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多時,安迪和舞起身告辭。神樂下午有收購日程,也不久留,一行人就此拜過,向山下去了。登時,神社中除了三兩個麵生的神官,又隻有京和Rose倆形影相吊。想到方才Rose兀自出屋,京不由麵染慍色,道:“你這家夥!人家伯加德君一番好意,這才為我們指條明路。你居然連一句道謝的話都不說,禮失至此!”Rose回過臉來,恰看見他臉上又是生氣、又是鄙夷。她生性執拗,原來縱是想說兩句軟話,但這目光一對,此刻再說,豈不是服了他的軟?頂撞道:“他自己也是道聽途說,沒打包票。這種胡說一氣,誰不會說!”她這話原是安迪的謙詞,京又驚又怒,自榻榻米上一躍而起:驚的是世上竟有如此不講理的女孩,用別人的謙詞來做自己的開脫;怒的是這話一時倒也駁她不倒,不然豈不是連安迪的耳括子也一起打了?他身高六尺,原比Rose要高出一頭,這會兒既驚又怒,原本俊朗的五官一扭,甚可畏怖;加上黑壓壓的身影迫將上來,Rose登時湧上一股寒意:“庶、庶民!”語帶顫聲,身子一抖,“嗑啦啦”靠在房門上,強自笑道:“庶民還要打Rose麼?!”京原也無意動粗,一聽這話,當下知道自己已經嚇著了她。隻是安迪好心,原是為了幫她而已,眼下這小妮子不領情,這筆人情爛賬豈不是要算到我的頭上?!究竟無計可施,苦笑一聲,“我不打你。嘿嘿!我不打你。”徑直出了門去。
京既生了Rose的氣,後者更不肯服軟,兩人便慪氣似地不再多話。隻是“零技之礎”效力終究有限,時間緊迫之下,不消兩日,京已備妥了行程。兩人別過神樂,便向南鎮去了。【說到這裏,須有天朝讀者一問:這出國旅行,何等勞師動眾的工程!怎地說去便去,止兩日便算交代?國中有所不知。須知民主國家間、越境手續要簡單得多:生活水平既高、便不怕你滯留不還,上午去辦,下午即可出行。這一點,D.P.R.K.之流算是比不得的。】
鏡頭一轉
南鎮
中央城區謝勒傳媒大廈
吉斯·霍華德一行人剛從轉門中走出,就陷入了媒體記者的團團包圍之中。
“霍華德先生,您的競選對手羅伊·坎貝爾最近被越南大屠殺醜聞纏身,您認為這是競選環節的偶然利好嗎?”“……您提高房屋稅以加速投資轉型的主張是否會加劇中低層收入者的居住壓力?”“……共和黨人最近強調你並非新教教徒,這是否會給你您競選帶來不利影響?”“……作為一個非本土出生的美國人,您在海外派兵上的積極態度是否受到本土意識挾持?”“您對南佛羅裏達散亂的移民狀況有什麼看法?”“您在廢除死刑問題上的立場如何?您會鼓勵更嚴厲的立法籍以遏製日趨上升的犯罪率嗎?”“……有傳聞說您的競選集資受意大利軍火走私讚助,這一說法是否屬實?”“……霍華德先生,就一個問題!”
十幾個保鏢走在前方,硬是從上百個記者中擠開一條人字形的通道。吉斯不斷點頭示意,向人群揮手,籍著保鏢的掩護朝加長型禮車走去。忽然,人群中響起一個問題:
“霍華德先生!史坦力·謝勒先生被人目擊在董事會議上與您口角後人間蒸發,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吉斯一怔,腳步也停了下來。
這問題措辭極為露骨。登時,四下嘈雜聲小了下去,幾十個麥克風爭前恐後地遞了上來。吉斯緩緩轉過身來,舉目向聲音來源望去:那家夥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帶鬆散著,好整以暇地站在後排,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記者的樣子。兩人的目光對上,他又追問:“有人撈幹了無垠湖沼澤地,卻壓根沒找到史坦力·謝勒的屍體。有人說他已死於黑幫仇殺,聯邦調查局已經介入此案。對此你又怎麼看?”
吉斯嘴角抽動了兩下。“我深感痛惜。史坦力·謝勒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個正直的人。卷入黑幫仇殺純屬不負責任的杜撰毀謗。”他頓了頓,又道:“我為他的家人感到遺憾。”
言罷,再不理會記者們此起彼伏的追問,徑直坐進禮車。車隊在閃光燈的恭送下揚長而去。待車上了高架公路,吉斯一把扯下自己的領帶:“這小流氓是誰?”
“我拍到他的照片了。”侯波說著,用手機掛上聯邦政府的檔案庫。照片上的五官被服務器與數據庫一一比對,不消一分鍾,結果就出來了:“哦、不。這家夥是個G-man。”
吉斯從利柏手中接過一杯威士忌,一仰脖子喝幹。“聯邦探員?”
“是的。名字叫亞曆山大·巴德·福克斯二世。39歲,離婚,育有一女。是駐南鎮外勤辦事處的高級探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