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彭格列束縛住的李漾活得太累,六道骸帶著微笑旁觀,卻是越來越迷惑,究竟是什麼才能讓他支撐的下去,又將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彭格列給不了我的自由,我就自己去找】
【但不僅隻有我,還有他們,也是一樣的】
六道骸沒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隻能從李漾斷斷續續的複述中,構思著那些人的存在。
水聲攪動感官,封在眼前的膠布緩慢融化,一雙手觸碰著雙肩,久違的觸覺,六道骸睜開了眼睛。
冰涼的地板上鋪滿了溶液與破碎的玻璃,亮晶晶的折射著微弱光芒。
感覺到寒冷,肩膀背披上了風衣。
感覺到無力,雙臂下支撐著另一個人的重量。
微微仰起頭,六道骸呼吸到帶著詭異刺激性氣味,睜開的那雙異色眼睛,看到的便是一雙棕色帶著笑意的眼眸。
“哦哦,終於是撈出來了。”
說得好像是從湯鍋裏撈餃子=
=。
趴在對方的肩膀上被搖搖晃晃的帶出陰沉的走廊,照射到陽光的時候,眼睛不適的眯了起來。
十年的時光,他們都並未虛度。
然後,或許還會有……下一個十年……
而他坐在放了軟墊的木椅上,微微側著臉,眼神投向窗外遙遠的天際。
“又來了啊,阿骸。”
“彭格列,你準備在這裏等多久?”六道骸坐在窗台上,長長的藍色發尾末端已經觸到了後腰。
“大概……會等到那個人來為止吧。”李漾淡淡的回答。
“多以我才跟你說,切割靈魂的後遺症很嚴重呢。”調笑的聲音帶著些遺憾,“以那樣的身體,你真的撐得到嗎?那個人來找你的時候……”
“誰知道呢。”翹起嘴角,李漾對著六道骸的方向微笑。
洗盡了所有纖塵,愉悅而溫暖的純粹笑容。
“那麼按照之前的約定,毀滅彭格列都沒有關係嗎?”
“與其執著於彭格列……阿骸,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考慮更加重要一點的事情哦。”尾音有一點上揚,李漾微微歪了下頭,笑得很無辜。
“……什麼事?”
“在水裏泡了十多年……還娶得了老婆嗎?”
“……我回去了。”深吸一口氣,握在手裏的三叉戟鬆了又緊,差點對著那個欠揍的家夥直接戳了下去。
“嗯。”李漾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夕陽的光暈灑在蓋著腿上的羊毛毯上,教堂椅背拉出層層疊疊的陰影。
整個人的存在,就像是曾經激烈湧動的氣流沉寂下來,柔和的,溫暖的,滿足的,不像是這個黑暗世界的存在之物。
六道骸默默的注視著開始淺眠的李漾,他眯起雙眼,身體化為霧氣緩慢的消失在空氣中。
“——Addio.”
永別了,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