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本哈根度過那些美妙的日日夜夜之後,安徒生懷著繼續在痛苦中磨煉的心情回到斯拉格斯。他投入新的一學期的學習,這已經是1825年的秋天了。出乎意料,米斯林對安徒生的態度完全變了,對他溫和起來了。同學們議論紛紛。
回到哥本哈根後,安徒生手頭雖然還有一點國王撥的生活費,但學費得自酬,於是他不得不四處淘換。好在有很多人家邀請他去吃飯,差不多每天都有個去處。靠著輪流到不同的人家吃飯,安徒生竟也在哥本哈根生存了下來。
安徒生學習十分勤奮刻苦,在埃爾西諾,他學得很好的幾科,如算術、地理都不費勁兒。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學希臘文和拉丁文上。
在哥本哈根,安徒生的新老師繆勒認為他最弱的課程就是宗教。無論從哪方麵說,繆勒都是位優秀的教師。按照他的意思,安徒生的宗教課需要提高成績。繆勒堅持要對《聖經》做出忠實原文的闡釋,而《聖經》對安徒生來說,在上學的第一天,就有了這樣一個明確的意識,把《聖經》與他聽到的或學到的聯係起來就行了。
《聖經》作用於安徒生是通過情感,他覺得上帝的仁愛是無限的。與之作對的一切,都將進入燃燒著的地獄。但安徒生敢以他全部信仰的力量說出,他不認為地獄之火是“永恒”的。
此時,安徒生已經從一個學校裏膽怯的孩子,變得能夠毫不掩飾、充滿自信地提出自己的信仰和觀點。每當天性率真的安徒生表達出自己的看法後,他的老師就鼓勵他,並時常提些寶貴的意見。老師的話給了他心靈的滋養和慰藉。
安徒生有表達的欲望,老師繆勒並不取笑他,隻是覺得他對自己最好的情感過於輕率,所以他要讓安徒生明白,弄懂《聖經》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這種新的作風,使安徒生經曆了轉變。
此時,安徒生終於可以把自己從以往的壓抑中釋放出來,接著他便采取了另一種做派。他把早先寫的一些飽含心靈苦楚和淚水的詩作,加上刻意模仿的標題,還配上合唱。這樣改寫的幾首詩又收入《徒步旅行》的《貓的牢騷》中。
其實,在這段時間,安徒生隻寫了幾首詩,如《夜晚》、《可怕的一小時》、《抱怨月亮》和《豬》。安徒生的全身心已發生了徹底的改變,羞怯的幼苗被移植走了,鮮嫩的新芽開始重新萌發。
在這一期間,安徒生在一首描寫這個世界性的無形王國的詩--“精神聖地”中這樣寫道:
有一塊瑰麗的土地,
它叫做詩!
它直達雲霄,棲身於玫瑰花蕾之中,
……
美麗的詩
頌讚平凡的生活;
你感覺上帝就在身旁,
……
精神的聖地,
音樂的家園,
上帝之約的土地,
世界被毀,唯它獨存
它的名字是詩
光明的國度。
此階段,一股新的思潮湧入丹麥文壇。人們對此都很感興趣,政治的影響非常小,人們每天談論的話題是文學和劇院。約翰·路德維格·海博格因其優秀詩作《幽靈》和《陶匠瓦爾特》,在丹麥文壇享有盛譽。
海博格寫信向柯林致謝,因當時有些導演反對上演他的《所羅門王》,是柯林力排眾議,將“輕鬆音樂歌舞劇”搬上了丹麥舞台。人們說這是丹麥式的輕歌舞劇,是丹麥自己的新鮮血液。於是,眾人很高興地接受了這種輕歌舞劇,而且它還很快取代了其他戲劇。泰利亞在皇家劇院舉辦嘉年華會演出,選的就是海博格的輕歌舞劇。
安徒生與海博格初識,是在奧斯特德家的晚宴上。他風度儒雅,口才極好,是那天最受歡迎的人。海博格跟安徒生說話時,語氣顯得很親切。後來,安徒生到他家登門拜訪。海博格聽安徒生讀他寫的幽默詩,認為可以發表在他主編的優秀周刊《飛郵報》上。
《飛郵報》最先登出的安徒生的詩是《夜晚》和《可怕的一小時》,兩首詩都沒有署名,隻署了一個字母H,用來代表H.C.A,即漢斯·克裏斯蒂安·安徒生。可每個人都認為這個字母代表海博格,這無疑意味著,這兩首詩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此之前,安徒生在哥本哈根的其他報上,隻發過一首在學校時寫的《垂死的孩子》,那還是劇院的一個經理奧爾森幫忙發的,要不誰會要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寫的詩。
抒情詩《人生百年仙逝去》的作者索伯格先生,收到安徒生的這首詩,答應拿到日德蘭半島的報紙《讀書收獲》上發表。但編輯說,報紙不發在校學生的詩作。最後,詩在《哥本哈根郵報》發了。
很快,海博格又在《飛郵報》上做了轉載,他還附言說,即便別的報登過,他也願意再發一次。這是安徒生的詩作第一次得到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