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你徹底淪陷了!

41

祁粲站在時聽旁邊。

無疑是非常矚目的。

當那輛越野防彈豪車停在村頭, 小?女孩漂漂亮亮地跳下車時,那四周窗裏門外的不少村民雖然都在驚呼——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得?出來這?是王翠芬家那個、好幾年前讓有錢人家接走了的丫頭!

但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不一樣了。

他一塵不染的大衣衣角和?光可鑒人的皮鞋,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出現的人物。

這?位年紀輕輕執掌龐大財團、登上富豪榜最年輕的企業家、財富無窮手腕狠厲的總裁, 站在腳下這?片貧瘠的土地上, 那種矜貴疏離的氣場很?難顯得?融洽。

祁粲來之前就思慮過他和?別人之間的差距,所以此?時站在時聽旁邊, 神態已經算是平易近人。

畢竟是在她奶奶麵?前的初印象,祁大少的體?態、外貌、神色都調整得?非常完美?, 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切入這?個局麵?。

然後時聽就咳了個昏天黑地。

一邊咳,一邊在心裏雀躍地想?:

——「還好還好、該說的都說完了,應該沒遺漏什麼重點吧?」

祁粲:“?”

祁大少憤怒握拳,咬牙。

——我不是重點?!

她知不知道他冒著怎樣的風險聽她說這?些話?

馬上她的這?些聲音就要在他的世界上演餘音繞梁,而整句話裏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提他。

祁大少震怒。

但是祁大少涵養一流,表情也很?隱晦,時聽壓根沒注意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激動中——真的太開?心了!

哪怕好幾年沒用過的聲帶完全滯澀, 說話的時候喀拉喀拉的,像是艱難倒帶一樣,最後還是沒氣了。

但是已經賺了,能?說這?麼多話,時聽已經賺大了!

時聽差點咳彎了腰,“咳咳咳、咳咳——”

王翠芬一看這?架勢也被?嚇了一大跳, 顧不上對孫女這?些年不吭聲的埋怨,連忙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咋了這?是?說句話就給你嗆著啦?”

時聽連忙擺擺手,現在隻要在翠芬麵?前說過話就夠了, 接下來就算到?五千萬句節點之前不能?再開?口,但是也好推脫一些。

沈助理早已經和?太太溝通過, 知道她不希望翠芬奶奶知道的良苦用心,於是親切地上前一步解釋道:“翠芬奶奶,時聽小?姐在出發?之前嗓子就格外不適,醫生說她近期都需要靜養,建議是最好不要講話。”

王翠芬一聽就著急:“嗓子壞了,這?是上火了?你這?丫頭,吃什麼了嗓子傷的這?麼嚴重,怪不得?剛才聽你說話卡著喉嚨似的——你等著,我去泡點菊花給你喝——”

她說著風風火火就要走,時聽連忙拉住她,感激地回?頭看了眼沈助理,然後對著奶奶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暗示她放寬心。

她一張嘴,奶奶就立刻拍了她一下,“好了你不要說話了,醫生讓你靜養就聽醫生的,不要張嘴了!”

時聽眼睛笑彎了,乖巧地點點頭,抱著翠芬的大貂胳膊——雖然這?毛不好,蹭了她一身,但是時聽還是覺得?很?幸福。

嘿嘿。說話了,跟奶奶說了這?麼多話。

——「賺大啦!賺大啦!賺大啦!」

祁粲:不好意思,請問。

什麼時候她能?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個活人?

並?且注意到?這?個活人才是她賺最大的事?

以及這?個活人是她未來的丈夫?帶她回?家的男人?

祁大少非常矜持,麵?無表情,這?時候才輕輕咳了一聲。

“咳咳。”

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依舊英俊優雅地杵在原地。

……從下車到?現在,他的出場率竟然還不如沈助理!

這?像話嗎?

王翠芬這?時候才終於看向這?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

她知道,聽丫頭說了,他們豪門家庭裏有什麼商業聯姻,她的對象性格不咋好,但是對她還不錯。這?次時聽回?來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翠芬心頭是滿意的。但看到?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她心裏又泛起嘀咕。

他的確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和?周遭的鄉土氣息格格不入,甚至和?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站在人群裏,氣場壓天壓地,帶著一種天生的傲氣,像是沒什麼溫情的大白鵝。

祁粲同樣也在看著時聽的奶奶。

歲月和?操勞壓垮了她臉上的皺紋,在窮鄉僻壤的開?墾和?農活讓這?個老婦人多了幹練和?潑辣的勁頭,但是仔細打量,看得?出她有一副慈善的眉目——否則也不會在十年前的那時候撿走時聽。

祁粲是敬重她的。

她把時聽養得?很?好,甚至比在時家好的多。

王翠芬的手搓了搓貂,然後問時聽:“這?就是……”

祁大少這?時候終於有了合適的契機緩緩出列。

出色的外貌,強大的背景,雄厚的財力。

他一定是最強的孫女婿,這?點毋庸置疑。

祁大少淡笑:“翠芬奶奶,您好。我就是時聽的未婚夫。我叫祁粲。”

男人聲音平穩,聲線低沉冷冽,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氣勢。

時聽眨了眨眼,沒想?到?他這?麼正式。

祁大少在外邊從不需要介紹自己,整個A市無人不知。她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鄭重其事地介紹自己,還是在她奶奶麵?前。

他們身後,沈助理等人激動握拳。

——見家長!這?不就是見家長!

不愧是祁大少、這?等氣度!這?等表現!

他就是要讓太太的奶奶放心——嫁給他祁粲、他會許她一世幸福!

沈助理甜美?地閉眼淚目:小?王,你又錯過了!

王翠芬又搓了搓貂,點頭,“哦、哦。”她其實知道,火子溝最近修路的事,就是他們的人來施工的。因為之前他家來過一個這?樣穿黑西裝的助理,說他姓王,專程跑來山溝裏替這?年輕人了解時聽。

後來溝子裏開?始修路,那個王助理又來了一趟,她也就都猜到?了,隻不過沒有聲張。

修路的事被?村支書大張旗鼓地宣揚,她隔壁張嬸家的二丫嫁了村支書的兒子,見天吹噓這?事是村支書他們拉來的好事,整個火子溝都要感謝他們村支書。

她都懶得?和?他們掰扯!

隻要聽聽在外邊過得?好就行了。

王翠芬看著眼前這?年輕人,因為前邊派人來了解和?修路這?兩件事,對祁粲有了基礎的觀感:

——雖然這?年輕人看著太瘦了,皮膚也太白,看著氣色不太好,估計不是個特別結實的爺們。扛不動石磨,幹不了農活,估計也不會開?拖拉機。

但、好歹是個幹實事的人!

翠芬點點頭,一雙布滿老繭、常年在泥裏仿佛洗不幹淨的手向他伸出來。

祁粲平靜地握了上去。

身後的沈助理等人:淚流了。

——這?是愛的傳遞、愛的交接!

“好、好!”翠芬招呼著,拉了一把時聽,“來,進屋!屋裏暖和?。”

時聽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回?家啦回?家啦!

他們這?邊剛一回?頭,村口無數的目光就收了回?去,但是顯然——農村信息網已經開?始飛快編織,不出十分鍾,所有人都會知道王翠芬家的丫頭回?來了、還帶著一群看著十分不一般的人!

時聽向著那件熟悉的平房小?院蹦躂了幾步,然後回?身,笑眯眯地招呼後邊的助理和?保鏢大哥們。

——「別客氣呀大家、今天吃鐵鍋燉!」

她又高?高?興興地走了兩步,最後回?頭,拉起了祁粲的袖子。

——「給你一個雞腿。」

謝謝他對奶奶的重視。

祁大少清冷的唇角終於一勾。

然後由她拉著,慢慢走進了那座小?院裏。

之前還不想?讓他來…

他來了她還是高?興的吧。

誰能?不羨慕他這?樣的孫女婿,嗯?

暗爽。

祁粲反手握住了時聽,心底哼笑著走進了翠芬家的院子。

這?裏就是時聽生活過很?久的地方。

像是很?普通的農家自建房,兩間瓦片平房外邊是幾壟土地,打了一口陳舊的水井,前後兩院和?一圈籬笆牆。

院落裏堆著不少曬幹的農產品,還養了一條小?土狗,正在嗷嗷叫喚吵鬧得?很?。院後還有雞籠,味道難免不好聞。

——「嘿嘿,怪不好意思的。」時聽摸摸臉蛋。

這?一切都是時聽見慣的,但對祁粲這?樣從小?養尊處優的人來說,應該會潔癖爆發?吧。

祁粲倒是很?淡定。

畢竟王助理不是白來的,他對這?裏的一切都已經提前有了了解。

掀開?厚厚的門簾,走進了一排通鋪的房子裏。

祁粲緩緩抬起眼睛。

房子裏,牆麵?上,貼了幾張陳舊的獎狀之外,貼滿了一幅幅的畫。

有的是水彩筆塗鴉,後來漸漸有了油畫棒,也玩過水彩,畫技和?意識明顯在一點點成熟,到?最後終於定型,開?始專攻油畫,並?且已經初具規模。

這?個時候的時聽的確還是稚嫩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蛻變成了那樣的、充滿靈魂、聲量巨大的畫者呢?

祁粲眯起眼睛,想?起Aron那個金毛說過,時聽當年有一幅第一次畫出靈魂的畫,被?人買走了。

他其實已經不難猜出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就是時聽真正失聲之後。

畫畫成了她唯一的發?聲方式。

她當年畫了什麼?

可惜祁大少動用財力在全球範圍內都沒能?找到?以S.署名的更多作品,這?有兩種可能?,一是當年她可能?有其他藝名。

二是這?幅畫已經不在了。

祁粲看向時聽,她正高?高?興興放下自己這?次帶來的畫板工具箱。

那個金毛洋鬼子說,他們這?次要找回?當年的靈感,所以——當年的靈感是什麼?

祁粲心想?,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正思考,就被?人一把拉著坐了下來。

——「怎麼樣,暖屁穀,舒服吧?」

祁粲:“?”

他坐的地方是挺暖和?的。

但祁大少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

人坐炕頭。

優雅從容。

其實現在天氣已經轉春,沒有那麼冷了,但屋子裏的火炕燒著,奶奶顯然是想?盡力招待好他們。炕上已經擺了各種瓜子花生水果和?糖,大鐵鍋裏的肉菜都燉著了,看著跟過年似的。

而時聽和?翠芬一樣,一骨碌脫了鞋,盤腿坐炕上。

祁粲垂眸看著。

她穿著草莓小?熊襪子,盤腿像小?老太太的姿勢,不知道為什麼,祁粲有點想?笑。

這?裏的一切對他而言的確陌生且格格不入。

但是時聽在這?裏,一切就都和?諧且可愛了起來。

翠芬拉著時聽的手,“所以,這?次回?來是咋了?還是在那邊呆得?不順心了?”她雖然想?孫女,但也知道山溝子裏沒什麼好的,一直讓她安心待在外邊。

時聽下意識就想?打手語解釋,但是一出手,就被?另一隻修長的手捏住了。

祁粲淡淡地說,“你的嗓子,歇歇吧,少說話。”

——「嘶——差點忘了!」時聽縮了縮脖子。

翠芬看著,眼底多了兩分欣賞。

不錯,雖然看著氣色不太好,但是知道疼人。

祁粲說完,轉頭告訴翠芬,“她有一場國際繪畫大賽要參加,這?次回?來除了看望您,也順便打算采風找靈感。”

“哦、哦。”翠芬點點頭,笑得?眼尾堆起褶皺,“好!丫頭就是有出息!那阿仁,你說他也要回?來啦?”

阿仁——就是奶奶口中的Aron,當年也在這?裏待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帶時聽一起找到?了藏在山區裏的那片火山。

時聽笑眯眯地點點頭。

——「可惜阿仁今天吃不到?奶奶做的鐵鍋燉啦~~」

祁粲抱著胳膊,心底氣笑了,能?不能?看清楚坐你旁邊的男人是誰?

在她奶奶麵?前別逼他動嘴。

小?心他親她。

…祁大少不爽地轉開?了頭。

祖孫倆一個能?說一個不能?說,也一樣其樂融融。說到?最後,翠芬還是忍不住看著眼前的孫女,一雙粗糙的手摸了摸時聽的小?臉蛋。

“一晃五年過去了,當時那個男的說你是什麼豪門走丟的閨女、要把你接走,我還不信,騎著車追了兩裏地……”

旁邊一直安靜聽著的祁粲忽然一頓。

五年前…

哪個男的把時聽接走的?

是時父,還是時岩?

但顯然,翠芬奶奶並?不認識那個男人,而時聽似乎也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

祁粲的眸光微眯。

五年前是時聽人生的轉折。而五年前對祁粲而言,同樣也是。

看來那一年對他們都格外特別。

但其實時聽對那些都已經很?模糊了,甚至想?起來也是一片渾渾噩噩的模糊。

那段時間醒過來就知道自己失了聲,惶恐不安,手語沒學會,無法和?時家人交流,走丟十年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感情,現在還失去了溝通的能?力。

不敢告訴奶奶,怕她舉著菜刀從那坑坑窪窪的山路追來陌生的大城市,怕她因為擔心在路上出什麼事。隻能?到?處求醫,不安絕望的時候就悶在屋裏一個人畫畫,掙到?一點錢就繼續看病。

說起來,真正人生的轉折點,好像就是從踏入祁家莊園開?始。

她得?到?了一個調整和?改變的機會。

——「反正現在都好啦!見到?了奶奶,說了話,馬上大糞車去工作,我和?Aron去徒步畫畫——」

祁粲咬牙,想?得?美?!

——「等找到?當年那片火山,再去寫生。」

——「我現在強得?可怕!」

祁粲忽然又是一頓。

…火山?

他怎麼不知道這?裏的地貌有火山。

時聽已經拿手比劃了一個尖尖給翠芬看,翠芬一看就想?起來了,“又要跑去那大山溝子裏裏?找那火山就那麼神奇?”

“那地方,也就你和?阿仁那種不安生的淘氣鬼能?找得?著!”

火子溝裏都很?少有人會去找那片火山口,那附近沒什麼好植被?,他們沒必要往那邊跑去。政.府不是沒想?過把周邊建設成風景區,但是那地方確實難找難爬,這?些年隻有一些驢友、徒步登山愛好者能?誤打誤撞地走對路。

“這?次可不準瞎跑了!聽到?沒?”翠芬嗬斥。

時聽點點頭,這?次肯定不是瞎跑了——這?些年徒步線路已經成熟了很?多,裝備也很?成熟,他們的探險已經比當年好得?多,而路卻還是當年的路。

這?次還可以帶著幾個保鏢大哥一起去!

時聽一邊點頭聽訓,一邊發?現祁粲已經半天沒聲了。

一回?頭,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水杯走神了。

祁粲垂下眼睛,指尖微微用力。

許多記憶倏然間刺痛地掠過頭腦,狂奔的記憶,黑暗的緊閉,還有…那血跡之間、烙印在他衣袖上的火山灰。

祁粲惡狠狠地閉上眼睛,把那些記憶重新紋絲不動地壓了回?去。

他依舊是沉穩冷靜、無可攻破的祁大少。

他足夠冷靜且理智,他知道這?世間不是由巧合構成的。

但…他要親自去看看。

祁粲冷冷地睜開?了眼睛。

……反正他也不可能?放任時聽跟那個金毛一起進山。嗬嗬。

——「他怎麼啦?」

時聽摸了摸腦袋,感覺旁邊忽然傳來一股陰暗之氣,就知道這?輛車又悄悄發?癲了。

祁粲抬眸,對上一雙幹淨清澈的黛色瞳孔,倒映著他的神色。

——「幹嘛,又暈了,被?鐵鍋燉香迷糊了?」

祁粲捏了捏眉心,“?”

…他最多是被?她吵迷糊的!

她剛才那一長串含粲量0的話語,現在還在他的世界裏遊蕩,難為他還能?正常思考。

“……”祁粲無語地坐直了身體?。

但他自己都沒發?現,當他心裏聽見時聽的聲音,心頭的陰翳忽然就消散而盡,注意力不自覺地全部放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他拉住時聽的手掌,輕輕起身。

依舊是那個強大的總裁。

——「嗯…奶奶說,祁粲這?人模樣確實生得?好,但看起來身體?不太好。」

祁粲:“?”

——「我覺得?也是!我看他總是一副被?吵得?很?厲害的樣子,情緒要麼狂霸要麼陰沉,顯然不太正常。而且神經衰弱肯定也會影響身體?的方方麵?麵?,我們山裏人是不能?接受這?種身體?素質的男人的,要不起——」

祁粲一個猛子站了起來。

他抱著的胳膊在西裝之下撐出了肌理分明的二頭肌,流暢結實而又漂亮,充分提醒著她什麼叫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不要有眼無珠。

而時聽已經美?美?轉身——「吃鐵鍋燉去嘍~~」

祁粲怒了。

那有他香嗎?!

他身體?不好,嗯?

他一定會讓時聽領悟到?真實情況。

給他等著。

大鍋登場,香氣彌漫。

一家人——包括祁粲帶來的助理和?保鏢們,全都一起吃了這?頓飯。

畢竟,奶奶的菜量能?喂飽全村。

所有人吃得?眼淚汪汪的。

都是淳樸的蔬菜和?雞鴨魚肉,上了大鐵鍋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香。

就連祁粲都真的吃完了時聽夾到?他碗裏的肉。

心情十分不錯。

沈助理一邊吃一邊幸福。

小?王!…算了^^

最後,時聽吃飽喝足,幸福地躺在炕上。

Aron下了飛機,正往這?邊趕,沒吃上這?頓飯他痛不欲生。

哥哥也跟著祁氏的考察團隊一起來了,順便帶著時晶晶一起,再再順便還有她的霸道瑞哥哥。

最後兩撥人竟然神奇地融合了,考察路線和?他們的徒步路線基本?重合,時晶晶幸福到?昏厥了,她又有學術大佬哥哥,又有霸道祁小?爺的疼寵。

她這?次要秀翻整個世界!

“。”時聽心中為時岩默哀了一秒。

那就讓哥哥先感受他們熾烈的愛情吧!

經過時晶晶的大肆宣揚,元寶也聽說了他們在B省的活動,發?來哀嚎語音:

“聽聽!你們要去徒步了啊?”

“啊啊啊我也想?去,可是我哥不讓我去!”

時聽眨了眨眼,白醫生一直以來還是很?支持白寶元的各種愛好的,就算聽不懂她的各種rap也會鼓勵她,這?次倒是管她嚴了些?

白寶元:“你都不知道,我快被?時晶晶膈應死了。整個A市都變成她play的一環了,現在天天和?祁瑞演霸道總裁愛上我——你知道的、我是愛看霸總文學,但是祁瑞又不是啊!”

達不到?祁大少這?個水平,不要搞那些痞的好嗎!

“祁瑞明顯是想?模仿祁大少,但是這?個模仿程度我覺得?祁大少已經可以告他了。就這?時晶晶還非常陶醉,到?處營銷自己的甜蜜霸寵,救命。”

時聽都給聽樂了。

不愧是精銳部隊,兩個人就是一支寵軍!

“哦而且時晶晶早八百年就開?始預告,說祁瑞會在徒步登頂的時候,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給時晶晶一場華麗盛大的告白!”

白寶元可算找著機會吐槽這?件事了。

“我真受不了了,但是整個豪門群都非常給她麵?子,我吐啦,還好群友李祝沈和?我一樣理智……”

時聽摸摸下巴,一臉慈祥地安慰了元寶。

沒想?到?晶晶這?孩子還是這?麼活力四射,她已經完全超越了白月光,活出了新風采!

——「華麗盛大的告白?真是聞所未聞。」

另一邊。

被?火子溝村支書攔下來敬酒的祁粲聽見這?句話,忽然眯了眯眼睛,唇角一勾。

嗯?

幹什麼?

時聽摸著下巴,在原本?的劇情裏晶晶這?孩子和?祁瑞那個心理素質奇差的少爺之間也似乎沒什麼交集,祁瑞雖然腦殘,但是應該和?祁大草被?投毒的事沒有直接關係。

看來劇情改真的變了很?多。

好在,對於時聽而言目前的所有調整都是有利的。

不僅讓她順利地參加了藝術節、作品被?高?價拍賣、受邀參加海外大秀大獲成功、現在還迎來了國際大賽的機會…並?且,已經開?始能?說話了!

四千萬到?一個億的距離,已經看上去沒那麼遙遠了。

——「嘿嘿,嘿嘿嘿。」

祁粲抬起酒杯,站在鄉間的飯桌上,年輕的總裁負手而立,低頭勾唇一笑。

她幹什麼。

點我?

她想?要華麗盛大的告白,還是想?對他告白了?

祁大少沒喝酒,但眼底還是浮現出了暗爽的流動。

不管是哪個,祁粲都決定是前者。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多給她點麵?子怎麼了?

既然她都主動提了,她想?要那就給吧。

他沒別的意思。

這?都是她主動要的。

畢竟這?裏是她老家,她奶奶在的地方,她當然想?讓別人知道她過得?好。

對祁大少而言,滿足她的心願太簡單,舉手之勞,輕而易舉。

所以他可以讓她高?興一點罷了。

告白,要多盛大才算盛大?

讓群山回?響。讓世界看見。像群星一樣閃耀。

讓她被?所有人羨慕。

他祁粲能?給的,永遠是最好的。

“祁總!來來來!”

“您投資的修路工程,真是菩薩心腸、我要代表我們整個火子溝、感謝您!”

“這?次真的要感謝祁氏集團、感謝祁總遠道而來,大駕光臨!”

這?村支書是個五十多歲的幹瘦中年人,一開?始對著沈助理點頭哈腰了半天,才知道原來穿黑西裝的有一排人,然而真正重要的人物隻有一個。

村支書連忙轉向了祁粲。

他們這?窮山溝多少年才能?來一個大老板?見到?了還不得?使勁灌酒!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合作、撈撈油水。

說了半天,祁粲滴酒未沾,村支書自己倒是喝紅了臉。

“祁總,來來來,在王翠芬家裏能?有什麼好吃的,上我那裏去,我備了厚禮,就等您了!”

王翠芬本?來就不喜歡他們進自己院子,一聽就炸了,“我家沒什麼好的?那怎麼都來我家不上你家去?你別是有什麼花花腸子,想?把人騙過去!”

祁粲紋絲不動,看著手裏甩打抹布的翠芬奶奶。

他聽時聽在心裏念叨過,翠芬在十裏八鄉也是個彪悍刺頭。

但時聽常常想?,如果沒有她的彪悍和?潑辣,她一個無兒無女、沒有老伴的農村婦女,怎麼能?再這?樣的窮困山頭養出一個單純快樂的小?畫家?

祁粲緩緩放下了酒杯,理了理袖口。

村支書不願在大老板麵?前和?王翠芬吵架掉麵?子,但他看祁粲的確沒有要動的意思,於是湊著一張臉堆笑,把自己兒子拉了出來。

“祁總,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我們村最有本?事的年輕人——他還有個妹妹,是我們村最漂亮的丫頭,剛剛十八,我叫她也過來給您問個好?”

祁粲抬起了眼睛。

年輕英俊的總裁,淡淡掃了眼村支書的兒子,開?口回?應了第一句話。

“就是你,娶了張家的人?”

“對、對!祁總連這?個都知道——”

房間裏。

張二丫正好溜了進來,一眼看見了躺炕上的時聽。

當年她走的時候還是瘦巴巴的一個野丫頭,怎麼現在回?來這?麼水靈了?!

這?皮膚,這?頭發?,根本?不是待在山溝裏的人的樣子,還有外邊那個英俊到?像明星一樣的男人,真是她帶回?來的?不可能?吧。

張二丫一眼就看見了時聽手裏拿的手機,水果最新款,貴得?死人,就連她村支書公公都用不起!還有她身上的穿戴,這?衣服麵?料,一看就很?貴——肯定是故意拚出這?一身行頭回?來撐麵?子的吧?

剛才那豪車開?進隔壁王翠芬家,她爹媽酸得?都吃不下飯了,就說這?幾年王翠芬家裏經常有新的農機,還有新批下來的地,怪不得?呢?

張二丫酸的不行,好在想?到?自己完美?的婚事,又得?意地笑了起來:“哎喲,我看了半天才認出你來——聽子,我嫁了咱們村支書的兒子鐵鋼哥,你認識吧?你奶告訴你了吧?”

嫁給村支書兒子、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當年時聽可是要被?她爹媽介紹給隔壁村的瘸腿老光棍的,跟她怎麼比?

今天公公還打算把鐵鋼哥的妹妹介紹給修路的這?個大老板,到?時候他們張家就更是飛黃騰達。

啊?時聽撓了撓頭。實在想?不起來她的鐵鋼哥是誰。

但她剛坐起來,就聽見外邊一陣轟隆的聲響。

然後,張二丫聽見自己親娘在隔壁尖叫的聲音——

“你們幹啥?!為啥鑿我們家門口的路?!”

張二丫一愣,顧不得?顯擺,連忙跑了出去。

然後就見那個英俊不凡的男人站在張家門口,身後,一輛隸屬祁氏、在附近施工的推土機直接開?了過來。

這?陣仗,全村人都冒出來了。

年輕的總裁負手,眉眼淡漠,隻是微微一抬下頜——推土機就轟隆隆推平了張家門口剛鋪好的路。

村支書人都傻了,張家倆人跌坐在地,幹不過機械,最後和?衝過去的張二丫抱在一起。

“你幹啥?!你幹啥!?”

遠道而來的總裁站在全村人的目光裏,淡淡開?口:

“我修的路,我想?推就推。”

“憑你們。”

“也配給我未婚妻說親?”

王翠芬手裏還舉著木棍,都準備幹架了,聽見這?一句,總算明白了。

——這?是為了當年他們給聽聽介紹瘸腿老光棍的事。還有張家這?些年仗著村支書的關係,總是對他們吆五喝六的原因。

祁粲淡淡揮手。

“推完張家,去村支書家。”

“是,大少!”

這?下,村支書和?他的兒子鐵鋼,張二丫和?她的爹媽,全都哭了。

“別、別呀!”

祁粲背著手,淡漠轉身。

憑你們,也配給他介紹?

他有人了好嗎。

王翠芬愣了半天,臉上的皺紋忽然笑開?了。眼底的欣賞明顯了不少。

時聽這?時候才終於從人群後邊鑽出來,探頭探腦。

——「怎麼了怎麼了?」

——「怎麼這?麼大動靜,鐵車哥出擊??全村人都炸啦??」

祁粲:?鐵車哥又是什麼新的愛稱。

但祁粲走過來,麵?色平靜地牽起她的手,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就是有人想?給我介紹對象。”

他餘光觀察著時聽的表情。

——「啊?」

祁粲唇角一勾。

——「誰這?麼想?不開?哈哈哈。」

祁粲:“?”嗬嗬,反正是不想?把他讓給別人的意思。

他聽得?懂。

翠芬把圍觀的人都給呼啦散了。

最後有些高?興地看著這?個孫女婿。

他拉著時聽慢慢走回?去。

她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讓她孫女過得?簡單一點,快樂一點。

這?戲劇性的一天落下了日暮。

王翠芬開?始認真打量這?個跟孫女一起回?來的年輕人。

祁大少感受到?了對方的考量,坐姿微微端正,下頜角繃緊,矜貴但嚴肅,握著時聽的手微微收緊。

當然。

祁大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他來之前的飛機上,已經抽空做了較為充足的準備——

拖拉機挖掘機推土機的使用原理他快速領會,拖拉機駕駛證如何考取也熟記於心,還有農機器械在國內外的最新進展科技前沿,他也都小?有了解。

祁大少在腦內過了一遍,較為自信地抬起頭。

奶奶向他發?出了第一個問題。

——“和?麵?會不?”

祁粲:?

翠芬奶奶攆著圍裙笑了笑,“包餃子呢?”

祁粲:“。”

時聽心裏嘎嘎地樂了起來。

——「聽好了,我們有一項超吊的活動,所有的風雲人物都會參加!猜猜是誰不會受到?邀請?」

——「是你!哈哈!」

祁粲:“……”

哈哈。

時聽樂嗬嗬地去給奶奶打下手去了。

——「我們一起——包——餃——砸——」

祁粲看著她雀躍的背影,和?她奶奶眼神中明顯增多的認可。

最後也笑了。

夜色一點點落下來。

這?個破落但幹淨的小?院,一年年一點點翻新的地方。

時聽在院子裏跑來跑去,一會打水,一會撒點麵?粉,一會追著家裏的小?土狗嗷嗷叫。

這?是她這?幾年來最快樂的一天。

祁粲確實不會和?麵?包餃子,他帶來的十幾人精英團隊在這?件事上也顯得?笨手笨腳。

最後他們隻能?把翠芬奶奶的院子打掃了一遍。

祁粲抱著胳膊,靠在房柱上,看著時聽的身影晃來晃去。

在祁粲眼中仿佛一點點變小?。

變回?小?時候,十年前,更久遠。

變回?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樣子,就這?樣穿梭在這?樣一方小?小?的院子裏。

這?一切,簡直是祁粲人生中非常值得?記下的一瞬間。

她讓他感覺到?一種安寧。

——如果忽略她立體?環繞聲音的話。

“你看這?大馬路……”

“我身體?挺好的……”

“你看這?大馬路……”

“大家對我都不錯……”

祁粲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但是親也不會消解這?個聲音,因為這?是她真正說出來的話。

用什麼方法才能?停止?

時聽的鼻子被?奶奶捏了一下,蹭了一鼻尖的麵?粉。像一隻放歸山野的小?貓。

時聽也偷偷摸了一手麵?粉,趁祁大少思考的時候,呼了他胸口一掌。

祁粲:“?”

她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完全恃寵而驕是吧。

祁大少麵?無表情地低頭,用手蓋住了她那一個白色的麵?粉五指印。

剛好,捂住了心口。

——「啊哈哈哈~~在我奶奶麵?前不敢打我罵我吧!」

祁粲無奈:他這?輩子什麼時候會打她罵她?

——「略略略,待會屁穀上也來一掌。」

祁粲嗬嗬。

想?摸他就直說。

祁粲安靜地按著她的掌印,坐在那裏。

“我好想?你啊~~”

“我早就想?回?來了~~”

“別擔心我過得?可好了……”

她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她的笑臉近在眼前。

吵是吵了點。

但他…

祁粲覆蓋著手印,捂住自己的胸腔,感受到?掌心之下的搏動。

但他的心在動。

意識到?這?種悸動源於那個人,祁粲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頓。

然後,所有喧嘩的立體?環繞忽然都停了下來。

飄飄落落。

隻剩眼前那個人。

原來——當他在心底意識到?某件事的時候,這?些環繞的她的聲音就會消停。

原來這?一次的方法是這?樣的…。

但祁粲的指腹蜷縮了一下。

他在這?種讓人心慌的安靜中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抵抗——不。

感情這?種東西,在祁大少的世界裏是危險品。他這?麼多年的人生之中從未允許別人真正走進他陰翳遍布的內心深處,就連他自己都被?關在門外。

所以他沒有感情。

他能?給時聽一切她想?要的,關注她的需求滿足她的需要,並?且這?輩子也隻會對她一個人這?樣——但,祁大少一臉冷漠狂傲。

那是愛情嗎?

他很?清醒,他永遠都很?理智。這?種理智是決定他這?些年從刀光劍影中走出來的製勝關鍵,也是他徹底勘破這?一局的關鍵。

而他祁粲,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冷漠,自負,孤高?,最重利益。

這?一切都是因為時聽對他熱烈的喜歡而產生的反應。

他們之間,顯然是她先喜歡他,靠近他,還對他的身體?愛不釋手,毫不矜持。

而他一直清醒可控。

心動淪陷?怎麼可能?。祁粲緩緩冷笑。

他是誰?

他可是祁——

祁粲心中否定,然後一瞬間,所有噪音重新接踵而至。

“翠芬——”

“糞!”

“你看這?大馬路——”

“我過得?可好了——”

“翠芬!”

“糞——”

祁粲:“。”

夜色的小?院裏。

祁大少捂著心口,嚴肅地站起來。

告訴自己的腦子:

愛就愛。

別裝了。

敏感肌大少已爽死

42

今夜, 在一個遙遠偏僻的小院子裏。

祁大?少對自己的大腦和內心進行了深入的思考。

承認感情,她的環繞聲音就結束了,這說明什麼??

一直以來, 他作為祁氏最年輕的繼承人, 動?輒需要為偌大集團做出重要決策,他有諸般手腕, 還有不近人情的鐵石心?腸,這一切造就了祁大?少的成功, 但?同時也導致他注定會在一些事情上顯得格外武斷。

——以及自信。

祁大?少有一套完整的思維邏輯、恪守法則,一直以來都完全按照自己的準則生活。

而現在,有一個?超越他的認知,打破他的準則,並且還在一步步越過他底線的女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並且正在準備用她手上殘留的麵粉渣呼在他屁股上。

祁粲麵無表情地身?後捏住了她的爪子?:“……”

時聽?:糟糕,被發?現了^^

爪子?蛄蛹蛄蛹地抽了出去,假裝無事發?生——「怎麼?背後偷襲他也能察覺?!」

“……”祁粲勾唇冷哼。

不過此時祁大?少關注的重點不在時聽?的心?事上。

而在他自己的心?事上。

承認, 對她心?動?…。

——“承認”這個?詞本身?,就意味著對以往認知的修正,甚至意味著過去想法的錯誤性。這對商戰之?中?殺伐果決、強勢帶領集團走向的祁大?少而言,本就是有一定難度的。

可是。

可是該死的,當他正視自己的內心?,他的世?界真的清靜了。

每一次特殊音效的出現, 祁粲都可以為它做解釋,比如電音是在強調她心?中?的需求, 快速或慢速是引發?他的探究——但?是從他這裏?出發?的解決措施,該如何解釋?

隻能說明, 他的心?在告訴他,需要了解她, 需要關注她,需要…愛她。

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寧靜。

這四方?小院十分寧靜。

年輕的總裁站在破瓦片的屋簷之?下,西裝褲腿邊是一隻狗,左手邊捏著一個?時聽?。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此刻聽?不見她的心?聲?,她環繞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可他仍然覺得她占滿周遭的世?界。

胸膛上被她按出的那個?白色手印底下,心?髒正在蓬勃跳躍。

沈助理和保鏢們站在遠處,欣賞著這靜謐溫馨的一幕,心?中?感慨萬千,這一刻或許可以說是祁大?少這些年來難得的、真正的簡單美?好時光。

哪怕對麵已經風波詭譎,暗處的勢力來勢洶洶,可是這一刻、在太太生活了十年的偏僻山頭,祁大?少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什麼?。

沈助理感動?閉目,讓眼淚自己流淌,讓小王自己感受:

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

祁粲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一路,他步步後退、為她妥協,最後終於一敗塗地。

祁粲,你…。

但?他心?裏?並沒有對自己失望。反而湧動?著一種陌生的酸澀而又微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有一種隱晦的爽。

——「鐵車哥,幹嘛呢鐵車哥?……」

時聽?捏了捏指尖,歪了歪腦袋,他咋了,忽然閉上眼睛沉鬱頓挫?

因為不會包餃砸?又不是真的要他包嘛。

祁粲這人自尊心?就是強。

但?其實,時聽?撓了撓頭——今天祁粲願意帶著人,陪她回奶奶家,還出麵幫奶奶出了口惡氣,讓全村人都看在眼裏?…時聽?是感謝他的。

就像是收到彌補二十二年的生日禮物一樣,時聽?其實很感恩這種付出,因為很少擁有。

此時她看著祁粲,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穿著黑色大?衣,冷白膚色從襯衫領口延伸一小截,英俊又冰冷地站在她奶奶的大?醃菜缸旁邊,依然像是來拍畫報的憂鬱帥哥。

加油啊!鐵奮。

時聽?在心?裏?悄悄說,未來的劇情你不會輸的吧?

祁粲緩緩睜開眼,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餃子?包好了?”他問?。

時聽?點點頭,又搖搖頭,在背衝著奶奶的地方?悄悄比劃了一下手語:包完了,但?是人多,不太夠。

“沒事,”祁粲的神色看不出情緒,隻是依然靜靜看著她,“都給你吃。”

時聽?黛色的眸光眨了眨,然後心?想。

——「啊,他不愛吃餃子?呀?太好了你這個?沒品味的東西^^」

祁粲:“?”

他麵無表情地掐了一下她的臉蛋。重重地。

——「哎呀!嘿嘿沒關係,我可以把他那份都吃了,這可是餃子?啊!還是奶奶包的餃子?,以前隻有過年才能吃上,今天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多多多……」

祁粲眼底又不自覺地浮起一點笑?意。

眼前的人和她絮絮叨叨的心?聲?都像是熱氣騰騰的餃子?一樣。

所以——

年輕的總裁終於認真思考,他是因為什麼?對時聽?產生了不受控的感情呢?

因為她總說一些讓人迷亂的話,還喜歡念霸總文學和黃文來影響他,然後他真的被影響了?不,影響了但?很有限。

還是因為她畫畫的時候那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心?聲?,像風像雲像蟲子?一樣自由自在古古怪怪。…

還是…因為她心?中?始終有自己的堅持,始終為了發?出自己的聲?音從沒放棄過努力。

因為她長情知恩心?裏?始終想著她奶奶,自己咽下失聲?那幾年的苦也從不讓她擔心?。

還是因為即使這個?世?界沒有人站在她身?後,為她討公道,她也依然單薄卻有朝氣,不怨憤,不世?俗。

簡簡單單。

祁粲忽然想明白了。

大?概就是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時聽?的內心?。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真正的時聽?是一個?怎樣的鮮活的人。

所以他…

祁粲緩緩閉上眼睛,唇角輕輕一勾。也隻能是他,隻會是他,喜歡這個?——

——「嘿哈!喔哈!一拉馬斯卡!……蕪湖拉哈!」

——「吃——餃——砸!」

就算這樣他竟然都不覺得吵鬧,又或許是對祁粲而言她真的已經再是什麼?影響,而是一種慣性。

他習慣了她的七嘴八舌,習慣了她的天馬行空。習慣了她的各種稱呼。

這不亞於自我PUA。但?是——

祁大?少高冷地睜開了漆黑如海的眼瞳,在夜色下輕輕呼出一口冷氣。

喜歡她確實得有點病才行。

他有病,他認了。

“走了、走了,餃子?出鍋了!”

“翠芬奶奶,我們來幫您端——”

“大?少,我們進屋吧。”沈助理臉上也帶著祥和的喜氣。

“嗯。”

祁大?少確定了這一點,渾身?沉鬱的氣場終於消散,眉目之?間恢複了疏朗和信念。

他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而且,他承認心?動?又如何?

——反正,他們是兩?情相悅。

時聽?這個?女人早就對他淪陷了。

他的心?動?是遲一步的,對她的回應。

祁粲高傲地低下頭,用那雙養尊處優的手親自去端餃子?。

順便掃了一眼蹦躂來去的時聽?。

沒錯——他是心?動?淪陷,他是對她妥協,但?他也要看到她的感情。看到她對他的忠誠,然後,奉上他擁有的一切。

祁大?少眼眸微眯,重拾信念感。

他就不信,在他的攻勢之?下,在他狂風暴雨地給她一切之?後,她還能忍得住?

他遲早看到時聽?丟盔棄甲、為他沉醉的樣子?。

祁大?少又爽了。唇角輕輕勾起。

再說一遍,這是兩?情相悅。

情投意合。

懂麼??互相的愛。

時聽?帶著愛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頓奶奶牌餃子?,徹底滿足了她的心?靈和胃。

回家太好了嗚嗚——除了依然不能說話,但?一切都是熱騰騰的,隻可惜過了今晚她又要離開了。

現在是祖孫倆的夜話時間。

時聽?去奶奶屋裏?和她躺一張炕上,就像小時候那樣。

祁粲和他帶來的團隊也被安置在了奶奶的房子?裏?。

火子?溝畢竟地處偏遠,他們今天來的時候一整天都在路上,已經非常耗時,如果開下山區再去縣城找酒店,其實也很難有像樣的,不如應了翠芬奶奶熱情的招待。

條件肯定是艱苦了些,大?家一起睡大?通鋪,沈助理和保鏢大?哥們倒是沒什麼?,但?是他們擔心?祁大?少這樣潔癖和敏感神經,晚上能不能睡著?

王翠芬笑?著搓搓身?上掛的圍裙,退了那件撐場麵的大?貂,她其實並不魁梧,是一個?精瘦的小老太太。她臉上的褶皺笑?著,看祁粲的反應。

祁粲知道這也是對他的考驗,十分從容地走進了大?通鋪房間裏?。

別的倒是沒什麼?。

隻不過他和時聽?一起躺了很久,他怕時聽?不習慣。

嗯。

翠芬有自己的考量。

她這一輩子?都在大?山裏?,見的人不算太多,見的世?麵也少。這個?城裏?來的孫女婿的確優秀,不凡,但?也正因如此,她不敢確定孫女的未來。

因為她是個?沒用的老婆子?,不能給她支撐,她一個?人在外邊會不會受人欺負,常常要看對方?的人品如何。

老一輩人見過太多無疾而終的情起和誓言,有些人能在錦衣玉食中?給一點小打小鬧的愛,就像對小貓小狗一樣。如果不是真的從心?裏?欣賞和喜歡一個?人,而是將她當成玩物,不能共苦共患難,那感情走兩?步就很容易散了。

她會不會被欺負?

他們之?間肯定是這個?強勢的孫女婿占上風?

祁粲能理解。

但?是她奶奶絕對多慮了。

大?少一臉嚴肅地進屋在炕沿坐下。

他有多拿她沒辦法,是在他母親墳前過了明路的。

祁大?少半扶住額頭。

嗬嗬。

人員都安置好了,翠芬就也回到屋裏?,時聽?還是說不了話,不過兩?個?人點頭加比劃呢,奶奶也都能明白她意思。

今天真是熱鬧的一天!

隔壁張叔張嬸他們後來也一天沒出門露臉,張二丫委屈的哭聲?隔著籬笆園都能聽?見。後來村支書想帶著兒子?鐵鋼上門給翠芬道歉,都被祁總的人直接給攔了回去。

更別說,那開上山來的拖拉機最後就停在了王翠芳的院子?裏?,還有數不清的肉蛋奶、保健品、禮品堆到她那破瓦屋下——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孤寡老太太有人撐著!

這下,全村人都羨慕壞了。

時聽?一直揣著手嘿嘿,一邊聽?著翠芬抱怨他們亂花錢,一邊又能感受到她一個?多年獨自一人的老婦人、那種揚眉吐氣腰杆挺直的爽快。

沒什麼?比這更讓時聽?高興了。

他們都是這樣常覺虧欠,覺得自己勢單力薄,無法做對方?的靠山。

但?是現在時聽?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祖孫倆

銥誮

閑聊夜話,時聽?張不開嘴,祁粲卻聽?了半天,唇角也帶笑?。

沈助理看在眼中?。

他又要欣慰地說出那句話——少爺越來越愛笑?了!

這是少爺第一次跟著回家的女孩啊。

祁粲:“?”

沈助理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大?炕上,時聽?依戀地抱著奶奶的胳膊。

可惜這次她呆不久,不說她現在的任務進度還不夠,而且還有比賽的作品要截稿,就是祁粲他們也不可能在奶奶這裏?呆太久,他這次來B省主要是為了考察,哥哥他們也馬上就要到了。

這一次他們願親自來火子?溝看看,給奶奶帶來這麼?多人氣兒,時聽?心?裏?已經很高興很感激了。

就是走之?前,時聽?還想再和奶奶說說話。

所以她企圖再努力一下,爭取看看能不能衝破下一個?整數節點。

目前進度:[42130864br100000000]

還是差得有點遠,因為過來之?後她不太方?便蹭霸道wifi。

——「畢竟是在奶奶家,我怎麼?好意思對他動?手動?腳的?我也有我的難處啊!」

祁粲視線一頓,又緩緩笑?了。

他承認,他愛了。

但?他們之?間,是誰更愛?不言而喻。

時聽?根本克製不了她自己對他的靠近。

那好吧,他會幫助她完成她的KPI的,不就是把身?體讓給她用嗎?她用就是了。

既然他已經承認自己的內心?,那她發?出的聲?音也就不會在他的世?界裏?立體環繞。

他可以幫她完成,讓她能說更多話。

希望她別急得搶在他前邊告白。

他的浪漫盛大?還沒開始。

嗬嗬。

祁大?少甚至暗爽得換了姿勢坐著,抬頭看看山間鄉下幹淨的星空。

時聽?也看著自己視野右上角的數字。

她估計得應該沒錯,既然四千萬句心?聲?的節點已經順利讓她說出了一長段話,那一次隻會更長,能表達的東西隻會更多,甚至…有可能有其他效果?

畢竟,那是5000萬句了誒!

五千萬比別的整數還要特別,那正好是一億的二分之?一,標誌著她的任務已經達到了中?點!

時聽?覺得五千萬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整數,說不定除了能讓她說更多話,還會有更多的發?聲?效果,以及特別的、對於劇情的調整。

畢竟,現在暗中?人都要開始收網,男主也要和他對打,她一個?小炮灰夾在中?間,仍然是啞巴,也仍然是炮灰。

必須要盡快努力刷才行!

時聽?握了握拳頭。

奶奶還在不放心?地問?,“但?是這個?孫女婿,他家裏?條件很複雜吧?人看著倒是可以,性格可能不算大?好?”

時聽?搖搖頭給祁粲平反,心?想是的!他性格就是很神金^^

但?是時聽?已經習慣了。

於是窗外的月亮透過老舊的窗欞灑進來,奶奶摸著時聽?的頭發?,忽然悄悄問?她。

“那你喜歡他嗎?”

時聽?緩慢地眨了眨眼。

她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過了好半天才緩慢地想:

——「什麼?是喜歡?」

祁大?少忽然又換了個?姿勢。

到重點了。

幹什麼?,又要吐露心?聲?,表達感情了?嘖。

時聽?想,在她心?裏?,祁粲是很多東西,是大?糞大?草大?霸大?鐵車,是霸道神經病和發?癲狂魔是最強wifi處理器。

但?他也是會從新西伯利亞接她陪她去巴黎給火子?溝修路陪她來看奶奶的…祁粲。

時聽?眼前忽然閃過他之?前重重的親吻…和很自然的輕輕的淺啄,以及抱著她處理文件時的手臂,哦還有,祁粲很自然地從奶奶手裏?端過一盤餃子?的樣子?。

時聽?眼前竟然有很多很多畫麵,才發?現她豐富起來的人生裏?,似乎一直有這輛車的身?影。

祁粲:怎麼?不說話了?

不好意思了?

在想什麼?呢?請問?。

祁粲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最後確定:

她愛我入骨。

懂了。

沒有心?聲?,一定是在回憶,回憶那些場景。

而她甚至沒有經過他那樣的思想掙紮,就已經愛了。

祁粲閉了閉眼,勾唇。隻是苦於這是在鄉村山頭,否則,他簡直想把世?界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

等著。

等著他。

另一邊的房間裏?,時聽?摳了摳枕巾,揪了揪穗穗,最後又握了握奶奶的手。

…不知道耶。

祁粲真的是一個?很複雜的人。在原本的劇情裏?,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

但?現在,那些原本的軌跡都沒有發?生。

她也開始希望,祁大?少能夠平安順利地走到劇情終點。

不要輸。

暗爽完了的祁大?少終於神清氣爽地打開了郵件。

身?上的氣息一點點沉穩了下來。

此刻。

這間承載了祁氏總裁辦七八名名精英助理和保鏢的房間,已經化作了一間嚴肅的議室。

是的。

一盞油黃燈下,祁大?少正在分析戰略以及A市動?蕩的情況。

留在A市的王助理已經半夜加急傳來簡報。

果然,大?少一動?身?離開,集團內部就已經出現了幺蛾子?。

在這種時候,心?理素質就顯得格外重要。

即使火已經燒起來了,祁粲最當下的重點依然是他們所在的地方?——B省這個?重大?地產開發?項目。

這次祁氏組成的專家考察團和徒步活動?有線路重合。

祁粲之?所以打算跟著時聽?他們去看看那座火山,除了有他內心?深處不願意觸碰的理由,當然還有商業一個?原因——

如果那附近真的有特殊地貌可以開發?成景區,那他的地產開發?項目將直接獲益,價值難以估量。

他們在這裏?開發?的本就是度假觀光為一體的高端地產,B省本就有非常豐富的自然資源,這個?重大?項目也是和官方?對接的工程,如果能開發?出更多噱頭,商業價值自然也大?大?提升。

無論何時,哪怕有心?理創傷,祁大?少都是一個?敏銳的商人。

然後——

他才點開那封王助理加急趕出的郵件報告,微微眯起了眼睛。

與此同時,A市。

窗簾後那道神秘的身?影輕輕搖晃著紅酒杯,沒有喝酒。

“他們真的去了?上山了?”

“是的。”

“他還發?瘋了推平別人家門口的地?”

“…是的。”

男人愉悅地輕笑?了起來。

宿命啊宿命,你真是…造化弄人。

怎麼?就這樣剛好呢?

眼下,局勢已經完全有利於他,他多年的謀劃在此一舉,已經開始有人向他倒戈。而祁粲身?邊,同樣有能為他出手的人。

祁粲的狀態顯然已經大?不好了,但?還在勉強支撐,時好時壞。

如果是直接的精神崩潰,他會失去不少樂趣。像現在這樣、精神如走鋼絲般維持著表麵的正常,內裏?卻已如蟲蟻蝕洞,等待最後一擊的樣子?,才是最有趣的……

祁粲顯然已經意識到不對了,但?這一切都太遲了。

他對左家也有了動?靜,當然,那個?郵箱很難騙過祁粲,隻能騙騙左明月這種蠢貨,他們已經找人銷毀了。

然而……最讓他意外的是,他光風霽月、養尊處優的祁大?少,竟然毫無知覺地走入了那片山區。

從他選擇B省,最後選擇陪那個?啞巴走入那片山區開始——真正的好戲,終於拉開序幕。

最好的黑夜降臨到璀璨之?上。

雖然現在有不少人都在B省,多了些麻煩,但?是…

祁粲在那裏?,難道不會想起什麼?嗎?

當毒素侵腦,他就必然會想起。

而當他想起的時候,遊走在全身?的毒素,損壞的神經係統……終於能聯手崩盤,帶給他最好的禮物。

這一擊,甚至比安排好替罪羊、讓他得知愛人背叛更加慘痛、更加漂亮!

因為那時,他埋藏在記憶深黑之?處、這些年勉強維持平靜的、那些被關起來的慘痛和洪水猛獸,都會傾瀉而出——

想起當年的一切,想起他們之?間的淵源,在瀕死之?際,他會不會覺得驚喜呢?

當然。

那人悠悠笑?道,小啞巴,他也不會放過。

雖然她的啞巴有恢複的跡象,但?是趕在她能開口說話之?前,把一切罪名都合情合理地安插到她頭上,讓她到死無法張嘴就好。

很快了,很快了。

那人握著高腳杯的手輕輕顫抖起來,眼底帶著興奮的光。

多浪漫啊…太浪漫了。

這是一場經年的回環。

他當年能成功一次,就能夠成功第二次。

他太擅長利用人心?,利用那些…以為他是他的蠢貨。

那人低聲?念了兩?句祁粲的名字。祁大?少,祁大?少…

憑什麼?他一出生就璀璨如光?

男人低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他的人生,又被誰偷走了?誰來還給他?

就讓所有人一起還給他吧!

祁粲他也該想起來——當年是怎樣痛苦的了。

再等等,再等等。

這一天終於快要到來了。

【白家出具了祁大?少的精神檢測報告,證明您這些年的確本就有精神問?題】

【祁氏高層董事會大?震蕩,目前消息已經被強壓下來】

【大?少,請指示】

如今,祁大?少進入B省考察,A市內群龍無首,果然那暗處的人開始了興風作浪。

白家在A市的醫學地位自然權威,這報告一出,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祁老爺子?一力壓下,目前還隻流傳在祁氏內部高層。

畢竟——“祁粲”這個?身?份、這個?標誌、對集團太重要了。

如果集團總裁多年來罹患神經性疾病,且精神狀況持續糟糕,而這樣的人把持權柄這麼?多年——他們都不敢想象、公司的市值會縮水多少?!股民還怎麼?信任祁氏?!

爆出這個?信息的人顯然也並不想這樣做,他的目的肯定也是與祁氏利益相關。

但?,紙包不住火。

因此,這個?消息被牢牢地封鎖在了祁氏集團的高層內部,並開始緊急尋求對策。

祁粲勾起唇角。

果然是在他離開A市之?後,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動?手。

他讓王助理留在A市,帶著團隊密切關注著一切動?向,除了藍灣別墅那邊,左家那邊,自然也包括白禮延、白家,甚至於白寶元最近都見過什麼?人。

祁粲緩緩眯起了眼睛。

在這場大?戲還未開唱之?前,他其實已經有數了。

而這次白家的出手,祁粲並不覺得那是蓄謀已久給他致命一擊。且不說這根本不足以傷到他的根本,祁粲更傾向於白禮延,或者說白家,是被迫參與的。

因為這裏?完全可以反邏輯驗證。

如果白禮延從一開始就是對方?的人,那麼?他去精神科治療的五年間早已經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當年在他剛剛從事故中?走出來的時候,遠比現在好殺得多,神經也更脆弱。

但?,無論白家是從什麼?時候被裹挾進去的,祁粲都沒有動?手幹涉。

——因為不管他們現在在白禮延那裏?得到什麼?精神評估數據、檢查結果,最終都是佐證他的精神走向崩盤。

也就是佐證這個?祁粲親自留給他們、讓他們自己相信的邏輯。

他早已經從第一次險些中?毒的時候,就已經被一個?小啞巴無知無覺地救了下來。

從此,他祁大?少的人生已經變了。

【靜觀其變。】

祁粲淡淡地回了幾個?字,唇角冷冷一勾。

因為,會有人比他先鬧起來。

他留下的那道題,他那生物學上的父親解出來了嗎?

祁粲幽幽地看向山間的無邊夜色。

這場狩獵遊戲終於開始。

他相信,一切都不會是時聽?“看到”的那個?樣子?。

他會給她一個?更好的未來。

誰能阻止他?

不存在。

第二天一早,火子?溝村口再次熱鬧起來。

小土狗在嗷嗷叫,後院的雞在咕咕噠。

祁大?少和衣在桌邊看了一夜的地質報告,聞聲?慢慢抬起眼睛。

村口又有好幾輛車開了上來,不少人扒拉著門口偷偷瞅,隻見那些人一落地,甚至還有外國來的?!

而且又是來找王翠芬家的。

火子?溝村民現在都對他們家刮目相看。

時聽?昨天睡得特別特別好,雖然沒法蹭流量,但?是在奶奶身?邊無比安心?。

聽?見動?靜才翻身?起來,頂著一頭睡亂的頭發?,剛伸了半個?懶腰就被人攔腰摟住了。

祁粲另一隻手抬起,給她理了理頭發?,然後非常貼近地走了出去,眯眼看向門外。

時聽?一下子?醒了。

一大?早,遇見心?軟的wifi。

謝、謝謝啊?

“翠芬~~翠芬~~~”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好大?兒~~”

生硬的中?文傳來,王翠芬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小跑出來,有點遲疑地對著這個?金頭發?藍眼睛的人左看右看。

因為太久沒有見過麵,總覺得眼前這人看起來像記憶裏?的好幾個?人?

“是我,Aron啊!”

“哦、阿仁,真的是你!都長這麼?高啦?”

Aron笑?壞了,他很多年前來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成年男人了,翠芬還是這麼?可愛。

最近Aron在海內外的名氣也是大?漲,他的畫比以前賣得更貴了,這次繪畫大?賽也是勢在必得。

他的聽?聽?呢?

視線一轉,就看見祁粲摟著時聽?站在門框邊上,一臉挑釁的親密。

祁粲冷冷勾唇。

幹什麼??洋鬼子?。

你來晚了,不,你早就沒有入場機會。

他們現在兩?情相悅。懂嗎。

車門打開,後邊還陸續出現幾個?人,提著禮物一臉鄭重的時岩,還有滿臉嫌棄、撇著嘴角的時晶晶,以及堅持模仿霸道人設的祁瑞。

祁粲搭在時聽?肩頭的指尖輕輕地敲了兩?下。

他知道對方?也和他一樣,不可能隻守在A市。

這次來B省的所有人之?間…一定有對方?的人。

——當然,首先排除祁瑞。

他隻是來負責智障的,這點毋庸置疑。

…再加上他旁邊那個?時晶晶。

祁粲眯著眼睛緩緩掃視,然後淡淡垂眸一笑?,沒有給那個?過多眼神。

還有誰,在每次活動?的時候,都剛好在場,巧得不能更巧…?

時晶晶已經扭噠地飄了過來。

“姐姐,你以前過得竟都是這種日子?,我要拍下來讓大?家都看看,我真的是太心?疼你了!”

祁瑞注意到他大?哥站在不遠處,立刻聳了聳肩,一米七幾的個?頭硬撐了一件過膝黑色大?衣,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移動?的霸道黑方?塊。

他上前一步,邪肆地摟著時晶晶,“放心?,寶貝,我絕不會讓你過這樣的生活。”

時晶晶心?中?尖叫:啊啊啊!對!就是這樣。

時聽?聽?見了嗎?看到了嗎?

時晶晶閉著眼睛,心?裏?都甜死了——這才哪到哪?瑞哥哥為她準備的一切爆寵,時聽?準備好羨慕了嗎?

她怎麼?可能不羨慕?

眼下雖然祁氏內部的動?蕩都被壓了下去,可是瑞哥哥本就手持很多股份,又是老祁總最疼的小兒子?,當然知道很多內幕。

祁大?少——那個?曾經令她、令所有人心?馳神往的男人,他的精神果然出問?題了!

現在的平靜隻不過是勉強支撐罷了!

現在董事會內部都在進行決策和商討。

而她時晶晶,顯然已經得到了命運的眷顧,選擇了最正確的人,即將成為未來祁氏的女主人了。

臨來之?前,時晶晶還好心?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左明月。

左明月最近一直沉寂,聽?說是在辦自己的個?人畫展,說不定還是為了想挽回祁大?少,被時晶晶明裏?暗裏?好一通嘲笑?。

得知時晶晶他們去了那邊探訪火山,她終於坐不住了……

她知道,那就是粲要找的東西。

她是重要的人,她必須在場……

最後下車的是時岩,手裏?還拎著好幾個?禮盒。

他之?所以覺得要來,是覺得他作為聽?聽?的哥哥,需要出麵對收養她那麼?多年的奶奶表達敬重和感謝。這次他沒有再那麼?直男,直接帶了一車禮品過來。

這麼?多人都到場了,時聽?也知道,她終歸要和翠芬道別。

可惜她還差幾百萬句才能到下一個?節點,可惜沒能再和她多說兩?句。她張了張嘴,知道還是徒勞,最後隻好看向祁粲,扯了扯他的袖子?。

祁粲知道她的意思,唇角微微一勾。

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感覺?

她可真是太依賴他了。

祁粲勾著唇角,對著翠芬道:“時聽?來之?前就和我們說了,等她這次比賽的事情結束,身?體也養好了,就再次來看您,到時候接您去祁氏莊園小住。”

而且,還有以後萬一哪天要辦婚禮…之?類的。

也需要她奶奶出席。

祁大?少一臉高貴冷豔默不作聲?。

王翠芳的手搓了搓圍裙,“不打緊,你們忙,忙點好,丫頭不用擔心?我。”

時聽?點點頭,下次——下次她一定是一個?徹底健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喊誰就喊誰的人了!

到時候她可以和奶奶從早上嘮嗑到晚上,誰來搞事情就罵誰,用自己的嘴當推土機。

“另外,您無需再擔心?鄰居的打擾。已經向更上級反應過,他們不會再對您造成影響。”祁粲淡淡地補充。

時聽?連忙重重點頭,然後又看了看祁粲。

總覺得他好像太懂她的內心?了,他們之?間這麼?心?有靈犀嗎?

祁粲心?底哼笑?一聲?。

兩?情相悅,你說呢。

Aron沒好氣地聳了聳肩,感覺這個?男人已經在他沒來的時間裏?把翠芬搞來了自己的陣營。嘖嘖。

一群人拉拉雜雜地說話,各有各的目的,一時間,時聽?竟然都不是離奶奶湊得最近的那個?人。

但?是真的要離開了,時聽?還是產生了強烈的不舍。

她才隻說了一句話,就那麼?一句,說得太快,奶奶可能都沒聽?清。

奶奶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問?,可是時聽?知道她心?裏?裝著很多事。

要是她能快點好,快點好……

祁粲垂眸看她,忽然帶著時聽?微微一轉,回到了沒有人的屋簷之?內。

門外,Aron正大?聲?和奶奶寒暄。

“翠芬,你都忘了我了。”

“我當年之?所以和聽?聽?那麼?投緣,就是因為我也有個?哥哥,也是從小遺失在了外邊……”

“不過我們應該不太像,他應該看上去更像標準的華裔。不像聽?聽?和她哥,還有那個?亮星星……呃,他們好像也不太像。”

雜七雜八的閑聊遠遠傳來。

…門內。

祁粲半闔著眼睛,看時聽?那羨慕別人說話卻又沒什麼?辦法的表情,忽然低頭,輕輕親了她一下。

既然都兩?情相悅了。

她就是他祁粲選定的愛人。

她的一切願望,一切需求,他都會不遺餘力地滿足,給她最好的所有。

沒辦法,誰讓他有這樣的實力。

祁粲哼笑?著低頭。

男人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之?下深邃漆黑的眼睛,半闔在眼睫之?下,落在她唇瓣之?上。

時聽?靠在老家破舊的門板上,被親了之?後,忽然睜圓了眼睛。

遠處人聲?喧鬧,此處是她小時候貧瘠長大?的地方?。

而在木板和塵土的味道之?下,屬於男性的清冽剃須水的味道,清晰地彌漫開。

“夠嗎。”祁粲輕輕問?。

時聽?眨了眨眼,想說,夠了,什麼?夠了,夠什麼?了。

可是她剛張開嘴,祁粲就捏著她兩?隻手腕,牽起來放到自己腰.後,再次低頭親了下去。

碰到了她的舌尖。

時聽?瞬間像是過電一樣。

心?……心?軟的wifi……

舌頭也很軟。

不對……啊啊啊。

時聽?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縮小在他懷裏?,腳尖不知道什麼?時候踮了起來,抓著他腰後的衣服,抓到皺皺巴巴。

不會親,她根本不會親。

隻能勉強張張嘴。

祁粲沒敢親太重,怕她嘴唇腫了被人看出來。

她現在這樣就已經像個?小可憐。

他哼笑?一聲?,又勾了一下她的舌尖,終於放開了懷裏?軟塌塌的人。他的後頸到脊柱還有點麻,鬆開發?燙的指腹,蹭了蹭她的唇角。

兩?情相悅。

是不是兩?情相悅。

她真是喜歡死了。

祁粲都害怕她太喜歡以至失去理智。

而他還可以給她更多,知道嗎?等到了山上她再看看……

到時候可別失去理智。

祁粲抱著她退開一點,爽得有點麻,準備欣賞她發?瘋或是尖叫或者害羞到無聲?的內心?。

而時聽?暈頭轉向,但?可以感受到心?聲?增速正在狂飆,在他認真親吻的時候,幾乎是千倍速增加。

——「好、很好親、親很好、、」

——「他剛才、剛才問?我夠嗎,是什麼?夠了?他又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他不知道吧?但?是啊啊啊啊真的要夠了……1、2、3、4、5……」

時聽?開始猛湊心?聲?,人忽然又行了。

祁粲:“?”

祁大?少又不爽了。

被她親了,她竟然一點親的事都沒想?

沒有回憶觸感,沒回味記憶,甚至都沒關注這事,嗯?

他親得不夠狠了是吧。

小心?他把她——

時聽?:“!”

[50000000br100000000]

到了!中?點!

最近的劇情絕對已經觸及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否則也絕不會有這樣的速度,但?是不管怎麼?說——

她又能說話了!而且劇情會給她有利的調整,她一定不會再背鍋領便當了!啊啊啊啊——

時聽?激動?地一張嘴:

“啊↗↘啊↗↘~~~”

祁粲暗怒的神色忽然一頓。

時聽?也猛地睜圓了眼睛。

然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什麼?東西??

電音?

怎麼?會這樣?!

“…”祁粲緩緩抬頭,神色莫名,“。”

兩?人四目相對。

“我↗不↘是↗故↘——”

時聽?連忙又閉上了嘴,黛色眼睛圓溜溜,滿是驚恐。

但?是她忽然意識到,五千萬句心?聲?之?後,沒有局限她說話的次數!!雖然帶電,但?是她好像可以說很多句話?這對劇情調整已經有某個?重要意義,隻是她現在還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

時聽?放棄了,徹底閉上了嘴。能說,但?又不完全能說,一開口就是一串激情彩鈴,讓時聽?懷疑人生。

怎麼?會這樣?

這個?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怎麼?會有這麼?不科學的事情發?生!

祁粲:。

曆經滄桑的祁大?少緩緩笑?了。

哦,你是問?你為什麼?會這樣嗎。

我該怎麼?向你解釋你為什麼?會這樣?

以及,你未來可能還會這樣、那樣、以及那樣。

“丫頭呢,聽?聽?去哪了?”

“剛才還在這呢?”

“我們大?少也不見了。”

時聽?耳尖一動?,下意識往祁粲身?後藏了藏,抓著他的袖子?,小心?翼翼。

而這一刻,祁大?少帶著無人可知的經驗值,油然產生了一種永遠可以給她兜底的穩定與自豪感,握住她的手。

總之?。

電他就行了。

他早就建立耐受了。

想不到吧。

祁大?少又爽了。

那幅畫原來?!!

43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有這?麼不科學的事發生在我身上?」

時聽捂著自己的嗓子, 傷心落淚。

祁粲安撫性地摟著她,強大穩定又可靠。

畢竟,隻有他知道?——這?世界上可以發生多少不科學?的事?。

嗬嗬。

祁大少十?分淡定從?容。

最後, 臨走前, 時聽也沒能再和翠芬說兩句話——畢竟以她現?在的電力?嗓音,她怕真把奶奶給嚇到。

可惡啊!

幾輛車緩緩開出了翠芬的小院, 翠芬帶著圍裙揮揮手,一直在叮囑時聽, “別?惦記、別?惦記!下回來別?帶東西!”

時聽心裏嗚嗚地想,她下次一定帶個好嘴。

不對,正常的嘴。

“翠芬,別?擔心,我們都會照應好聽聽的~”

Aron倒是和翠芬說了好多話,差不多把時聽不能說的那份也都說夠了。

他走的時候想上時聽和祁粲他們這?輛車,結果被祁粲一車門給擋在了外邊。

祁粲:“爬。”

他現?在是神經病人設。

他精神狀況不穩定, 想幹什麼?幹什麼?,嗬嗬。

Aron也很震驚,眯了眯眼然?後無所謂地一聳肩,轉頭去找時岩——來的路上他們碰的頭,聽說他是時聽的朋友,時大哥可是友好得多, 隻不過那輛車上還有祁瑞和時晶晶。

亮星星這?個孩子一看到他、就會想起當初在巴黎大秀上的破防時刻,立刻有點?僵硬地轉過了頭——因為她最近簡直太幸福、太風光了, 她決不允許自己想起來以前的破防時刻!都不存在了!

但Aron倒是非常自來熟地融入了他們,他來的目的還是帶聽聽一起去找回當年?的靈感, 而時岩他們的考察團和他們的徒步路線前半程也都是重合的。

Aron說,“我覺得你是個好哥哥, 時岩,我們會很有共同?話題的。”

時岩撓了撓頭,他其實覺得他不是什麼?好哥哥,他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到這?個時候才有時間和機會來拜訪一下收養時聽這?麼?多年?的奶奶。

他們這?些哥哥,還是太自私了啊。

Aron卻笑眯眯地搖了搖頭,然?後轉頭深情看著車窗外的翠芬

“走了,翠芬~~下次我再來吃餃砸。”

祁粲淡淡地抱著胳膊,坐在時聽旁邊。

下次?下次他也沒機會了。

下次是在他的婚禮上。

“好、好。”

王翠芬笑著衝他們揮揮手,小老太太揣著手站在村口,身上沒有穿貂了,隻是穿著自己平時幹活時的襖子,戴著洗褪色的圍裙。那一頭花白的頭發梳得很光滑,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樸實的笑意,看向時聽的時候還是帶著濃濃的不舍。

時聽扒著車窗也和她回望,心想:回去吧奶奶,回去吧,我馬上就好了——

翠芬點?點?頭,一直揮著手,看著車子一點?點?開走。

挺好的、挺好的。這?次,聽聽家裏人來了,她也算見過了,還見到了她的未婚夫,終於了解了她在山外邊的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已?經很知足了。

而且臨走前,那孫女婿悄悄低聲告訴她,讓她這?幾天留意夜空。

這?個年?輕的大人物,是要為她的孫女做些什麼?嗎?翠芬想不出,她一生貧瘠,走不出大山,但是她很高興,有人能這?樣對待她的小丫頭。

還有他給她留下的百畝地和很多新苗,等轉了春就可以種下了。

他們也很快就能再見到了!隻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她就好。

翠芬揮著手,看時聽一直扒在窗戶口,直到車子看不見蹤影了才慢慢回去。

——「嗚嗚嗚!我恨我是個啞巴!」

時聽一臉舍不得地收回了腦袋,唉聲歎氣,又不敢唉出聲音,隻好悄悄捂著嘴唉聲歎氣。

可惡!

電音啞巴!

祁粲本來在看地質論文,掃了她一眼,然?後伸出修長手指,彈了一下她那顆臊眉耷眼的腦袋,淡聲道?。

“舍不得?很快就能接她過去玩了。”

等這?次的事?情一過,他們還不該正式結婚了?

這?小傻子心裏一點?概念都沒有,都得靠他才行。

離開了他,她還怎麼?活啊?

祁大少挺爽地閉上了眼睛,抱著胳膊靠在椅背。

但是時聽一聽他這?話更傷心了。

這?一次還能以嗓子不適糊弄過去,下一次她就不能用這?個理?由了!必須得真的能正常說話才行。可是這?次五千萬的整數節點?竟然?這?麼?奇特,讓她能說話卻說得很玄學?,難道?必須得到一億總目標的時候才能做個正常人了嗎?

時聽偷偷看了眼旁邊,又看了看前排,車子正在疾馳中,他們應該注意不到她,於是時聽小聲地用嗓子又aa了兩聲。

然?後曲裏拐彎的聲音蜿蜒而出,時聽立刻痛苦麵具地閉上了嘴。

這?山路都沒她能繞!

——「這?真的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嗎,這?正常嗎?為什麼?大糞車聽了沒有很驚訝??」

祁粲:“。”

——「哦可能是因為奶奶還在場他要裝逼,但是有沒有可能其實是我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說我幻聽了?」

時聽頓時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祁粲沉默孤傲地坐在一邊。

“。”有點?想笑。

但想到他自己,祁大少又笑不出來了。

是誰曾經也以為自己幻聽?

以及是誰艱難掙紮地麵對這?些奇葩音效?

祁大少麵色高冷:他不說。

——「啊啊啊好想說話可我不敢!難道?後邊的節點?我還會發出更恐怖的聲音嗎?」

時聽其實也可以理?解,因為現?在她的啞巴不是真的好了,能說一個字還是說一句話、其實都是額外給她的獎勵,所以發出的聲音會是什麼?樣、也受到那股力?量的影響。

隻是她不知道?後邊剩下的最後幾個大整數節點?,都會是怎樣的情況?

而祁大少在沉默中,又多了一層說不出的優越感。

沒見過世麵吧?

電音算什麼?,你還加電演奏過喇叭嗩呐,還有踩電門開拖拉機,挖掘機,表演施工大隊裝修現?場。

這?算什麼??

這?才到哪裏?

祁大少冷笑抱臂,靠在車後排座位上。

這?麼?一想,他對她造成的惡劣影響簡直是記憶猶新。就這?——他竟然?都對她產生了——

祁大少:“。”

他真的是有點?…。

真是有點?。

但,祁大少是一個精神頑強的男人,他知道?要看事?情的積極方?麵——至少,承認愛她,現?在就不擔心她的電音也立體環繞了。

而現?在,全世界隻有他能理?解時聽的古怪,能在她下意識驚慌的時候給她依靠。

可見他們真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

祁大少勾著唇,眼底緩緩浮現?出愉悅。

而且……他冥冥中有種感覺,他聽見時聽的心聲,然?後聽見她在各個節點?上神奇的音效,道?現?在時聽自己在新的節點?上也聽見了自己的神奇聲音,像是某種隱秘的邏輯。

為什麼?這?一切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

命中注定的緣分麼??

嗬。

祁大少暗爽。

時聽也在抱著胳膊仔細認真思考。

以往每一次節點?,都切實地給她的生活、事?業帶來了幫助,這?一次作為總進?度的半數,一定也有它的深意在。

五千萬句給她這?樣的特效不可能是沒用的,而且雖然?聽著奇怪,但她能說的話確實真的變多了啊!至少不是一個詞一個字或者一句話就噤聲。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總體範圍的限製,或者是視線限製,但是——電音也是音,能說話就不錯了,這?已?經是幾年?以來最大一次的自由度。

以這?幾天的心聲增速來看,劇情肯定到了很重要的階段。但是目前祁粲沒有中毒——是的,雖然?他竟然?看起來像是在發癲,並且已?經幾乎迷惑了大部分人,但時聽很清楚他沒發癲。

那麼?接下來兩邊對壘到底怎麼?打?

主要是,和她又會有怎樣的關係?

上次她偷偷想溜沒有溜成,現?在又已?經完全被祁粲這?鐵奮捆綁了。

但至少,現?在的祁粲應該不至於再把她當成背鍋俠了——

時聽嚴肅地點?點?頭,然?後又歎了口氣。

她也不愧是這?場劇情裏的平民,完全沒視角,對誰都不是和了解,最後還說不出話來,稀裏糊塗地被推平背鍋替罪,結束啞巴炮灰的一生。

那現?在可以說話,她是不是至少可以給自己辯解一下,或者至少表達一下忠心啊!畢竟祁粲和她之間都沒什麼?交流。

話語權是多麼?難得的東西,哪怕是通電的話語權。

湊合聽也能湊合吧?

時聽頓時轉過頭,看著祁粲,然?後湊近了過去。

祁粲捏著論文的手一緊,幹什麼??

前排還有保鏢和助理?呢,這?就開始實踐“總裁和他的小逃妻在車後座不管不顧這?樣那樣”的霸總文學?了?

他就說她很愛那一套,還不信。

祁粲聞見了熟悉的,清甜的氣息。

幾個小時前他剛剛親過。

她上癮了?

祁粲勾著唇角,但態度冷冷地半側過臉,垂眸看向她,然?後就見她瑩潤的唇瓣湊到了祁粲耳邊——

時聽:沒辦法?,不好意思讓別?人聽見,就荼毒一下大草吧。

她聲音壓得極低,低到隻剩下氣泡音。

隻有祁大少能聽見這?惡魔低語。

“你↗的↘安↗全↘是↗我↘唯↗一↘的↗追↘求↗↘——”

祁粲:“?”

祁粲冷漠地把頭轉了回去。

時聽本來還想多說兩句多表表態,但是她實在無法?忍受!感覺自己像個變態。

時聽閉眼,閉嘴,痛苦麵具,又退了回去,指了指自己,比劃著手語打著哈哈,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她的娟子、不是、她的嗓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可能是啞了。

——「時好時壞的,你別?見怪哈、哈哈。」

祁粲:嗬嗬。見怪不怪。

——「啊啊啊啊完蛋了啊,我要加速加速加速——誰能忍受這?種聲音??能聽得下去那得是多愛我??我自己都不能忍受我自己!」

祁粲:“。”

祁大少高冷地換了個姿勢。

幹什麼??他沒忍。

他也沒有很愛。

他愛的和她差不多而已?。

…他要讓她承認她很愛之後。

再狂愛!

祁大少不能輸。

在火子溝待了一天,外邊的局勢又在風起雲湧。

但祁粲十?分淡定。

開車去往地產開發施工地的路上,祁大少看了三篇論文簽了四個文案,拒接了十?個打來刺探他精神狀況的電話。

時聽悄悄蹭wifi,都不禁感歎:他好痞。

幕後大boss這?一局到底要怎麼?搞他?

祁粲心底哼笑一聲,假裝沒有發現?她偷偷摳他的手。

祁氏地產開發選址其實和火子溝直線距離並不遠,但相隔兩座山,等沿著彎彎繞繞的公路出來,哪怕是這?種性能極佳的重型越野,也開了六七個小時。

各項審批手續都已?經上車,這?個巨大的工程項目已?經緩緩啟動,是祁粲一手推動的。

目前,盡管動蕩,得益於祁大少這?幾年?的經濟結構規劃,祁氏的資金鏈條目前仍運轉正常。而被輸送到B省的技術團隊非常龐大,時岩在回國之前就已?經和現?場的工程師們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溝通,落地就非常絲滑地直接對接上了。

這?是公事?,閑雜人等自然?不能跟來——當然?,也是因為時聽不想來,她要去畫畫了。祁粲隻好一臉冷漠地讓幾個保鏢跟著時聽。

祁粲特意指了指Aron,“那個金毛,留意他。”

“是!總裁。”

情敵,危險人物,他們明白!

祁大少隻是眯了眯眼,沒有過多解釋。

進?了施工地,裏邊沒有他需要避諱的人,祁粲也就不用過多偽裝。

B省這?邊的項目負責人根本不知道?集團內部的風起雲湧,對總裁直降非常緊張,而這?位頂頭大boss的確也像傳聞中一樣——嚴謹且高效!

一整天,祁大少在項目負責人戰戰兢兢的陪同?下轉完了整個項目施工的上下環節,特備關照了幾個地質開發的技術難點?,讓沈助理?做了各項記錄。然?後又連開了好幾場會,新提出了周邊配套構想——包括觀光類高端住宅附近的景區聯動,火山探險的可能性,徒步旅行的宣傳。

未來三年?,這?裏將會成為一片新興地帶。

看祁大少的狀態,完全還是那個殺戮般的工作機器,很難想象他昨夜在山上都沒能好好休息今天又車行幾個小時,更別?說是那些關於他精神狀態的質疑!所有助理?團隊和保鏢團隊再次對大少投入崇拜的目光!

嘖。總裁冷漠搖頭。

可惜某個小傻子沒來看。

不過沒看就沒沒看吧,他怕在外人麵前失態。

沈助理?專業地握拳:愛,是精神的彌合劑!

好的愛情,使人越來越好!小王,你遺憾了——

祁大少完成上午的工作,這?才輕輕鬆了鬆領帶,問:“太太呢?”

沈助理?:除了工作,就是愛情,他們大少的冰冷生活終於有了甜蜜!

沈助理?:“太太正在附近寫生,很安全,您放心。”

“嗯——”祁粲淡淡道?。

他在下屬麵前是不會過多展現?情感的,就算時聽很想也不行。

規矩就是規矩。

祁大少站起身,看著這?萬象更新的重大工程,英俊的眉目疏冷而又鋒利。

集團內部的動蕩,在祁粲的操控範圍之內。

還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目前都在祁粲的視野範圍之內。

“你想畫什麼?,聽聽?”

Aron這?次和時聽一起報名的國際繪畫大賽,獲獎者不僅可以在全球巡展,還有很重量級的頒獎。

繪畫的主題是“瞬間”,很抽象的概念,但同?時也是包羅萬象的主題,但是時聽正在慢慢摸到感覺。

雖然?劇情進?入到了中後段,幕後大boss開始收網,大糞車要和對方?開始博弈,但是時聽還是要努力?做好自己要做的事?。

比賽要好好參加!

任務要好好完成!

爭取盡快衝破一億,比賽也能有好收獲。

時聽看向四周的大山,如今還沒完全轉暖,山石半裸露在外,但有很多蒼色的長木立在山野,鳥獸輕輕掠過。

這?裏,就是她還是野孩子的時候,東奔西跑、看花看草看一切色彩的大地,給予她野生的嗅覺和天分。

時聽重新站在這?一片的大山之間,呼吸著充滿野草和泥土味道?的空氣,就覺得靈感果然?再飛速地回到大腦。她總是想起當年?第一次真正傾注自己聲音的作品,那座火山,不知道?他們這?次還能不能找到。

她和Aron坐在一條小溪邊上,隨手在紙上塗塗畫畫,一邊閑聊。

“我能想到的瞬間…”時聽用筆杆子戳了戳臉。

似乎都是最近說話、發聲的瞬間。

每一次,都在祁粲麵前。

也每一次,都和祁粲有關。

時聽眨了眨眼:“!”

她連忙晃了晃腦袋,臉有點?熱。像是被親暈暈的狀態。

這?是怎、怎麼?回事??

含粲量有點?高了!這?很危險!

現?在局勢還不明朗,幕後大boss還沒完全現?身,祁粲雖然?莫名很騷、但還沒有真的發癲——發那種搞死她的癲,你怎麼?能、你怎麼?可以!

時聽捧著自己的臉,痛心疾首,耳提麵命。

劇情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就看祁粲一直不動聲色地裝癲,也知道?對方?已?經在暗中收網,說不定祁粲甚至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但最關鍵的是,祁粲曾經遭受的事?故、留下的神經創傷,依然?是一顆埋藏在劇情裏的定時炸.彈。

就算祁粲沒有中毒,他也是不穩定因素,有可能在某個契機之下陷入狂亂。

而她隻是一顆脆弱的、帶電的、小炮灰而已?!

時聽重新握筆,滿臉正義凜然?,肩頭就搭上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幹什麼?,想我了?”

時聽連忙抬頭,對上一雙漆黑閑淡的眼睛,他微微勾唇,“才分開多久?”

分開大半天了。

想他也正常。

沈助理?微笑著站在幾步之外,搖頭。

——總裁就是這?樣,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心情說成對方?的。

看,這?是糖,好嗑的。^^

時聽才反應過來祁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但是她竟然?一時無法?反駁,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隻好在心裏嘟嘟囔囔。

——「燒貨,小心我把你電成電動燒貨。」

祁粲揚眉,怎麼?電。

直接接觸那種嗎。

——「他最近確實越來越騷,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祁粲:是喜——

是什麼?她不知道??

時聽不好意思在別?人麵前和霸道?wifi拉拉扯扯,一本正經地收拾起畫具。

祁粲心裏重重冷哼,假裝感受不到他的情感?

不就是盛大浪漫的告白?

以為他沒準備嗎。

這?個恃寵而驕的小傻子。

——“啊~~原來你們在這?呢~~”

一道?聲音波浪式傳了過來,再抬眼,時晶晶已?經晶神抖擻地飄了過來。

她甜蜜蜜地挽著大背頭黑西裝的祁瑞小少爺,兩個人臉上都是興奮。

時晶晶的興奮更是溢於言表,因為!

——今天,還有一位重量嘉賓要出現?。

左明月!左明月終於坐不住了!

經過巴黎“左白月”事?件之後,白月一直在沉寂中準備自己的畫展,沒想到這?次她徹底幸福起來了,左明月就真的坐不住了,竟然?也要趕來B省參加徒步活動。

笑死,這?走進?大自然?尋找火山的活動跟她有什麼?關係?

那就別?怪她時晶晶幸福得不講道?理?了!

這?一次,在巴黎丟的臉,丟的人,都會被徹底抹平。正好,今天這?些人都在場,她要在他們麵前一雪前恥、揚眉吐氣!

她要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時聽看著晶晶款款走來,不禁感慨:好羨慕她根本不受劇情進?度和時間地點?的影響,永遠都這?麼?有活力?!

“啊姐姐,祁大少,Aron先生,原來你們在這?裏呀~~”

“哥哥說他的考察路線和徒步路線一致呢,大家都來一起參加吧!”

本來時岩是不想他們一起的,但畢竟兩個妹妹都在,還是在山區,跟著祁大少的團隊一起走的話,要安全得多,所以時岩就同?意了。

徒步活動分兩天,今天他們可以先在一塊開闊地露營,欣賞夜空。

第二天再進?行為期13小時的真正徒步,走向大山深處。

“好了,大家都給我個麵子。”祁瑞張狂一笑,畢竟他有可能是未來祁氏的繼承人!

人多,才更好地見證他給晶晶準備的浪漫驚喜,讓更多人感受到他的男子氣概、他的實力?,絲毫不遜於祁大少!

這?話一出,場麵寂靜,祁大少身後的團隊包括時岩就不必說了,就連看不慣祁粲的Aron都震驚了一秒。

“給我個麵子,一起參加吧。”祁瑞還生怕大家沒聽懂。

……給你哥麵子還差不多。

沈助理?適時地捂了一下嘴,表示嘲笑。

但是祁瑞和時晶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們為了這?次的秀恩愛,已?經在豪門圈子裏預熱已?久,後續的通稿和營銷都買好了,就等著這?次一舉成為A市豪門的標杆,讓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霸總與小嬌妻。

【哇哇,那邊風景真不錯!】

【我已?經期待死了,晚上晶晶會給我們直播吧?】

【啊啊啊祁大少現?在也在B省,還和晶晶的哥哥一起工作】

【好羨慕晶晶啊!!】

這?幫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嘴上說著羨慕時晶晶和祁瑞的甜蜜愛情,可真正羨慕的還是能和祁大少一起活動。

——這?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祁大少真正的情況罷了!

等到祁氏集團內部的風聲走漏,到時候祁瑞的呼聲就會一舉上升!

可是,想是這?樣想的,但是當時晶晶看著祁大少依舊英俊冷漠的外表,還是目眩了一秒鍾,然?後連忙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誰的女人、醒悟到祁大少的身體和精神都難以為繼,這?才穩住了心態。

“祁大少,你……也參加嗎?”

祁瑞終於找到機會冷嘲熱諷,立刻邪肆一笑,學?著祁粲平時的那種冷漠,“大哥,你最近身體不行,真的可以嗎?”

他才剛剛掛了他媽的電話,他爸媽正在準備一場沒有祁大少在場的董事?會,想趕緊把他叫回去:“瑞瑞,你盡快從?B省回來吧,想玩哪裏不能玩?你非要去祁粲麵前湊?”

祁瑞:他們懂什麼??

這?是唯一一次,他能讓他那大哥對他刮目相看的機會。

Aron也湊了過來,“你最近身體不行?那你還是養養吧。”上次賽車被他贏了Aron還耿耿於懷。

祁粲確實不想看智障,但是這?次不行。

他微微眯起眼睛,這?次確實需要這?幾個智障在附近,才比較好把控。

“可以。”祁粲淡淡抬手。

祁大少隻是簡短的兩個字,卻讓祁瑞猛地一震,他就說了!——祁粲是真的不如以前了!他高高在上的大哥,竟然?在他的鋒銳麵前、難以抵抗!

他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哥,終於開始畏懼他了?

終於知道?自己的巔峰已?經不在,開始正眼看待他的弟弟了?

祁瑞握緊了時晶晶的手。

因為心理?素質太差,那一瞬間差點?激動哭了。

時晶晶柔聲道?,“瑞哥哥,你不要因為我受到的委屈而難過,有你在,我已?經什麼?都好了。”

祁瑞寵溺一笑:“我要你更好、比他們所有人都好!”

時晶晶簡直沉醉了,天知道?,她就喜歡霸道?的男人。

時聽摸了摸下巴,終於看出了祁瑞扮演低配霸草的意圖。

但是說真的,雖然?祁粲的隨地大小霸一度令她非常抓心撓肝,但別?人想模仿一下,也是很有難度的。

臉,身材,財力?,氣場,缺一不可。

少一環都需要報警。

時聽嚴肅地點?點?頭。

眾人開始收拾裝備上車,準備去露營點?。

時晶晶特意落後了幾步,到時聽身邊善解人意地小聲說,“姐姐,如果中途祁大少身體無法?支撐,或是他舉動失常傷害了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哦!我和瑞哥哥都會幫助你的。剩下的,你要享受這?場過程哦~~”

時聽感動地點?點?頭,看看晶晶這?孩子。真是。

不過,上次在時家舉辦哥哥慶功宴的時候,時晶晶和祁瑞好像還不認識?她還真不知道?晶瑞的感情線是怎麼?發展起來的?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挺轟轟烈烈?

沈助理?站在不遠處微笑:我知道?。這?是一個學?人精和一個破防姐的愛情故事?。

沈助理?微笑搖頭:啥也不是。

時晶晶對自己的愛情充滿期待,天知道?、她都進?行了怎樣的準備——她今天、要盛大掉馬!

為什麼??因為愛情——如果隻是單純的寵愛,還不足以讓人羨慕,甚至萬一哪天祁小少爺真的繼承了祁氏,別?人還會指責她是個勢力?的女人,祁瑞本人也很難不這?麼?想,覺得你這?個女人就是看中了我未來的權勢才跟我在一起。

於是時晶晶做出了一個天才般的構想!

如果她和瑞哥哥早就暗生情愫,那一切都是宿命、是水到渠成!——

時晶晶以前在社交平台上偷偷發過很多對祁大少的喜愛和讚美,她用的是“祁”這?個字,特別?是在祁大少選中時聽聯姻之後,她的情感她的痛苦她的欣賞更是無法?克製、蓬勃噴湧!

包括但不限於“你好特別?,你和我認識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有一種疏離感,這?讓你在人群中是那麼?顯眼”“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苦衷,你的童年?和你的成長環境,導致了這?一切,祁”。

時晶晶刪掉了其中一部分明顯內容,然?後假裝忘記了手機放在桌上,果然?被祁瑞看見——祁瑞非常震驚、原來晶晶她早就……早就已?經看到了他?

在他那大哥光輝璀璨的身影之下,有人…注意到了他?

那天時家天台,她假裝不認識他,其實心中早已?小鹿亂撞?

祁瑞的心、深深地被觸動了。

時晶晶假裝不知,但果然?,很快她就感受到了祁瑞更強烈的寵愛。這?次出來徒步,祁瑞就完全霸道?地全方?位照顧她、並且承諾給她一場盛大的驚喜!

時晶晶心裏已?經爽死——這?種不經意的掉馬,更加能調動人心。

她簡直是個天才。

時晶晶恨恨地看著時聽,而這?也是時聽的功勞!還不是因為那一次巴黎大秀上,讓她狠狠地上了一課,知道?了有“馬甲”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時聽自己偷偷有個Aron大佬朋友的身份,她怎麼?會在國際上、在那麼?多人麵前丟人?

而這?一次,時聽和左明月都隻是自己愛情的觀眾。

時晶晶簡直太期待了——

左明月呢?

左明月怎麼?還沒來?

此時,飛機剛剛落地B省。

左明月焦急地走了出來,坐上車直奔目的地。

她聽說了……粲的身體已?經出了狀況,隻是還沒有走漏風聲。

是不是、是不是時聽真的對他下手了?

粲、這?次真的會有危險!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就是放不下。

左陽說,祁粲讓她自己開價,把當初那幅畫買回去,如此冷漠刻薄決絕。可他們這?次徒步,就會去大山深處尋找“火山”。

不,其實他找的不是火山。

“粲……”左明月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最後的希望,那幅畫,她必須要在場,否則她這?些年?在他心中的感情都白費了!

一切、一切都是因為那幅被他藏起來的畫!

隻有左明月清楚,他真正要找的是什麼?……

一行人開著越野上山了。

時聽其實還挺高興的,她雖然?以前經常在田間地頭野跑,但是沒有露營過呀!也沒有住過帳篷,沒有在夜裏的野外畫過星空。

祁粲在車裏一直悶聲不吭,時聽也不懂他,興致勃勃地觀察著掠過的大自然?,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

最後他們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塊空地,這?裏視野不錯,能看到周圍很遠的地方?。

不過時聽搭著手看了一圈,這?不是他們以前走過的路線,沒有看到熟悉的山頭,也沒有看到那座火山口。

不過沒關係,不急。

然?而時晶晶還挺急的,她手機直播都開了!

這?破山溝子的路況比她想象得差,她原本計劃是在美麗的落日下、接受瑞哥哥的浪漫告白,讓所有人羨慕死。

可是等他們下車的時候,太陽就已?經沒影了,山裏的夜色迅速落下。

這?還看得清什麼??!

【啊啊要開始了嗎】

【趕上直播啦!】

【看祁小少爺如何寵溺他的命中注定!】

時晶晶話都放出去了,也不能不上了,更何況她也很想知道?祁瑞到底給她準備了怎樣盛大浪漫的驚喜啊!

急死她了!

祁粲他們這?輛車停在了最外圍,保鏢們下了車就開始自覺為總裁和太太搬動露營裝備,旁人都插不進?來。

祁粲眉眼淡漠,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陰鬱。

這?裏……

從?進?山之後,他的心情變得很差。

這?讓祁粲更加意識到了什麼?。

那座火山,或者說,當年?他……出意外的地方?,或許就在附近。

這?讓祁粲整個人都陰鬱了下來。

沈助理?知道?祁大少這?個狀態意味著什麼?。

無人可知的黑暗領域,內心深處封緘的創傷。

隻是自從?和太太感情好了以後,大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態了。

“總裁——”

“哇↗↘↗↘哦↗↘!!”

沈助理?:??

那是什麼?聲音。

一回頭,隻有太太蹲在原地搗鼓著帳篷,小小一團,兩隻耳朵耷拉著收起來,好像無事?發生。

沈助理?撓了撓頭,難得自我懷疑,聽錯了?

再一回頭,卻發現?祁大少身上冷沉沉的鬱氣都消散了。

唇角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去幫幫她。”祁粲抬手揮了揮。

沈助理?不禁姨母笑:“好的!總裁。”

——她是他的晴雨傘!啊啊啊啊!

祁粲抬眼看著遠處,深吸了一口氣。

就算在附近,又如何?

他的人生已?經有了太多比那些事?重要的東西。

嗬嗬。

時聽剛才一不小心漏電了,然?後就小心翼翼地給嘴拉上了拉鏈。

她非常新奇地看著這?些裝備,一個個收納在包裝袋裏,拿出來撐開就變得非常大——她這?才發現?自己孤陋寡聞,原來現?在的帳篷已?經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三角形小結構,撐開天幕都能搭一室一廳了!

——「哇!哇!」

她非常感興趣地和沈助理?、保鏢大哥一起拉著主骨,把整個帳篷撐起來,然?後四處打地釘,鋪防潮墊、給充氣泵床打氣,現?在的睡袋還可以拉拉索連起來,簡直像是小學?生春遊一樣!

太有意思了!

時聽興致勃勃地玩了半天,天徹底黑了,空地那頭終於一陣喧鬧。

“瑞哥哥!這?是……”

時晶晶激動地站在人群中間,前方?是一個集裝箱那麼?大的禮物盒,她的直播手機架在遠處,就像是網絡上流傳的那種求婚視角一樣,讓所有人見證他對她的幸福疼寵。

【科普一下,一個是藝術豪門小女兒,一個是祁氏集團小兒子,好配!】

【啊啊啊這?要當眾表白嗎,女孩子最吃這?一套了!】

祁瑞穿著黑色大衣,叼著一枝玫瑰,緩緩走來。

時聽也跟過去湊熱鬧,一看這?一幕差點?微笑閉眼。

……報警!報警!

她承認,當初在心裏大罵祁粲的霸道?,她的確是大聲了點?!

大糞車做錯了什麼?,除了霸道?什麼?都沒做錯!

祁瑞做錯了什麼??除了霸道?什麼?都沒做對!

救命啊!

祁粲抱著胳膊,看了看時聽踮腳湊熱鬧的背影,又抬眼看了看天色。

很好。

夠黑。無風。晴朗。

時岩沒有湊這?種熱鬧,Aron一看是時晶晶,也沒什麼?興趣。

但時晶晶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已?經爽得升天:大家都很羨慕我吧!是不是都很想知道?那禮物盒裏是什麼?!

時聽在看吧?左明月呢?到了沒有!

急急急——

就在這?時,祁瑞已?經叼著玫瑰,帶著自以為遠超祁粲的霸道?氣勢,來到了時晶晶的麵前。

然?後,他優雅地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

身後,禮物盒開了,有什麼?東西傾瀉而出。

【是什麼??】

【天太黑了我怎麼?看不見】

【好像是花?】

【呃?】

時晶晶也僵硬了一秒,其實她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麼?,但是她聞見了,好像是一整集裝箱的紅玫瑰!

但是天太黑了、根本看不太清!

而且——這?不是完全模仿祁大少嗎?!

人群外圍負責替總裁開花車的沈助理?:笑了。

他知道?,今晚又有人要碎了。

祁瑞根本不知道?別?人的看法?,他隻是後撤一步,單膝跪地,然?後掏向懷裏——

時晶晶的心又激動了——是鑽戒嗎!是嗎?!

【啊啊啊要求婚?】

【哇我又激動起來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剛才心裏覺得“就這?”】

【好甜蜜呀!】

時晶晶心中尖叫、臉上全是幸福、捂嘴做淚流狀。

——時聽、你拿什麼?跟我比!

你跟祁大少在一起求婚的儀式嗎?有嗎?

然?後,祁瑞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

時晶晶僵住了。

祁瑞心想,沒辦法?,他才不到二十?,家裏給他每個月十?幾二十?萬的零用錢,他自己就揮霍幹淨了!

能弄來一集裝箱的玫瑰已?經搞得他沒錢了,他這?時候才明白祁大少那看似普通的一晚要花多少錢。

但是沒關係,祁瑞知道?,晶晶不是那種物質的女人!

晶晶在他被祁粲壓得無法?出頭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喜歡上了他,怎麼?可能是膚淺物質的女人呢?

給她寫一封長長的信,霸道?狂寵,暖她一輩子!

時晶晶捂著臉,這?下是真的哭了。

他媽的、你就不能——

“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麼??!”

【誒,那邊天上有個亮點?,是我看錯了嗎?】

【你沒看錯,我也看見了】

【等等那好像是?!】

一千台無人機,從?夜空中排成一道?人影,朝他們走了過來。

【臥槽、臥槽!!!】

【這?也是祁瑞準備的?!】

【這?個體量屬於大型無人機表演了!成本至少五百萬!!】

時晶晶震驚了一秒,然?後尖叫著喜極而泣,“瑞哥哥,我就知道?——”

然?而下一秒,天空中的無人機排成了兩個字:

【時·聽】

時聽仰著頭吃著吃著瓜,忽然?吃到自己頭上,一愣。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一回頭就去看祁粲。

對上了他平靜帶著暗爽的目光。

用得著看別?人?

看我。

沈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直播手機支架後邊,悄咪咪但專業地給鏡頭調轉了一下角度,然?後——

【臥槽!祁大少?!】

【祁大少拿著總遙控啊啊啊啊啊】

【臥槽臥槽】

沈助理?微笑閉目,和所有團隊一起淚眼相看。

——這?和當眾求婚有什麼?區別??

沈助理?流淚舉著單反拍下照片,準備給軟文配圖。

小王,你的錯過我心疼。

而左明月就是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

“粲!——”

她來不及觀賞時晶晶石化然?後逐漸碎裂的表情,先看到了祁粲漫天的含蓄之意。

他、他……

左明月心都碎了,就算不是她、為什麼?、是時聽——

提前準備好的音響也放起了歡快的歌,無人機表演開始切換不同?的圖案和文字。

時聽仰頭看著,一愣一愣的。

心底有個地方?被映亮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這?不是第一次祁粲做類似的事?情了。

他到底…

時聽摸摸自己的心口,心想,幸好沒人能聽見。

不然?她也是會尷尬的。

祁粲走到了她身邊,無人機的燈頭在一瞬間調整到最大光度。

時聽忽然?睜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

她看到那座火山了!

夜空中的無人機璀璨如銀河一般,映亮了一片世界。在某一瞬間,時聽真的看見了那遙遠的火山口,就像是記憶中隱而不發的樣子。

然?而當年?她畫出的是沉鬱,是無法?言說,是熄滅的怒吼。

但這?一刻她看見的是光輝,是蓄勢待發,是某一個人帶給她的、蓬勃的聲息。

這?個,“瞬間”。

——「看到了!找到了!」

祁粲眉梢輕輕一動。

左明月已?經崩潰地衝了過來,衝到祁粲麵前,這?是她最後、最後的機會了!

她和祁粲之間最深的聯係,不能被其他人搶走!

“粲,當年?那幅畫,我就是在這?個地方?——”

祁粲卻垂眸,看向時聽,鬼使神差地問她:“你為什麼?想要去找那座火山?”

——「因為我畫過,畫成過,一座火山。」

時聽平靜下來,也轉頭,目光看著祁粲。

祁粲收緊的心髒輕輕一緩,但他要找的並不是會畫火山的人……

左明月知道?時聽無法?說話,她立刻當做這?是一個向自己發出的問題:“因為我當年?就是想要鼓勵你,想要讓你走出那場困境,我想幫助你——”

祁粲卻還是看著時聽。

他收藏的那幅畫,畫的也並不是火山,而是用了……

——「火山灰畫畫,很有顆粒感,在當年?我也是開創性的!」

祁粲終於怔住了。

眼前隻剩時聽的臉。

壓製封緘的記憶再次翻湧,最後閃過一片按著灰色手印帶血的袖子。

——「在當時用火山灰畫畫的還不多呢,國外有給火山灰上色做陶土的,但是和我那種並不一樣……後來我的手指縫洗了一整周才洗幹淨,都是黑的,像挖煤工人。…」

祁粲忽然?抓住了她,顧不上很多了,“你用火山灰畫畫,你……”

這?一刻,他竟然?感謝偉大的讀心術,讓他能聽見她的聲音。

左明月的臉終於白了。

——時聽?!時聽怎麼?會?當年?那個畫畫的人難道??!

時聽卻一愣。

等會,她剛才沒張嘴吧?沒帶電吧?

他怎麼?知道???

祁粲頭頂是銀河一樣的千盞燈,漆黑的眼底也被一點?點?映亮了。

“你還能再畫一次嗎?”他問得很輕,像是確認命運是不是真的能這?樣巧合。

他竟然?覺得命運開始有趣。

然?而此時,時聽的目光已?經逐漸狐疑,然?後驚恐,然?後開始腳趾抓地。

等等、不可能啊?

上次她都已?經分析過了。

祁粲怎麼?可能忍受的了她的心聲??

如果說上次他知道?她喊一個字是在喊她,還不足以證明什麼?,後來又被他非常正常的反應糊弄了過去。那這?一次??

她剛才還在無人機飛來的時候真的有點?心、心動——

——「啊啊啊啊啊不、住腦!住腦!」

——「啊啊啊不是,我沒想,我什麼?都沒想!」

祁粲終於緩緩笑了起來。

在夜空中的一千盞燈組合成了一隻戒指。

映在祁粲臉上,這?一刻他真的像名字一樣璀璨生光。

“時聽。”他聲音哼笑。

他閑閑開口,“喜歡嗎?”

——「啊啊啊啊什麼???他說什麼???報警!我要報警!」

遠處急切翹首的沈助理?等人掐大腿:總裁!

沒見過這?麼?告白的!

祁粲走近了一步,隻有他們兩個人麵對麵,冷冽哼笑。

“承認你喜歡我很難嗎?”

下一秒,她聽見男人高冷開口。

“反正我承認了。”

我的。

祁大少、哄哄她

44

時聽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

眼前是一雙漆黑的、帶著深晦笑意的眼睛, 他的大衣衣擺被山風吹起,輕輕掃過她的小腿。

四周是無數的聲音。

一千台無人機掠過頭頂的槳葉轉動?聲。

各種尖叫聲、樂聲。

還有…她自?己的心咚咚跳的心跳聲。

——“承認你喜歡我很難嗎?”

——“反正我承認了。”

過了好半天,時聽死機的大腦才終於轉動?回來, 在?這一瞬間千頭?萬緒之後, 聽明白了祁粲這句話的意思。

他是說、他、他喜……

但是等等——!時聽的心腦剛開始運作,就忽然一個猛子驚醒了, 那?雙黛色圓睜的瞳孔裏全是震碎的星光。

草啊啊啊啊啊!

他聽得見啊!他聽得見!

他這次根本不裝了啊!啊啊啊啊!

時聽瞬間雙手攥拳,感?覺有一萬頭?小動?物?從自?己心頭?呼嘯而?過, 她抱住了自?己腦瓜,不敢想,又不敢張嘴。

最後一臉小臉憋得徹底通紅。

沈助理以及線上線下?圍觀群眾:啊啊啊啊她好害羞、好甜!

【我的天啊不愧是祁大少!?】

【當初巴黎我就覺得他們太配了,神秘的東方總裁x優秀的失聲畫家,啊啊啊啊別太好嗑】

【哈哈哈哈還有人關心時晶晶和祁瑞嗎我請問?】

【不管了啊啊啊我隻想尖叫,太浪漫了!!】

於是在?這個浪漫的山間之夜——

時晶晶準備開碎。

祁小爺瞳孔地震。

左明月踉蹌後退。

但那?些?,都和祁粲沒有關係——

早就說了, 他現在?是“神經病”,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還管別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