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才明白他是想讓她開車,止不住臉上就有了笑意,想著他真是太貼心了,仿佛她在想什麼,他全知道似的。她一直很想開車的。
季澤已經把車子停好了,推開車門走到副駕這邊,對她笑道:“去試試吧。”
洛水很想開車,她小時候就耳濡目染,覺得有車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以前她總是想,如果這輩子,奮鬥到有房有車,她也就知足了,美國是發達的國家,那裏的老百姓不也隻是有房有車嗎?在她的意識裏,有房有車的過一生,她也就很滿意了。
但是她坐在副駕沒有動,擔心地說道:“我十五歲開過,將近十年沒摸車了,再說,我沒駕照。”
季澤看了看四周,說道:“沒事,現在街上人少,不出事警察不會查你駕照的。”
洛水實在是太想開車了,在他的鼓勵下,真的坐到了駕駛位上,季澤擔心她會開,但是交規忘得交不多了,一邊笑看著她一邊對她道:“起步記得打轉向燈。”
洛水緊張得一手都是汗,剛要踩油門,季澤叫聲“等等。”洛水一征,奇怪看向他,季澤的身子卻傾過來,從她那邊拉出了安全帶,他的手指牽著安全帶劃過她的胸前,洛水才明白,他是在給她係安全帶。這樣的嗬護,就像大人對小孩的照顧。
她低頭看著他,兩個人湊得那麼近,在車內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大半個身體簡直覆蓋在她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好了,這樣就可以放心開了。”季澤抬起頭來,說的話就像囈語,剛好迎上洛水感動和愧疚的眼神,他看得有些發征,在微熏的燈光下,在流水般的音樂聲裏,她這個人本身就成了最好的酒,他都有些醉了,不自覺地就湊過去,想要吻她。
都觸著她的唇了,他的滾燙,她的卻很安靜,季澤試圖想打開她的牙齒,洛水原本木頭似的,卻突然一腳油門,車子像醉漢一樣開了出去。
季澤在車身的晃蕩中也是一征,眼裏有困惑,他看向她,想從她的神情中發現什麼,洛水卻緊抿著嘴,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季澤看出她的緊張,擔心她開車出事,便很快回過頭開始看路況。
很快,他就發現她車技很濫,隻好認真給她當師傅:“在自己的道上行駛,速度不能太快,但也不要太慢,不要壓線,不要過黃線,前麵是紅燈。”
他成了最細心的汽車教練,洛水的兩隻腳卻都已經抖了,隻覺整個人像醉了酒,身上熱辣辣的,又沒有力氣。看著不遠處的紅燈,感覺要闖了,隻得一咬牙打方向盤靠邊停車。剛想對剛才的事情進行解釋,外麵卻響起了敲車玻璃的聲音。
季澤降下車窗,發現是交警,“這裏不許停車。”一張罰單飛快地開出來,“啪”的地貼在了前車玻璃上,洛水緊張得不得了,害怕交警要看她的駕照,小學生似的垂下了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季澤估摸著她的心情,便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座椅內側的一隻手,一邊用眼睛告訴她不要怕,一邊對交警說道:“我們馬上走。”
交警看到是好車,慢慢就很“人民公仆”了,對他們揮手道:“走吧。”
洛水立馬點頭,等到那個交警離開,兩個人停下車把位子換了一下,洛水坐回到副駕,小聲後怕地道:“害你罰錢了。”
季法安慰她:“沒事,以前也罰過的,到時一並去交。”
洛水還是很愧疚,保證似的向他說道:“再也不開車了。”
季澤一邊調駕駛的位子一邊哈哈地笑,看她一眼,說道:“車還是要開的,不過你要去考駕照了。”
洛水一征,想著考駕照?她可從來沒想過,以前就算幻想自己能開上車,也是至少四十歲以後,奮鬥到人老珠黃才有可能,二十多歲就能開上好車,也隻有江浙這邊見得到,江浙這邊,也不是所有二十多歲的小年輕能開上好車,家裏至少都是中產或者富二代。
季澤卻不知她內心所想,說道:“還要去哪裏玩嗎?”
洛水直接說:“不用了。”她不想出去玩,和他相處總像打仗,她要全副精神的備戰,太累,季澤沒有吭聲,洛水心虛,看他一眼,見他眼睛看著前方,便解釋道:“太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
季澤靜靜看她一眼,末了微微一笑,說道:“那好,我現在送你回家,明天我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接下來,他就沒有再說話。
洛水幾次偷眼看他,季澤在昏暗的光影裏,一張臉總像沉在水底,隔著清冷冷的光,你總是看不清他的神情的,所以她也不知他到底有沒生氣?
洛水總擔心他會問什麼,她想著如果他問為什麼拒絕他的吻,她就說不小心踩了油門,不,這樣太假,那就說,太快了,她不喜歡,這的確也是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歡和他身體接觸,女人的身體是跟心走的,她無法在他麵前吐露心事,自然也不想為他打開身體。
是,她早就不是什麼純情的女孩了,可是越沒有越要端著。如果她沒有破處,她反倒會很快豁出來,因為感覺欠他太多,算是報答,男人都認為處女膜是厚禮,那麼送出去,她因為現實功利要嫁入薑家帶來的對他的愧疚,也許就少很多,隻可惜她早就不是了。
距離是一塊遮羞布,所以不想接觸。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得不到他就會一直對她這樣,如果這麼快就和他親熱了,除了讓他看輕自己恐怕別無所獲。
好在季澤對她是精神戀愛,真心去喜歡一個人,總是自己千方百計去給她找解釋,他忙著自圓其說去了。
季澤沒有問什麼,他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了,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她從他車上下來,季澤搖下玻璃窗往四周看了看,覺得這個小區不太好,便對她道:“我上去看看吧,也許你需要添置一些東西,這裏太簡陋了。”洛水立馬搖頭,說道:“不用了,什麼都有,真不用。”
她對他生份得像個陌生人,季澤靜靜看著她,帶著幾分失落,直到洛水有些窘迫了,他才笑了笑,說道:“那好,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想著她對他的感情,隻要不遲鈍到流水侵蝕岩石的速度,他還是等得起的。他看著洛水,莫名地想起以前一句流行歌詞“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他想著還是不要皓首龐眉的時候,他們才相愛,那也太遲了。
季澤在那裏徑自出神,洛水說道:“那明天見。”她轉身,卻發現身後沒有動靜,知道他還沒有走,隻能又折回來,對他道:“為什麼還不走?”季澤才收回信馬由韁的思緒,笑道;“我看著你進去,明天我給你電話。”
洛水無言以對,隻得沉默著點點頭,硬著頭皮一個人進去了,隻覺得季澤的視線就像春天的無邊絲雨,悄無聲息的,卻又是濕潤溫暖的,一直在她的身上。
到了自己房間,拉開窗簾看了看,季澤的車仍舊停在樓下,後來她去洗了澡,大概過去了一個小時,再到窗簾那去看時,才沒看到他的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