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逃跑嗎?”路西亞斯死死拽著賽斯的衣角,顯然他並不習慣這種策馬飛馳的感覺,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氣憤為何海賽會沒來由地拔劍相向。“如果你不在,當時我是不是就死了?”
“別多想,他隻不過想試探我的態度而已。”賽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或者是想迫使別的什麼人露麵,他們做事從來就不經過腦子。”
“莫非你一直跟著我?”
“怕你走丟而已,菲爾特羅這裏說來自由,有些地方還是去不得的。”
“或許,我當時還是死了比較好吧……”想起之前和自己一路來到菲爾特羅的人,他還是唏噓不已。
“說什麼屁話,既然活著就好好想想之後的事情,我在你這麼點大的時候可沒那麼多時間去長籲短歎。”說罷賽斯兩腳輕點,策馬消失在厚重的夜幕中。
之後的幾天,路西亞斯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怎麼吃東西,成天躺在床上。艾莉爾和米迦勒倒是每天清晨都會來找他,而賽斯基本一早就出門了,每當聽到他們驚天動地的敲門聲他也隻會立馬把腦袋埋在枕頭下麵不予理會,一天,兩天……直到大概第五天,那次賽斯還沒出門,兩個孩子就來了,在一番交涉後他們怏怏而回,後麵的日子裏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樣的生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其後的某天,刺耳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那人也不出聲,隻顧自敲著,這讓路西亞斯非常頭疼。他沒精打采地跑下樓,他瞥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賽斯還沒到家,莫非是沒帶鑰匙?
路西亞斯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一頭灰白短發,“弗雷先生?”他收起了一臉的倦怠神態“賽斯先生還沒回來,您可能要等他一會兒。”
弗雷好像並不意外,一臉標誌性的微笑,“我找的不是他,我可是專程來見你的。”
“見我?”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您找我做什麼?”
“其實,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可以和我走一趟嗎?賽斯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路西亞斯有些詫異,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推辭,洗了把臉就和弗雷出門了。
“我不明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路西亞斯漫步在弗雷身後,就像當時弗雷先生帶他來到賽斯身邊的時候一樣。
“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隻是最近教堂人手不足,有位信徒身體不太好,家裏又隻有她一人,長久以來都是我們在派人照顧,這兩天晚上實在騰不出人手,想來你白天一直“修養”得挺好,我打算讓你幫忙守個夜。”
當他聽到弗雷強調的“修養”二字,也覺得不好意思,就答應了下來。確實,這段時間他過得的確很頹廢,而對弗雷這個人,他也有種莫名的好感,不過他著實想不通為什麼會找他來做這件事情。
穿過兩條街,他們停在了一處民房外。屋子位於街角盡頭一個僻靜的角落,一般根本不會有人經過這裏。
弗雷輕叩了兩下門環,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一位修女出現在他們麵前,路西亞斯看著她覺得有些眼熟,細細一想,原來就是當初昏迷時照顧自己的那位修女。
“赫蒂小姐?”
“進來吧。”
弗雷領著路西亞斯進了屋子。
“今晚該怎麼辦?阿提婭的狀可不太好,我得回教堂去看守,這裏該如何是好?”赫蒂一臉的焦慮,顯然非常為難。
“就交給這孩子吧。”弗雷拍了拍路西亞斯的肩膀“我覺得他還是很可靠的。”
“交給他?”赫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聽說他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您還打算把阿提婭交給他?”
“沒問題嗎?他還是個孩子!”赫蒂將信將疑地看著路西亞斯。
“為什麼不把她帶回教堂照料呢?”路西亞斯疑惑不解。
“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時而胡言亂語,時而清醒,症狀像是被惡魔附體了一般,’不潔’之人是不能進教堂的,所以……”赫蒂很是無奈,“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種失智的病情也許不是所謂惡魔附體,但是規矩還是規矩。”
“不過我們每天都有派人在這裏照顧她,所以別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弗雷好似知道路西亞斯在想什麼一樣,趕忙解釋。
鑒於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赫蒂還是答應了讓路西亞斯留下來。天色漸暗,在交代了阿提婭的相關狀況後,她就和弗雷一起返回教堂了。
隨著“砰”的一下關門聲,整個屋子都安靜了,粗重的呼吸聲變得尤為明顯。
他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第一次細細打量起那個名叫阿提婭的老婦人。床的四角燃著四根蠟燭,微微晃動的燭光映照在她消瘦的臉上,蒼白的臉頰把眼袋映襯得愈發深沉。她身上蓋著一席毛毯,手臂露在外頭,上麵凸起著縱橫交錯的血管,在幹癟的皮膚包裹下就像枯瘦的樹枝,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能夠證明她一息尚存。這和他以往見過的許多將死之人沒什麼兩樣。
老人咳了兩聲,慢慢睜開了眼睛。