但神樂執意,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在神社休養了三日,待到第四天,Rose的精神已然恢複了大半,王宮貴胄的脾性又甚囂塵上。京原見她傷後神情萎頓,心生憐意,但這點憐意才不兩日,又叫她驕橫跋扈的脾性給轟出九霄雲外了。這一天,京正在山前樹林練拳,忽而聽見山路上傳來人聲。除了不知火舞,先前逃下山去的安迪也一並上山。他前些日子被不知火舞追下山去,沒能和神樂正式道別,心中一直過意不去;又聽不知火舞說起草薙京的事,想起在山路上的險境,那閃身避過的人多半便是草薙京不假,這才特地登門賠罪。眾人都是曆屆“拳皇”大會上的朋友,熟人相見,分外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