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喂飯於鼓掌之中(1 / 3)

作為故事名義上的主人公,有時草薙京真想扯開嗓子罵上一句:“這算是哪門子的小說呀!居然三十萬字裏連換了七八種敘事。”不過他想想還是忍啦!說不定再寫上幾萬字時,他便能攜著那“腹黑傲嬌別扭星人”的公主殿下修成正果,自此消失在觀眾恨鐵不成鋼的口誅筆伐之中。

興許就是抱著這樣奇幻的心情,烏漆麻黑中,京摸索到吊燈的開關。他這會才進門來。暫住的屋子裏一片漆黑,悄無聲息:Rose多半已耐不住困頓,先一步睡著啦!

可燈亮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他嚇了一跳:Rose像一片鐵板上的章魚燒,焉巴巴的,臉朝下趴在他睡覺的沙發之上,牧羊角狀細軟的金發間,半張小巧的側臉煞白煞白,白得像張待人塗鴉的紙。京可嚇壞啦——他可不比您聰明,還不知道Rose籍著奇遇,內力超群,此刻早已舊傷盡去——隨手把點心丟在地上,幾步趨前,在沙發邊跪倒:“喂!喂!你怎麼了?”Rose此刻臉朝下倒臥,他伸手想探吐息,卻挨不到鼻子;回手想把脈搏,她胳膊卻壓在肚子下邊。手足無措蹈了幾下,好容易決定去掰她的肩膀,卻冷不丁被冒出一句:“別碰我,死猴子。”

“靠。”他一屁股倒坐在自己腳踵上。“你別嚇我呀!”怔怔囁嚅了幾句,啼笑皆非,站起來看電視、吃點心去了。

某個體育類談話節目中,一個膀大腰圓的白人正對著鏡頭誇誇其談。“……傳球?是的,我會考慮傳球。但你得承認,大聯盟中沒有幾個球員有將我正麵攔住的經曆。你知道像70年代的拳擊手那樣,進場時被宣讀綽號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嗎?”“可威廉·克林頓總統說你缺乏合作意識,你得承認,聯盟中大多數教練也認同這一點。”“克林頓是誰?現在白宮裏住的是阿蘭頓·格蘭姆,而他每個超級碗星期天都坐在電視前看我的比賽!”“哈哈哈哈,這倒是實話。我們上周末拍到第一家庭成員出現在匹茲堡體育場,總統的獨生女兒,阿什莉·格蘭姆甚至向您索要了簽名。”“讓我來告訴你有一個事實:每個人都想要布萊恩的簽名,就算是金正恩也不外如是。那些隻在團隊合作上苛求我的評論者必須注意這一點……”

“呐。”她臉朝下說。

吃點心。

“呐,庶民。”

吃點心。

“庶民!”聲音清晰了許多。她把腦袋從沙發裏支起來啦——精疲力竭的胳膊幾乎支撐不住她瘦小的上身:它們顫抖得這樣厲害,以至於她得凝神調整自己的重心,才不至於重重倒下。她瞅了一眼庶民,那個了無生趣的家夥此刻背對著她,正饒有興味地瞪著電視裏不知所雲的體育節目。

“庶民,我們……去德國吧。”

“去那兒幹啥。”他奮力吞咽,頭也不回,“我又不會德語。”

“你不也來美國了嗎。反正你也不會英語……基本上。”

手中的墨西哥雞肉卷自由落體。

太傷人了。京突然感到,原來吞咽是這麼一件勉為其難的事兒。“我說你啊……”拖長了調子,他回過頭去,猛然間差點和Rose撞個對臉——她的臉蛋捱得老近,幾乎就掛在他的肩膀後邊。便是這麼一描述間,她也真把她尖尖的下巴擱了上來——這是一張何其小巧精致的臉啊,約摸是入夜的關係,去了白天的彩妝,可愈有一種含苞待放的美。眉黛間耐人尋味的一絲凝沉,愈把這幅蒼白的小臉襯托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他突然感覺呼吸困難。“去……去德……德國幹什麼?”

“我有一份每年三月施特羅海姆堡春宴的長效邀請函。”

“施特羅海姆堡?”京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幾分,這名字何其耳熟!“你是指沃爾夫岡·克勞撒?”

她點點頭,尖尖的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可這也沒能製止京一下子跳起來:

“那家夥是個黑手黨!那家夥和吉斯·霍華德是一夥的!”

Rose半支著身子,坐在地毯上——她白天與糖葫蘆一役,這會兒元氣大傷,實在動不了啦!庶民這一跳,就把她擱到了地上——輕聲道:“他和吉·斯霍華德可不是一夥的。他也不是黑手黨。馮·施特羅海姆侯爵是歐洲影響力最大的家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